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知靄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萬般都是空念。

  「冷宮不是好地方,你還年輕,不能在這裡蹉跎,」蘇知靄對她說道,「出宮去吧,你父親會很開心還能見到你的。」

  陸媛如還是不肯相信:「太后娘娘真的肯放了我?」

  蘇知靄眨了眨眼。

  陸媛如終於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了下來,向她行了一個大禮:「妾叩謝太后娘娘大恩。」

  從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沒有權力,她還有自由。

  第91章 番外(一)

  嘉德殿。

  嘉德殿素來燈火不熄,一重又一重的帷帳之後,又是終年繚繞的薰香,除了這些事物可跳脫些,其他的一切仿佛都是肅穆的。

  今日卻不見那些循規蹈矩,每日都如臨大敵的朝臣們。

  巫祝們吟誦祝禱的聲音從早晨一直響到天黑,這才停歇下來,由宮人領著走出了嘉德殿。

  賈安輕手輕腳地桑上前,對仍舊沉浸在悲傷中的霍邈道:「陛下,該用膳了。」

  「待會兒再說,」霍邈的雙手摩挲著一對並不算很大的牛角,「你先出宮回家吧。」

  賈安看著他把牛角貼到臉上,於是輕輕嘆氣,垂首道:「陛下,要節哀啊。」

  少年的側臉在燭火的映照下仍舊稚嫩青澀,但乍一看,卻是很像他的父皇,眉目英挺,只是少了幾分先帝的凌厲。

  見賈安一時還沒離開,霍邈終於又把目光轉過來,雖說是一副哀傷的模樣,但眸子裡竟也沒幾分難過,反而是冷冷的,像凝著一塊冰。

  霍邈道:「朕沒事,鬧了一天了,想靜一靜。」

  賈安差點苦笑出來。

  能為一頭母牛辦喪事招魂,這樣的荒唐行徑,也只有霍邈才想得出來,並且敢去做。

  霍邈小的時候並不是天潢貴胄,或者說是流落在外的天潢貴胄,他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牛棚里長大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騙太后的,霍邈登基之後就接了一頭母牛在宮外贍養,說是小時候喝過這頭母牛的奶,母牛等於他的乳母。

  蘇知靄知道後自然是氣得夠嗆,覺得是莫大的侮辱,但也無話可說,霍邈沒說是親娘,只說是奶娘,終歸給兩人留了一點臉面,反正只是一頭母牛,霍邈當時又是個小孩子,他願意認牛做母就認吧,供在外面就是了。

  當然,賈安細細看著,還是覺得霍邈是騙人的,他小時候能喝口米湯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讓他喝母牛的奶呢?

  時間又一晃過去了十來年,當年的孩童已經長成了少年,母牛的壽命也走到了終點,於幾日前壽終正寢。

  於是霍邈特意派了少府的人出宮去,為母牛主持喪事,風光大葬。

  這還不夠,霍邈還找了巫祝過來,在嘉德殿給母牛祝禱。

  今日蘇知靄是沒說什麼,但她一定已經知道了,明日估計就沒霍邈好果子吃了。

  太后總攬朝政,對霍邈一向非常嚴格。

  賈安的眼珠子一轉,向前一步道:「陛下也得想想,明日該怎麼應付太后娘娘。」

  「母后來興師問罪,朕自會擔著,」霍邈繼續盤著手中那對牛角,漫不經心道,「不會把你推出去的。」

  賈安連忙道:「奴婢怎麼會這麼想呢,能為陛下分憂是奴婢的本分。」

  是了,小時候把母牛接到洛安奉養的是霍邈,但如今又是喪事又是祝禱的,這些主意可是賈安在旁邊想的,當然了,霍邈也全盤接受就是了。

  賈安總是一心為了霍邈,他相信霍邈不會把他推出去給蘇知靄,不過有了霍邈的這句話,他內心也更加篤定了。

  霍邈眼下已經十七了,去歲時也已經大婚了,照理說,蘇知靄應該還政了,但永壽殿卻遲遲沒有動靜。

  坊間甚至有流言傳出來,皇帝並非是太后所生,只是抱的其他宮人的孩子,眼看著皇帝已經長成了,太后又眷戀權勢,很可能會等皇帝有了子嗣之後便殺害皇帝,另立幼子為帝,繼續把控朝政。

  這些話,都由賈安一五一十地報給了霍邈。

  當時霍邈聽完之後只問了賈安一句話:「朕真的不是母后生的是嗎?」

  賈安正給霍邈洗腳,聽到這句話時,他輕輕地撫摸著霍邈凍得壞死的那兩根腳趾,沒有回答,卻嘆了一口氣。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親生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殺了兒子。

