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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月兒此番前來,有思念自己的原因,大抵也有當前戰事的原因。

  如今雲郗節節敗退,派出了武將楊家沖在最前線,幾經奔波折損,楊麗妃家族勢力大跌。而她的女兒,雲郗宮中的二公主,曾在不久前奔赴班珠拜訪月兒。

  郗華容的丈夫棄城而逃,她奔赴訾陬求援無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投奔外祖楊家,卻又親眼看到楊家人死傷慘重,諾大的家族支離破碎。

  郗言衡還在一道接一道地追加急令,命楊家集結勢力抵禦訾陬,甚至在聽說郗華容手裡還有部分楊家兵力時,話鋒一轉,竟是要她也獻出所有兵力。

  郗華容分不清他這是在集結力量抵禦外敵,還是像郗言御對待郗月明一樣,巧立名目地壓榨自己。她看著隱隱表現出癲狂的帝王,在母妃與趙德妃交好時,她也曾鍥而不捨地跟在郗言衡身後,與當初的郗言御郗月明如出一轍。

  前車之鑑,猶在眼前。

  同床共枕多時的丈夫尚能拋下自己,郗華容並不相信在權力巔峰上搖搖欲墜的兄長。故而楊家門前匆匆一面,她選擇了逃走,再不回頭。

  第60章 重逢(二)走呀走劇情

  皇宮。

  當初將宋賢妃送去訾陬時,她似乎是為了挽尊,端著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說什麼高處不勝寒,他們母子登頂雖然只有短短一年,但旁人指不定還不如他們。

  彼時趙德妃笑得輕蔑,自恃有武將世家撐腰,全然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

  可他們母子堪堪登上高位,訾陬便發動了攻勢,如今兵臨城下,果真如宋賢妃說的那樣,他們的地位似乎也要不保。

  「賤人!定是那個賤人在訾陬做了什麼!」

  趙德妃拂袖,將桌子上的東西全數掃落在地,恨聲道:「當初就應該拔了她的舌頭,再把她送去!」

  「娘娘且寬心。」

  一旁的宮女連忙給她奉茶:「陛下已經召見了好幾位將軍,連威名遠揚的林將軍都來了,定能想出破敵之計,把那訾陬趕回去的。」

  見她神色稍霽,宮女忙趁機稟明楊麗妃求見,自晨起到現在,已經派人來問了好幾次了。

  「後宮中人怎麼能干政?讓她回去。」

  趙德妃不用想就知道她來是為了什麼,如今戰事吃緊,楊家幾乎被耗了個乾淨,聽說郗華容也跑了,唯獨身在後宮的楊麗妃不知情。似乎是久等不來母家和女兒的音訊,她有些急了,這兩日頻頻登門求見。

  趙德妃隨口幾句就要打發,可宮女將要出去時,她又忽然把人叫住:「等等。」

  再怎麼說,楊家還有一眾故舊門生,郗華容手上也還有楊家派去保護她的兵力,還是先穩住再說。

  趙德妃深吸一口氣:「你挑些禮物,去了好生勸勸她,就說一切順利,讓她別急。」

  哪知宮女聞言,神色微妙,竟然反問起來:「娘娘是擔心楊家嗎?」

  「恕奴婢直言,楊家已是強弩之末,連華容公主都跑了,何須再為他們費心?」

  趙德妃眯了眯眼:「你說什麼?」

  「楊家沒了,還有別的武將世家;華容公主跑了,還有如璧公主呢。」

  宮女微微一笑,走上前來:「娘娘且聽奴婢一言……」

  趙家雖是武將世家,但這等境況下,趙德妃必然不會出動所有力量,以免落入早早失去底牌的境地。

  本家有所保留,便只能讓旁人衝鋒陷陣,楊家就是其中一個。眼下楊家之力幾乎耗盡,郗言衡便又盯上了一個威名赫赫的林將軍。

  宮女附耳道:「奴婢聽說,那位林將軍早年間得如璧公主垂手相助,已經傾心多年。如今聽說皇城有難,能這麼快地趕來,也是因為公主呢。」

  趙德妃眉毛一挑:「果真嗎?」

  倒是沒聽說過。

  宮女答道:「奴婢也只是聽說,不過前幾日林將軍入宮議事,臨走時朝著西邊看了好久,末了還撿了朵海棠花別在衣襟上……」

  她不說話了,但趙德妃已然明白,西邊原是郗如璧成婚前的居所,她喜歡海棠更是人盡皆知。

  李昭儀身家位份不顯,連帶著郗如璧也不怎麼引人注目,母女倆都是謹小慎微的性子。比起另外兩位公主,郗如璧容貌略遜一籌,但好在才華氣質上有可稱道之處,也是有著「才女」之名。

  當初為了免去和親,母女倆求到了自己這兒,趙德妃便為她指了自家子侄趙金甘為駙馬。如今看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公主似乎另有用處……

