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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從來沒告訴過他,他不是他們親生的,但是平日裡的相處,又是那麼不一樣。

  男童指了指那個男人:「那他是誰?」

  賈安道:「螻蟻,臭蟲。」

  男童終於察覺到了不同,他們此刻正被刀劍架著,而他卻被這個領頭的人環著,他不答應讓他抱他,他就連碰都不敢碰他。

  「我跟你走,會有白米飯吃嗎?」他問。

  賈安「嗐」了一聲:「您想吃金米飯都成——不過金子會吃死人的,吃不得。」

  男童向他伸出了手。

  賈安穩穩地把男童抱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出了這間狹窄憋悶的屋子。

  男童從沒出過村子,也從沒離過家,他回頭看見那間屋子離自己越來越遠,還是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賈安看見了,但是這回他沒有說任何話,他只是將手裡孩子抱得更緊一些。

  他手裡抱著的是天下和江山。

  第92章 番外(二)

  賈安的思緒在那個晚上又停留了許久。

  這是他畢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將天子從那個地方抱出來。

  之後霍玄琚駕崩,年幼的霍邈登基,蘇知靄以白姝的身份再度回宮,霍玄琚不相信其他人,而相較於其他人來說,自然也是皇帝的生母更適合扶持還未長成的皇帝,臨朝稱制。

  但霍邈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母親,像是忽然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他幼小又孱弱,還不能獨當一面,應對朝堂上的種種風浪,於是又不得不依附於這個母親。

  這種既親密又疏離的詭異關係,也使得霍邈在生活上開始變得依賴賈安。

  在見到父母之前,是賈安找到他,把他抱了回去,也是賈安一直在他身邊事無巨細地照顧他,逗他開心,陪他玩耍。

  與此同時,母子之間的矛盾,也隨著霍邈的逐漸長大而越來越大。

  霍邈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可蘇知靄仍舊不肯放權還政,早晚有一天,這母子兩人會像火/藥桶一樣炸開。

  賈安堅信。

  一旦霍邈獲勝,他作為霍邈身邊的第一紅人,那便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連封侯都不在話下。

  他也曉得蘇知靄清楚他的心思,清楚他時常在霍邈跟前上眼藥,但他也知道蘇知靄拿他根本沒辦法,殺了他確實是易如反掌,然而殺了他之後,蘇知靄又該如何面對霍邈,面對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母子關係。

  特別是今年年初之時,霍邈的寵妃吳氏忽然暴斃而亡之後。

  耳邊儘是阿諛奉承之聲,賈安內心愈發熨帖,美酒一杯接一杯地遞上來,他盡數喝下。

  直到夜深人靜之時,天香樓中的喧囂之聲才停歇下來,賈安喝得爛醉如泥,被僕從從天香樓里扶出來,送上了馬車準備回府。

  馬車裡濃郁的薰香味道撲面而來,賈安往小榻上一趟,馬上睡死了過去。

  賈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他張嘴喊了幾聲,想叫個人過來替他去宮裡告假,就說是身上不好,今日不能入宮服侍霍邈了。

  但喊了半日,人都喊得快清醒了,平日裡總是在身邊伺候著的侍妾和僕從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賈安慢慢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並非是家中。

  賈安心中一驚,但他多年浸淫在宮中,早就練出了一身處境不變的本事,於是便開始細細打量周遭的環境。

  很快,賈安就發現了端倪。

  這裡是吳貴妃的寢殿。

  可吳貴妃在前幾個月時已經死了。

  他怎麼會在這兒?

  賈安還沒來得及細思,便看見面前飄過一個白影,披頭散髮地立在他面前。

  他平日裡就不怎麼信這些鬼神之說,見此情形雖然心砰砰直跳,但面上尚且能冷靜,隨即更是冷笑一聲。

  「什麼東西,也想來蒙我?」賈安咬牙說道。

  面前的白影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地哭著,她不動作,賈安反而心裡毛毛的。

  賈安漸漸不耐煩起來,他這時才想到要站起來,然而才站直了身子,卻忽然腳一軟,不聽自己使喚似的,又跌回了床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

  賈安自問一向身體康健,眼下身上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怎麼這腿腳卻不受控制起來?