  「母后想罵就罵吧,朕也習慣了,」霍邈的聲音把賈安的思緒拉了回來,「朕都這麼大了,她還想如何?」

  於是賈安又勸了霍邈幾句,便趁著宮門還沒下鑰之前出了宮。

  他如今早已經是宮裡最體面的內侍,伺候過霍玄琚,又伺候了霍邈,把兩位皇帝從小伺候大,如今年歲也漸高,早就不用像以前那樣時刻在宮裡伺候著,宮外的大宅子也早早就置下了,霍邈開恩讓他每日都能出宮回家。

  賈安出宮之後自然沒有立刻回家。

  他先要去天香樓喝一杯。

  雖然皇帝無權,但奉承他這個紅人的人也不少。

  不過賈安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見,什麼酒都喝的,沒有門路的一概都被他拒之門外,就比如今日,他見的就是多年的好友,大家閒敘一番。

  好友們私下也有自己的交際,多多少少都是帶了些任務來,要從賈安嘴裡得到點什麼消息。

  酒過三巡,他們紛紛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禮物,其中有一顆西域來的紅寶石,足有大拇指那麼大,賈安拿著看了好一陣,很是喜歡。

  便有人趁著這當口問:「陛下都大婚那麼久了,太后娘娘那邊是怎麼說的?」

  賈安握了紅寶石在手中,瞥了問話的人一眼:「太后娘娘那邊怎麼說,你得問太后娘娘身邊的人去,問我來幹什麼?」

  那人也不敢尷尬,只是連連賠不是,又給賈安敬酒,賈安到底拿起來喝了。

  這時有聰明的人看出是方才那人的問法犯了忌諱,而並非是賈安不肯說,便試探著問道:「到處都在穿,陛下不是太后娘娘親生的,這是真的嗎?」

  賈安舒舒服服呷了一口酒,馬上有人來給他捶背,他便慢慢吞吞說道:「太后娘娘入宮是天興四年的事,那時陛下都三歲了,她生得出來嗎?」

  「早先不是有說太后娘娘並不是白氏,而是蘇氏假死冒名入宮的嗎?傳得很是真切呢!」

  「蘇氏犯的是殺頭的死罪,傳著說說嘴也就是了,別當真。」賈安揮揮手。

  早些年霍邈登基時,按著霍玄琚的遺詔迎的是白姝回宮為皇太后,那時多數都是這樣的說法,當時的許多人也心知肚明,蘇知靄當初是謀逆之罪,是無法再以以前的身份臨朝的,但霍邈又是她的兒子,便索性繼續借了白姝的身份,也好順下去。

  但如今時過境遷,又是這麼多年過去,又有別的說法出來了。

  笑容浮現在賈安臉上,這種離譜的說法,實則是他在幕後推動。

  白氏並非霍邈的生母,霍邈的生母只是一位普通的宮人,霍玄琚沒有其他子嗣,這才輪著了霍邈。

  知道真相的人大多不會理會這些無稽之談,然而這又使得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這話,使謠言甚囂塵上。

  連宮裡的霍邈也有所耳聞了,所以今日才問他,他是不是太后親生的。

  賈安當然一清二楚,霍邈到底是誰的兒子。

  十幾年前的那個夜裡,他奉了霍玄琚的命去一戶鄉下人家裡把霍邈抱了出來,雖然他們早就已經找到了霍邈,但一直都是在暗中悄悄看著霍邈,一開始霍玄琚並不讓他們輕易行動,所以霍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夜裡乍然闖進來這麼多人,當時他嚇壞了。

  賈安記得,一個瘦小的男童瑟縮在角落裡,睜著他那雙因為瘦而大得有些過分的眼睛,怯怯地看著他,不住地哀求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的養父母以及那些兄弟姐妹全都被賈安的手下用刀劍壓在了一邊,也同樣像他一樣地哀求著,只是聲音要大許多,活像是殺豬。

  賈安皺了皺眉,略抬了手,手下便手起刀落,他並不知道也不在乎是殺了誰,總之那聒噪的叫聲終於停了,只剩下壓抑的低泣聲。

  男童嚇得渾身都在發抖,他正要絕望地閉上眼,卻看見面前盯著他的賈安似乎流出了兩滴淚,一面伸手揩去,一面竟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來,」賈安張開雙手,像是要抱他的樣子,「讓奴婢抱著殿下。」

  男童徹底呆住了,他根本就聽不懂面前的人在說什麼。

  但是他不說話,賈安竟也不收手,就那樣等著他。

  終於,男童壯著膽子開口問道:「你是誰?」

  賈安笑道:「奴婢是您的父皇派來接您回去的。」

  男童抓了抓腦袋:「父皇?」

  「就是您的父親,親生父親。」

  男童這才聽懂了一些,他看向那邊已經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的妻子和兒女正伏在他身上哭泣。<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4_b/bjZrH.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