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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藺君喃喃道,「你向來如此。」

  下一瞬,凜光一閃,兩道劍光相觸,勁力過處,黃沙揚塵,熱浪席捲,地面土崩瓦解,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響。

  在正式交戰的瞬間,徐行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

  太強大了。

  無怪藺君對她的奇襲如此淡然,傳承了千年的根基和武學之下,已然超出了人能擁有的修為,就算火龍令還在徐行身上,這也是個十足難纏的對手,更何論此時。

  變幻莫測的劍招中,火珠四濺,徐行雙眼被熾熱染得泛上血絲,她轉攻為守,周身已添數道傷口,終於,在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劍柄旋空一轉,一格,將對方的兵器凌空挑掉。

  與其說是「挑掉」,不如說是「斬掉」,噹啷一聲,和劍柄一起跌落地面的,還有劍柄上緊附的三根手指。

  「……」

  藺君沒什麼反應地將手抬起,右手殘指上鮮血長流。

  果然,和徐行所料一般,與傷口不同,斷肢這種嚴重的傷勢,在短時間內是不能痊癒的。

  藺君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左手旋即一揚,地上門生遺落的兵器便握至掌中,那是一柄精鐵長槍。槍岀如龍,殘影爍爍,也是絲毫不下劍法的精湛至極。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徐行無法近身,險之又險地避開**,轉身瞬間,眼前一枚長針破空而來,直取喉口——

  射中了!

  徐行垂眼,喉間被鮫人鱗片覆蓋的堅硬之處,正插著一枚小針,她面色如常地將其取下,攥彎折斷,丟於地上。

  坍陷的地面上,妖族與穹蒼殘餘門生已然交戰,桅杆斷裂,天欲筆目瞪口呆地看著上邊下邊都轉瞬就打成一團,有心想回護門生,卻一時不知該怎樣做才最快,只能稀里糊塗地下去擋了半天,挨了不少打,帽子也歪了,扇子也被扯掉了,毫無風度地大喊道:「師姐!現在是怎麼回事??到底在打什麼??」

  他一個沒上任幾年的文職,對戰場混亂的全部理解僅來自紙面上,還以為兩軍交戰一定會非常有武德地對著喊「我這邊要開始動手了哦!」,再開始回合沖襲。就連當過軍醫的藺君都比他好不少。眼下這場戰鬥,已到了他根本無法插手的地步,雪裡卻緊盯著半空中的藺君,冷肅道:「這種槍法……」

  她說到一半,便閃身而上,伸手欲阻,寒聲道:「你不是藺君,你是誰?」

  只是,她的手才方到藺君身前,便被扼住,柔柔地一推、一拒,雪裡霎時臉色慘白,一口鮮血噴出。

  僅僅一下,她的手臂就斷了,勁氣直衝肺腑,傷及內臟,別說制住藺君,甚至壓根無法動彈,天欲筆在她下方,甚至清晰地聽見了骨骼一寸寸斷裂的輕微悶響。

  「你們現在的要緊之事,並非是問這種問題吧。」藺君像教導兩個不懂事的、總是關鍵時刻添亂的小輩一樣,嘆息道,「戰爭成敗,只取決於目的是否達成,和殺多少人、死多少人沒有關係。玄素諸人被尋舟控制,無法發揮作用,你二人難道不該此時趁隙闖入禁地奪取聖物嗎?」

  天欲筆將雪裡接住,攬緊,第一是想到,尋舟是誰?!

  觀戰場,她說的尋舟應當就是九重尊了。那邊,尋舟非但將玄素壓著打,令他壓根無法施展,甚至還遊刃有餘地將下方兩軍分割開來,穹蒼眾兩眼一摸瞎,怎樣打都穿不過那道水幕。論妖族的數量,此戰明顯穹蒼這邊占上風,理該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將對面消耗殆盡,可只要他在,這場戰役就能這麼不緊不慢地一直對峙下去!

  可要他去對上九重尊,這想也知道,是上去送死了。還是毫無意義的那種送死。

  隨之而來的第二個問題便是,面前的藺君是誰?為何他就得聽她的不可?

  然而,不管是誰,他如今還真得聽她的不可。封鴻蒙山脈,需要填石和五個聖物為輔,填石至今不知蹤跡,但此刻已是在場眾人無法管到的事了。禁地內肯定還有人把守,在這重重困難下,「藺君」是誰,確實是該日後再談的事情!

