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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輪的速度不減,安鶴整個人倒吊,只能靠雙腿穩住身形,風沙打在安鶴臉上,她意識到,骨銜青會些格鬥的能力,而她不會。

  她失算了,出了夢境,骨銜青依舊壓制著她!

  安鶴雙眸一凝,心中發狠,終於觸發了破刃時間!

  那一秒,安鶴死死抓住骨銜青的衣服翻身而起,而骨銜青似乎隨時提防著她使用天賦,在這一刻骨銜青第一時間拔走了安鶴的軍刀。

  安鶴不需要軍刀。

  她貼近骨銜青的後背,伸手圈住骨銜青,在死死禁錮住骨銜青的腰身之後,右臂上的袖刀一甩而出!

  安鶴曲肘,刀尖沒入骨銜青的右腰。

  然後,在車子越過沙丘騰飛的那一刻,袖刀毫不遲疑地一刺到底!

  周圍的一切都放慢了。

  包括泵濺出來的血點子。

  骨銜青悶哼了一聲,被安鶴圈在懷中的身軀輕微發抖。

  安鶴壓著聲音,說出了她們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你傷了我的嵌靈,我捅你一刀不過分吧。」

  車子隨著她的話音重重落地,破刃時間消失的那一刻,兩個輪子嗡鳴著飛躥出好遠。

  片刻後,骨銜青沉默著鬆開車把,終於捏下了剎車。

  她們停在一處荒蕪的平原,遠處似乎有些微水光,被太陽的餘暉照得閃閃發亮。無數隻渡鴉在頭頂盤旋,隨時待命。

  骨銜青扔了軍刀,低頭看著自己腰間的傷口,兩秒後,她出乎意料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安鶴。」她修長的腿支在一邊,整個人卸了力氣順勢躺在安鶴的懷中,仰頭靠在了對方的肩上:「你真是讓我驚喜。」

  荒原寂靜無聲,摩托車的嗡鳴也沒有了,只有車上相依偎的兩人,遠遠看去,她們好像親密無間的愛人,頭挨著頭,連劇烈的喘息都歸於一個頻率。

  可是,全然不是。

  安鶴低頭瞥見骨銜青唇角的笑,右手毫不客氣又往前遞了一寸。

  鮮血再次噴湧出來,連帶著自己的手背,都濺到了濕熱的溫度。

  骨銜青長長的睫毛顫動,她半垂著眼,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笑的,眼角滲出些淚光,看起來媚意透骨。但她並未反擊,只是仰頭凝視著安鶴,同時握住了安鶴懸在她腰間的手。

  然後,骨銜青無視傷口的深度,一寸一寸、非常緩慢地將袖刀拔了出來。

  刀身離開軀體的那一瞬間,鮮血和她的紅衣暈染在了一塊兒,看不出個區別。可她表情依舊。

  安鶴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這個女人,好像也不怕疼。

  骨銜青鬆開袖刀,緩慢抬手摸上安鶴的臉頰,手掌接觸到的鮮血順著指尖,沾染到安鶴的眼皮上、臉上。

  骨銜青蹭掉安鶴的圍巾,故意且瘋狂地將剩下的血漬沾到了安鶴的側臉和下頜上。

  溫熱、黏稠、好像燒灼的火藥。

  安鶴的睫毛沾了鮮血,視線裡帶上模糊的紅色,她低頭,胸中的快意和驚懼翻湧,這種奇異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她低聲罵了一句:「瘋子!」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瘋子。

  骨銜青聽見這聲罵大笑起來,笑容明媚妖艷,她像夢中一樣溫柔地拍拍安鶴的臉蛋,然後附在她耳邊低語。

  「很好,現在你已經知道,嵌靈是可以被傷害的了。」

  這句突兀的話再次觸動了安鶴的神經。

  她的嵌靈沒有再受傷害,隔了這麼久,骨銜青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一句。

  「什麼意思?」安鶴警覺地問。

  第20章 (三合一)「帶你見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意思是,你對嵌靈一無所知。」骨銜青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安鶴,你對我一無所知。」