  「本宮知道了。」她點點頭,「那就,下次再邀林將軍議事時,讓郗如璧去奉杯茶。」

  「還有。」

  趙德妃忽然抬手:「不用去楊麗妃那兒了,你拿著本宮的令牌去公主府,讓金甘寫一封和離書給郗如璧。」

  宮女垂首,恭敬答道:「是。」

  ***

  公主府上,本說要送到趙金甘手中的令牌,此刻卻被郗如璧把玩著。

  不遠處的軟榻上還躺著個醉醺醺的男人,含混不清地道:「打仗怕、怕什麼?也不看看我趙家是……什麼門楣!」

  「美人,再、再來一杯……」

  趙金甘在醉夢中抬腳一踢,床邊的瓷盂應聲碎裂,一股酸腐氣由此彌散開來。他卻渾然不覺,翻滾到榻裡面,不多時便鼾聲如雷。

  郗如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生在皇家的公主,若無宗族勢力支持,那便只有一個結局:充當一個美麗的花瓶、一種天家的榮耀,然後被高位上的人當作工具拿去聯姻。

  當初和親在即,郗如璧就是為了避免這個結局,才選擇向趙德妃低頭。她是為了自救才嫁給趙金甘的,可如今再看,這樣的生活何嘗不是身陷泥濘無法自拔,有什麼盼頭?

  郗月明已經是前車之鑑,如今連郗華容也不能倖免。她現在尚算安穩,也只是因為屠刀未落,若是訾陬大軍真的逼近了,自己只會比兩個妹妹更慘。

  更重要的是,即便沒有這些事,她也不願跟這樣一個人共度一生。

  趙金甘不過一介紈絝子弟,嗜酒如命,好賭如命,唯獨不把妻子的命當命。他自恃楊家子弟的榮耀身份,衣食住行卻總要從公主府拿金銀;自恃武將世家的後起之秀,卻從不去戰場,只會在她面前動粗。

  郗如璧看著榻上醉醺醺的那人,眸中逐漸染上憎恨。

  所幸現在趙德妃亂了分寸,郗如璧稍稍使計,便令她相信了自己之於那位林將軍的價值,於是便打發趙金甘來騰路。

  郗如璧別過目光,深吸一口氣。再度睜眼時眸色愈發堅定:所以,自己要趁著這個機會,自救。

  她起身走到榻邊,彎腰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瓷。

  袖口露出的腕骨處,前幾日新增的淤青已經變成了黃褐色。郗如璧面無表情,手中的碎瓷越握越緊——

  「啊——」

  睡夢中的趙金甘忽然爆發出一聲痛呼,緊接著便是怒吼:「你這賤婦!你敢傷我?!」

  疼痛令他清醒了片刻,但酒意尚在,趙金甘一個重心不穩,抬腳便踩到了地上的碎瓷,又是一陣痛呼。

  而郗如璧也沒有給他喘息的幾乎,趁著人呼痛躺倒,手中的碎瓷直接朝他的咽喉刺去!

  「呃……」

  酸腐的酒氣里,開始緩緩染上血腥味。

  駑鈍的瓷片並不能一擊致命,但血卻怎麼都止不住。趙金甘頭昏腦脹,不知道是因為傷處流血,還是酒喝得太多,徒勞地在榻上掙扎,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

  郗如璧聽著榻上的動靜,終於發出了冷笑一聲。

  「公主?公主你還好嗎?公主……啊!」

  駙馬每每酒後爭執,受傷的都是公主。侍女心裡擔憂,本想悄悄進來看一眼,不成想,今日卻看到了截然相反的一副畫面。

  她跌跌撞撞地奔到榻前,伸手探了探,臉色驟然慘白:「駙馬他……沒氣了。」

  這名侍女自小便陪在郗如璧身邊,深知主子的難處。見狀震驚片刻後,立刻道:「趙太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公主,您快走吧,如果有事奴婢會頂上的!」

  走?母妃還在宮裡,外頭又正逢戰亂,她能走到哪裡去?

  郗如璧冷漠地丟掉了手裡的瓷片:「慌什麼。」

  自己只是想擺脫趙金甘,在動盪中謀一條生路而已,有什麼錯?

  她沒再管闖進來的侍女,緩緩走到桌案前,重新拿起趙德妃送來的那枚令牌,終於笑了:「誰知道她送來的是和離的旨意,還是殺人的旨意?」

  趙德妃殺了趙家子侄,若是被趙家其他人知道了,恐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這個把柄,我便收下了。

  郗如璧親手拖著趙金甘的一隻腳,即便血污染髒了她的手,即便走兩步就要停下歇息,她還是堅持著,將人丟出府外。

  遠處隱隱傳來廝殺聲,似乎是又一輪交戰。有受此波及的民眾慌不擇路地跑來,經過郗如璧身邊,帶起的風猛地吹散她的頭髮。<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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