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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譯曾跳過級,學歷高,年齡卻不大,常和院系裡的學生打成一片,有些不知曉的外院女生還以為是同校學生,格外大膽地在表白牆、貼吧里撈人。更有甚者直接在宿舍樓下帶著喇叭吼。

  喬譯當然不知道,他就不在學校住。

  日子越過越多,趙懸失去訊息的日子就像堵塞的栓。文喜胸口被壓了塊石頭,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加上院系又有入黨、徵文等各種事情奔波,短短一個月,文喜瘦了十斤。原本就瘦弱的身材此時更是弱柳扶風。

  喬譯在學校廊上撞見文喜時也被嚇了一跳。和文喜談了會兒,給她提了點辦法。養點綠色植物,看著生命的成長總比等著生命的流逝好。正巧喬譯學校外的公寓養了些多肉,都是從大學時悉心照料至今。

  喬譯留下文喜的電話號碼:「改天給你帶幾盆,你先養著,閒來無事也可以寫點栽培日記,多想想當下。」

  文喜嗯了一聲,意思是接受了。

  喬譯調侃道:「別給我養死了。」

  「多肉挺頑強的。」文喜反駁。

  喬譯有意無意道:「那我看你也很頑強啊,怎麼最近會蔫成這樣。」他說完,卻不等回答,抱著課本徑直走了,留下一句,「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哦。」文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沉重嘆了口氣。

  廊下葡萄藤茂密生長,有些已經冒了花骨朵。文喜閉上眼睛,輕嗅著風裡的味道。又是一年,去年此時的自己在幹什麼呢。是在深夜刷了一套又一套的題,還是在放學時期待和趙懸同路那十分鐘?

  過了兩天,喬譯去了趟市場,買了個精緻小巧的手提籃,用來裝多肉。回公寓,在陽台上挑了兩個小時,選了六盆看著最乖最肥美的多肉放進籃子裡。

  都快到了學校,喬譯才想起只帶了多肉,沒帶工具,又繞到學校東門食玩街買噴壺和土壤。

  西師大東門有道長緩坡,因為這道坡的存在,好多人只選擇從這齣,再從學校外的平路繞回去。因此喬譯回去時,這道緩坡上只有他和一位滾著輪椅的年輕男人。

  看著對方艱難地挪動,喬譯走過去詢問:「需要幫忙麼?」

  對方看著他沒有說話,渾身上下只漏出一雙眼睛,其他身體都裹在了衣物口罩帽衫下。

  「你不是這兒的學生吧?」喬譯柔聲問道,「是想來看看西師大的櫻花?最近櫻花季,那條林蔭道挺美的。」

  「嗯。」男人終於吭聲了。

  喬譯笑了一下,將多肉拎起,「能幫我抱一下這個多肉麼?我推你上去。」

  「好。」男人咳嗽兩聲,將籃子接過,放在自己腿上,「謝謝。」

  「該是我謝謝你。其實多肉我拿著也能推你,就是要送朋友,我這兒手上還有大包小包的,等會兒壓散了就不好送了。」喬譯一邊推著他,一邊給他介紹西師大的風景,將人送至平坦處,才說道:「我剛說的這些地方都可以逛,今天天氣不錯,曬曬太陽補鈣。」

  「好。」男人捧著多肉的籃子遞還,「我會去看看的。」

  喬譯接過,笑著撥通電話,轉身離開了。

  「在學校……宿舍還是圖書館?那你下樓吧,我把多肉帶來了……」

  周遭又陷入了寂靜。

  輪椅上的男人低頭,看著掌心被篾條壓出的寬扁痕跡,握緊了掌心,復而又鬆開,就像放飛什麼似的。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瓣殘春的櫻花。

  第33章 不醒的港口(3)

  2010年6月, 團支書給文喜發消息,導員經過綜合考察,決定將她轉為下一批的發展對象, 九月就要進入發展對象的考察期。她正在收拾行李,看到消息後只是平靜地回復了一句謝謝。

  舍友王程程暑假留校參加小學期,看著班群的公示恭喜文喜:「你這速度快啊,這麼快就進發展對象考察期。」

  「一步步來麼, 你不準備入黨?」文喜順勢坐在地上,和王程程閒聊起來。

  王程程:「這哪是我想入就能入的, 也得讓導員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才行啊。」

  大學就是這樣,一個導員管著四個年級,每個年級都有三四個班,或許四年過去,導員都不會記得某些學生的姓名。

  文喜坦然一笑:「那就期末考試努力,導員也不認識我, 還是看績點排名才提了。」

  「你以後要去哪任教?我看你考試都那麼拼,績點拉了第二名一條街, 你該不會要出國吧?」王程程順路去開門, 把送上來的午飯拿出來,「也給你點了,一起吃。」

  兩人趴桌上吃飯, 一邊吃一邊聊。或許是因為空曠的校園讓心靈孤寂,她們談了很多從未言說的事情。從小學聊到初中高中,雖然從前無任何交疊, 但總有些事、有些人, 如同命運設下的籌碼,搬弄來顛倒去。