  在說話間隙,骨銜青放下手,調整了腰間的皮革束帶,她用皮革壓住傷口,然後猛地一拉纏得更緊,粗暴地止了血。

  因為疼痛,她的身子在安鶴懷中輕微發抖,像琴弦的餘震,唇邊的笑意卻綻放得更加燦爛。

  「為什麼這樣說?」

  安鶴仍舊死死地禁錮著骨銜青的腰,有那麼一刻,她恍然覺得骨銜青是朵盛放的罌/粟,極致的瘋狂在那雙湛藍的眼眸里翩翩起舞。

  「第九要塞那些傢伙,真是原始得過了頭。」骨銜青輕喘著答話,「她們認為嵌靈都是動物,這個認知說不定已經過時了。」

  安鶴緊緊皺眉,一時分不清骨銜青是在騙她,還是對第九要塞有什麼偏見。

  嵌靈還有別的形態嗎?她從未見過。

  骨銜青沒有明著解釋,安鶴還想再問,骨銜青卻忽然仰起頭,逼近安鶴的臉頰。

  那雙柔軟的唇掠過,一個輕若無物的吻如蝴蝶翅膀掃過安鶴的側臉,以此為中心,酥麻的癢瞬間在安鶴的神經上遊走。

  在安鶴驚慌後仰的那一瞬間,骨銜青抓緊時機猝然發力,再一次,精準且成功的,把安鶴踹下了車子。

  安鶴略顯無措地跌在地上,因為驚訝而張開的雙唇還沒合上,整個人就和地上的軍刀待在了一處,渾身滾滿了泥。

  骨銜青迅速啟動車子揚長而去,等開出兩步,還回頭細細觀賞了安鶴錯愕的神態。她十分張揚地大笑——安鶴真是只迷途的羊羔呢。

  可愛。

  那隻羊羔很快站起身,凝了目光,撿起軍刀,不屈不撓地邁開雙腿,試圖追上摩托車的尾巴。

  骨銜青略微加快了馬力,在安鶴無法追上的時候,又放慢了速度。

  她知道,以安鶴現在的孱弱體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二次使用天賦了。

  所以她慢悠悠地往前開,然後,又停下等一會兒。

  骨銜青太懂怎麼牽引安鶴了。

  她讓她好奇,讓她恐懼,讓她迷惑,但從不給她正確的答案。

  然後,再讓她想追追不到,想甩甩不開。

  猶如一根無形的牽引繩,一頭拉拽著安鶴,而另一頭,骨銜青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骨銜青觀察了安鶴許久,她們在每一個夢中相會,她了解她每一個深藏的潛意識。

  所以,骨銜青決定要當安鶴的朋友,撫摸她的臉頰,給她提供幫助,讓她依賴。

  又要當她的敵人,給她留下傷口,流出鮮血,讓她憎惡——教導?骨銜青從不信奉苦口婆心那一套,沒有什麼比苦痛和仇恨,更刻骨銘心……

  身後的人追了兩步,在意識到兩條腿跑不過兩個輪子的時候,憤然掉頭。

  骨銜青停下車子看著安鶴遠去的背影,不甚在意地眨了眨眼,她知道,安鶴不會就此一走了之的。

  她太懂如何拿捏人類了,最危險的才最迷人。

  當她神秘又危險地出現在安鶴眼前,當她的宿敵,安鶴才會想盡辦法了解她,靠近她,和她不死不休地糾纏。

  骨銜青樂在其中。

  她下了車,用視線測量到沼澤地的距離。

  已經不太遠了,遠處的水窪失去太陽的照射,完全地被吞入了黑暗。

  深藍色籠罩下來,黑夜即將接管這片土地。

  視線內,只剩下骨銜青一個人還停留在荒原上,安鶴離開了,渡鴉也消失了,時不時颳起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

  骨銜青閒適地抵在車身上,抽出空隙低頭摸了摸腰間的傷口。

  隔著皮革按壓,很痛。但無所謂,她給別人的痛苦,和給自己的痛苦等量。

  她耐心地等待著。

  半個小時之後,荒原再次被馬達的轟鳴驚醒。骨銜青抬起頭,發現安鶴原本消失的方向,出現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骨銜青露出笑容——看吧,安鶴果然捨不得放過自己,小羊羔撿回了那輛被丟棄的車子,再次追了上來。

  ……

  砰——

  安鶴直直地撞在骨銜青的車上,前輪離骨銜青的腿只有兩厘米,要剮蹭到了絕對會出現一個碩大的血口。

  骨銜青絲毫沒有躲閃,她只是抱著雙臂皺眉:「機車在荒原上可是重要物資,溫柔些,安鶴,它來之不易。」

  「來之不易?」安鶴眼中閃過戾色:「你故意留的?」

  「喜歡嗎?」骨銜青歪著頭。

  安鶴察覺到被戲耍:「也是故意開槍的?」

  「嗯,不然怎麼引你來找我。」

  「既然是找我,你為什麼對海狄開槍?」

  骨銜青看到安鶴提到海狄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她抿緊唇角,頭一次露出輕蔑的冷笑:「你還真是護著你的夥伴。」

  安鶴扔掉車子,一步一步走向骨銜青,在對方退無可退之時,安鶴屈身將她壓在了車上,手中軍刀的刀柄恰好抵著骨銜青的傷口:「警告你,不許傷害我的同伴。」

  安鶴很兇,但落在骨銜青眼裡,像虛張聲勢。

  骨銜青感受到背後摩托車的零件硌著她的大腿,而安鶴似乎怕她跑了限制了她活動的空間,那雙近在咫尺的瞳孔盈滿警告,安鶴在為了別的人,警告她。

  骨銜青眯起眼睛:「同伴……我沒有必要傷害你的同伴,我要是想殺她,那顆子彈已經釘在她腦子裡,而不是在車架上。」骨銜青神色冷了下去,她的槍法是跟言瓊學的,第九要塞除了阿斯塔和伊德,沒有人能跟她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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