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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街上人這麼多,到處都亮著燈,我自己回去就行。”我拒絕道,“免得被人看見。”

  他站在樹下,默然不語。

  我走出去兩步,又回過頭對他說:“虞重銳,我也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應允的事都不作準。”

  面具里依然可見他眼角微彎露出笑意:“反悔不走了嗎?”

  唉!他這樣說,我真的想像那些元夜逃離宮城的宮嬪一樣,留在他身邊再也不回去了,哪怕明朝洪水滔天、天翻地覆。

  我衝過去撲進他懷裡抱住他:“我說只抱一下下,這句不算數。”

  然後趁他反應過來之前,趁我自己還沒有徹底淪陷改變主意之前,飛快地放開他轉身飛奔離去。

  我一口氣跑出去三條街,直到確信就算回頭也看不見他了才停下來,唯恐自己中途控制不住一轉回去,就又捨不得走了。

  南市的燈悉數亮了起來,隔著三四座里坊,街上就擠得走不了路了,遠近皆亮如白晝。小販在街道兩邊見縫插針地擺上攤位,向路人售賣各種小玩意兒。

  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戴著面具,反而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我想把面具摘下來,卻發現頸後的繩子被虞重銳打了個死結,只好先把面具掀到頭頂上,等找著人幫忙再說。

  系這麼死幹什麼呀,他自己都不好解吧……

  我一直往西南繞到康俗坊附近,路上才稍微寬鬆些。本已耽擱了不少時間,再繞這麼大一圈,我恐怕要趕不上開宴了。

  一輛四馬油壁車從我身邊越過,我讓到路邊,那車卻停了下來,車上有人掀開帘子喚道:“瑤妹妹,竟在這裡碰到你。”

  居然是信王。

  信王又道:“瑤妹妹可也是往宮中去赴宴?時間怕是來不及了,不如上車讓孤王攜你一程。”

  我站在車下說:“被人看到我與殿下同車而歸,恐怕不妥。”

  信王道:“南城素來治安不佳,今日上元開宵禁,賊盜宵小更易流竄犯案,本王怎可為避嫌丟下瑤妹妹一人於此?行正坐直,順其自然,並無不妥。”

  我想了想,陛下的宴席我若滯留宮外遲歸,恐陛下生疑,於是謝過信王登車。

  上車後我發現只有信王一人,便問:“王妃呢?”

  信王淡聲道:“王妃玉體違和,出來沒多久便先行回宮了。”

  陪王妃出遊本就是個幌子,中途他肯定丟下嵐月去見其他人了,我也沒再追問。

  倒是信王問我:“瑤妹妹為何獨自一人在此?是從集賢坊那邊過來的麼?”

  我反問他:“殿下又為何在此?”

  “我從南市出來,沿途擁擠,只好從南城繞道而行。”

  “我也是從南市出來,沿途擁擠,從此路繞道而行。”

  信王笑了笑,視線轉到我頭頂上:“這是瑤妹妹從南市買的玩具嗎?”

  我想起頭上還頂著個面具,懊惱地想撥下來,繩子又掛在了髮髻上。信王道:“別動,我幫你拿。”

  他轉到我身後去解面具繩結。馬車搖晃,繩子又是死結,他解了很久也未能解開,手指在我頸後蹭來蹭去。

  我覺得渾身不自在,縮起肩道:“算了吧,還是等下了車……”

  “好了。”信王終於解開了那個繩結,將面具從我頭上拿下來,“瑤妹妹的髮釵亂了,我幫你理一理。”

  “不必了,”我側身讓到一旁,“到宮中再請尚宮女官幫忙整理儀容吧。”

  信王把手裡的面具翻過來端詳,問:“這女子是什麼人物?是不是男女一對?”

  我回答說:“我也不認識,買著玩的,其他的都太醜了。”

  信王便沒有再多言語。

  馬車走得快,不多一會兒就到了洛水河畔,車夫說橋上往來擁擠,要等一等才能過橋。我向信王辭謝下車,步行過橋,就是皇城大門。

  趕回宮城時,亥初還差半刻,總算沒有遲到。

  因甘露殿修葺尚未完工,今年的上元佳宴改在文華武英兩殿舉行。陛下和群臣在文華殿,妃嬪、皇親、內外命婦等在武英殿,由淑妃主持,兩殿前後相鄰。

  我找尚宮理畢儀容,從配殿去往武英殿時,正好看到群臣集結在文華殿門前,次第魚貫入內。朝中三品以上紫衣者並不多,而能將老氣橫秋的紫衣穿得這般玉樹臨風、清頎秀逸的更是絕無僅有,我一眼就看到了虞重銳。

  他不是說趕不上了嗎,怎麼又來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就回家更衣梳洗,再從集賢坊趕到宮城來,鳳鳶做事可真夠麻利的,當然也少不了“外城一炷香”常三哥的精湛車技。

  虞重銳也看到了我,忽然開口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他說什麼?是在跟我說嗎?可是太突然了,我沒來得及看清呀!

  我用力皺起眉,對他做了個誇張的迷惑表情。

  他繃著臉忍住笑,重新用口型說:我、也……

  “你上哪兒去了!”三皇子忽然從背後冒出來,嚇得我差點心跳驟停,“不是說好等我一起去玩的嗎,點完燈你就不見了!”

  我拍著胸口對他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說好的?我可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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