  文喜不會出國, 她的願望很大也很渺小。只是想在僅有的大學生涯中汲取更多知識和能力,再返回故土時,能將大山中孩子多帶一些出來,她可以給她們講講外面世界的精彩,也可以告訴她們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暑期七月中旬,文喜先去了一趟平水縣。轄區下的縣城大差不差,彎彎繞繞的山路卷著一座城,安遠的江水將這些地方串聯。她仍記得趙懸是從平水縣三中考進市一中。也許,也許,他曾駐紮的地方還留有他的痕跡。

  在門房做了登記,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文喜在三中並不大的校園裡尋覓著趙懸存在的證明。從教學樓走到操場,又從操場轉向升旗台、表彰牆。

  紅底的玻璃窗上,整齊印刷著獲得榮譽的學生照片。在看向末端的「趙懸」二字時,文喜心中猶如被拋擲了一塊巨石,可再移開視線看向照片,那塊石頭便分解成了泡沫,輕飄飄的,瞬間沒了蹤影。

  只是同名。

  不是他。

  五點過幾分,文喜從三中離開,在登記簿上填上姓名作為終結。轉身時挎包不小心勾住登記簿的掛繩,紙張嘩啦啦地落地。

  「不好意思。」文喜彎腰撿起冊子,頁碼已經混亂,只能根據序號和登記時間重新排列。

  同樣的,最後拾起那張紙的尾行,再次出現了「趙懸」的名字。

  2010年7月3日,星期六。

  是上個周。

  文喜眼皮一跳,著急問道:「你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趙懸,以前也是三中的學生。」

  門房保安搖搖頭,上個周來學校的人挺多,具體是誰也記不清,何況他是去年才過來上班的,學生也不認識幾個。

  文喜看著上面陌生的字跡踟躕,心中卻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她的指尖在姓名上摩挲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與他相見。

  保安也認真回想了一下:「嘶,這個人我可能有些印象,好像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坐著輪椅,說是回來拿東西。」

  坐著輪椅。

  文喜手一松,無奈一笑,算了。

  「你如果找這個人有急事,可以去後山那邊的趙家村找找哈,基本上縣裡頭姓趙的都在那塊兒住著。」

  「謝謝。」

  村里也有落腳的旅店,文喜開了間房,二樓,臨街。推開門就能看見石板路長街,這條路遙遙沒有盡頭。夜幕降臨,文喜合衣仰躺在床上,聽著周遭逐漸消失的聲音,有月光降落,透過紙糊的窗淋在房間。

  直到攤販叫賣聲吆喝聲響起,文喜睜開眼,眼底清明,一夜無眠。

  雖說高中就已經知道與趙懸同名同姓的人挺多,但未曾想到會有如此之多。趙懸、趙璇、趙軒……村里人多數不會普通話,方言裡的「zhao xuan」都是一個調調。文喜也不覺得厭煩,從上至耄耋的「zhao xuan」尋到不足月余的「zhao xuan」。引路人萬分好奇,「你找zhao xuan搞啥?他欠你錢了?」

  文喜看似莞爾,實則頹敗已經流往四肢百骸。最後控制住情緒,佯裝無事:「是啊,欠了可多了。」

  如果趙懸只是欠她錢就好了。

  文喜告別最後一戶人家,風卷著她的頭髮,送她離去。

  那句未能說出口的喜歡在難明的黑夜被月光漸漸侵蝕,

  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門口懸掛的紙燈籠隨風搖晃。

  羅瑜卸下竹筐,將在河邊洗好的魚拎出來。見著屋裡沒人,揚起聲音喊了兩聲。

  母親在屋外回道:「來了來了,剛在外頭。」

  羅瑜拉亮廚房的吊燈,「這麼晚了你在外面幹啥?又去找我舅媽說閒話啊?」

  羅母給她屁股一巴掌:「你少猜,你舅媽去城裡了,我聊個鬼。下午帶個姑娘找人去了。」

  「找人?找什麼人。」羅瑜不解。

  羅母手起刀落,開始刮魚鱗:「我哪曉得,好像是欠債不還錢了。」

  「哦。」

  羅母:「你哦個啥,給我搭把手,把麵粉口袋張開。」

  飛蟲覓著亮光,如飛蛾撲火。

  小村鎮在夜的安撫下漸漸安睡,翌日晨光初醒,第一抹陽光落在村頭涓涓細流里,那些能言的,未說的,都變成了靜謐流水,時無重至,華不再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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