  正在他思忖之際,面前的那道白影也終於找到了機會一般,將一張慘白的臉貼到了賈安面前。

  周圍烏漆嘛黑,那張臉白白的一片,賈安被她忽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也根本看不清楚臉長什麼樣,只是似乎與吳貴妃有幾分相似。

  賈安的後背瞬間濕了一片。

  他雖然不怎麼信鬼神之說,然而吳貴妃卻確實是他害死的。

  為了挑撥霍邈和蘇知靄之間的關係。

  霍邈去歲大婚,中宮是蘇知靄為他一手挑選的,乃是洛安名門張家的女兒,張皇后品貌出眾,為人也謙和知禮,素有德行,蘇知靄的原意是讓張皇后帶一帶還有些孩子氣的霍邈,但霍邈卻似乎對張皇后很是不滿,即便說不上不滿,那心底里也是不喜歡的。

  他更喜歡先張皇后一步入宮的吳氏,並且在張氏封后之後也立刻封了吳氏為貴妃。

  對此蘇知靄頗有些怨言,張皇后是她看中的人,霍邈卻是這等態度,前腳張氏封后,後腳就抬了吳氏,這不就是在打她的臉。

  但這畢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蘇知靄也沒有多說什麼,任由霍邈去了。

  然而到了今年年初,吳貴妃卻忽然在一夜之間暴斃。

  於是宮裡都說,蘇知靄不喜歡吳貴妃一直霸占著霍邈,令霍邈冷落張皇后,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還是對吳貴妃暗下殺手。

  賈安很滿意,滿意自己的傑作,也滿意那些流言蜚語。

  然而眼下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你想幹什麼?」賈安雖然慌亂,但到底沒有那麼容易就被嚇倒,此刻仍是厲聲斥問,架勢十足。

  白影果然道:「你害了我性命!」

  賈安眼珠子一轉,冷笑道:「你這賤婦,死了都分不清自己的仇人是誰,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害的你?殺你的明明是太后娘娘!」

  他話音才落,對方便伸出白骨似的雙手,一下子按到了他的雙肩上,那雙手就和鷹爪似的,狠狠嵌入了賈安的肩膀上,賈安本就驚慌,這下又是吃痛,不由覺得陰寒刺骨,氣焰竟也矮下去了一截。

  「你還我的命來!」白影貼進來,森森地笑著,「我下了閻羅殿,他們告訴我是你害的我,讓我把你帶下去,這樣我才可以轉世投胎。」

  肩上的陰冷疼痛越來越明顯,賈安的雙腿又怎麼都使不上勁,連手也麻麻的,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切都使得賈安的內心漸漸開始崩塌。

  「不行,我還沒活夠!」賈安竟開始與她商量道,「這樣,我給你燒紙錢,給你做法事,我讓陛下追封你為皇后,給你家再多封幾個爵位,你先別去投胎,這樣行不行?」

  賈安剛剛說完,正口乾舌燥地等著與她繼續講條件,忽然感覺到手上的重量消失了。

  他心下一驚,面前之人已經退後幾步,這時周遭燭光亮起,不知躲在哪裡的侍衛立刻上前來將他壓住,堵住他的嘴,將他帶到外殿。

  霍邈正坐在那裡。

  他瞥了賈安一眼,便抬了抬手,示意侍衛把他帶下去,連辯解的機會都不再給他。

  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女子,已有一些年紀,不是很年輕了,正是蘇知靄身邊的小雙。

  等賈安被帶走之後,他才對小雙道:「母后已經歇下了嗎?」

  「還未,」小雙頓了頓,畢恭畢敬回答道,「不過太后娘娘說了,她今晚不見陛下。」

  聞言,霍邈揚起唇角笑了笑,似乎並不很在意。

  這兩年,他和蘇知靄的矛盾越來越大。

  為了對抗蘇知靄,他便扶持自己身邊的內侍賈安,賈安從伺候先帝開始一路伺候到他,根基也頗為深厚,原本是一把好刀。

  可惜這把刀,卻有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曾經寵愛的吳貴妃,霍邈的心裡還是隱隱作痛。

  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蘇知靄,她也有動機去殺害吳氏,霍邈甚至收到過眼線來報,蘇知靄殺了吳氏之後,便打算讓他與張氏誕下皇子,然後廢殺了他,讓新生的皇子登基,而她繼續臨朝。

  霍邈並不心急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今日小雙來了,並把他帶到吳氏昔日寢殿,看了這一場戲。

  他的母親,太后蘇知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是急于澄清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

  他倒想去問一問,但是太后今日不見他。

  霍邈嗤笑了一聲。

  她要殺賈安隨時都可以殺,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還非要折騰出這些事情,難道是怕他們母子之間有所芥蒂嗎?

  霍邈笑意更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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