  他一咬牙,朝著冥河踏去。

  只在這幾句話的功夫,徐行身上又多了好幾道深可入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袍角,順著腳踝淌到地上。

  其實,徐行也在她的身上製造出了不少傷口。只是,不論是劈是刺是砍,在血落到地面之前,這些傷口都已盡數痊癒。

  對付這樣的人,徐行再有經驗不過了。除非將她一劍斷首,或者退一步,將她的手、腿斬斷,才能阻礙她的行動,否則纏鬥再久,也是徒勞。只是,說到簡單,做到太難,在劍一道上,自己或許能勉強勝她一籌——而這勝的一籌,也只是讓自己現在還能站著罷了。

  藺君手中持著彎鉤鐵扇,將上頭的血甩掉,道:「說你有長進,卻仍是不夠周全。明明知道毫無勝算,為何還要這樣做?」

  徐行不語,野火斜刺里陡然出現,擦著藺君的脖頸飛過。

  藺君道:「你不是從前的不死之身了。會受傷,會流血,會疲累,會站不起來,這麼久了,你還沒有發覺嗎?你不是白族,也不是人族,沒有火龍令,如今的你,不過是一個被情感沖昏了頭腦,徹頭徹尾的庸人罷了。」

  徐行本人還沒什麼反應呢,野火身上的火焰就陡然向上一竄,劍靈發出一聲極其惱怒的尖嘯,一副聽不得這種話,氣得恨不得立刻燒死對方的模樣。然而,藺君的目光落在劍上,微笑更深,神通鑑立馬又慫地縮回去了。

  徐行耳聾了似的,全然聽不見她的話語,只是一味進攻,藺君躲閃了幾十招,終於還是伸掌攥住了她的劍鋒,溫聲道:「小行,你當真要逼我殺你嗎?」

  這句話,徐行倒是聽到了。

  並且,她聽笑了。

  「要殺就殺,怎麼算我逼你的?上一次也是我逼你的?」徐行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她,兼之嘲諷,兼之憐憫,萬分虛偽地假笑道,「是活了太久,記性不太好了?為何還要裝得一副師徒情深的樣子,虎丘崖之時,你不是罵過我了嗎,『一介妖族,你夠配是嗎?!』破口大罵,罵的差點連在外面待著的二師兄都聽見了。事到如今,真正用著妖族天賦的人是誰?哦,是我理解錯你的意思了,我本以為你是罵我,一介妖族裝什麼好似很懂人的感情一樣,原來你說的是天賦啊。怎麼了,你才夠配是嗎?」

  她話音剛落,便被重重按進了地里。

  這一下,是真的毫不容情,她被按著後腦勺狠狠砸至地面,幾乎眼前轉瞬便一片昏沉,耳旁嗡嗡作響,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自口鼻處遏制不住地滴落下來,血糊透了下半張臉,一張口就滲進唇縫裡,一股帶著腥氣的鐵鏽味。

  她看不見藺君的神色,只聽她在頭頂上語調如常道:「現在激怒我,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徐行想仰頭,想爬起來,後腦勺上那隻手卻壓的她動彈不得,呼吸困難,再要用力,渾身的骨頭都咯吱作響。

  這實在是個很屈辱、很吃教訓的姿勢,看著實在太狼狽了,要是放在從前,徐行脊骨斷了也得把腦袋強行抬起來。而現在,她乾脆就往地上一趴,不起來了。腦袋上力道一松,竟有些不合時宜的愕然,似是不知該不該繼續施力了。

  「你在拖延時間,真巧,我也是。」徐行的聲音埋在底下,悶悶的,她緩緩道,「活得越久,就說明越無所不能,越不會出錯,越能當掌門了?那依我看,不如讓六長老在蓮花池裡養的烏龜當。我雖不記得六長老叫什麼名字,但我知道那隻老烏龜……大名叫建宗……有史可載!」

  她左手的小指微微發燙,似有藍色的光華一閃而過,眼前,狂花亂舞,一道鋒銳至極的水刃迎面襲來,藺君被迫放手,就在此時,地面再次震動了。

  這貨真價實的震動,比徐行用石雕偽造出來的地鳴還要劇烈百倍以上,肉眼甚至可以看見狐族禁地旁連綿的山正在不斷位移,地面皸裂開一個碩大又漆黑的裂縫,足可將人吞噬,這下無論是誰都自保無暇,就算想打也沒法打了!

  尖銳的嘯聲中,藺君格開那道水刃,仰頭遙望,眉間微蹙。

  鴻蒙山脈上已縈繞著一絲不詳的火紅煙霧。

  ……填石,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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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得可真夠劇烈的。」一個肥墩墩的狗型鐵塊跳了跳,張口道,「這邊是灰煙,那邊是紅霧,主人,看不清呀!」

  這鐵塊一看便是出自白族的能工巧匠之手,只是不知為何做成這麼一個罕見的肥狗模樣,若不是前後有頭和尾巴,看上去和一朵雲團沒什麼區別,令人見之困惑。

  在其身旁,一人骨節有些嶙峋的手指將竹笠丟開,露出一張兩頰有些凹陷的消瘦面龐來,一雙眼仍是爍爍如星,朗朗有神,似乎前方不是什麼打得昏天黑地的龍潭虎穴,而是再無煩惱的桃花源地。

  「祥雲,我總覺得此地有些眼熟。」黃時雨沉吟道,「莫非我其實來過這裡?」<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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