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徐行右手扼劍,轉瞬間已至玄素麵前,眼中殺意快要比身後的狂火更凜冽,有一瞬間,玄素還以為她的目標當真是自己,直到看見那把名為野火的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藺君的脖頸,鮮血猛溢而出,一點一點滴在藺君抵在劍鋒前白皙的手上。

  藺君抬眼,眼中那滅頂的恐懼之色只停留了僅僅一個呼吸,便如水墨一般徹底消逝,只余平靜。

  「找到你了。」兩人在劍鋒上角力,瞳孔間都是彼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徐行露出個不像笑的笑來,咬著牙關一字一句道,「只是一個長得奇怪了點的蛇妖而已,掌門何至於露出這種神情?是不信任穹蒼,還是不信任自己?我猜,應該是前者吧,為了不讓人將穹蒼和天妖聯繫起來,就連那一點些微的可能都要滅除,封天妖后,世上再無『龍』。……除了我這個已死之人,只有你認得出那究竟是什麼,是嗎,師尊!」

  玄素看著那道傷口,緩慢至極地抬頭,談紫收陣落地,半空中那隻古怪的蛇妖頓現魅惑之前的原貌。

  沒有鹿角,沒有麟尾,只有一對前爪,只是一個普通的蛇妖罷了。

  在他身後,石雕隆隆而過,大地仍在震顫,無盡的洶湧火焰霎時在整個北地上點燃。

  藺君脖頸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霎時開始癒合,她收掌,在劍柄上輕輕一彈,野火劇顫,徐行的虎口迸裂,她輕嘆一聲,並沒什麼生氣模樣,只溫聲道:「小行,你比從前有長進多了。」

  「…………」

  外圍,玄真子拂塵最後一點地,青藍色光幕陡然升起,溫和地將此地環繞住。

  渾身浴火的石雕行至半途,被神石壓的破碎崩裂,血肉流出,還有些殘肢斷臂帶著怨念不斷向外爬出,被崑崙設下的法陣盡數攔住。

  卜白秋似有所覺,往狐族禁地方向抬臉,若有所思道:「師尊,這裡一道陣法,鴻蒙山脈外圍還有一道陣法,崑崙所有還活著的長輩們都……『傾巢而出』了,總算是萬無一失了吧。」

  玄真子茫然道:「什麼玩物遺失?」

  「不好笑。」卜白秋木然道,「你看,傲竹在偷偷扇您巴掌呢。」

  這個玩笑也不太好笑就是了。玄真子靜靜轉頭,看著遙遠之地,心道,這次才是真的生死有命了啊。

  第239章 絕處二就在此止步吧,好嗎?……

  #239

  對方脖頸上那道傷口緩慢地開始癒合,卡在劍鋒處的手宛如鐵箍,寸進不得,徐行再施力道,耳畔已聽見劍柄傳來不堪重負的咯吱輕響。

  不僅是此人的言語,此人的聲調,都熟悉得令人膽寒,就連這傷口彌合的方式,也一模一樣——徐行確定,這是白族的治癒天賦在起作用,無非是比她上一世身負火龍令時要慢一些罷了。

  若說徐行在真正動手前還有那一丁點的猶豫,此刻也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人……徐行不知該稱呼她什麼。她是藺君,也是前掌門,也都不是,甚至難以稱為一個「人」。一個擁有著千年來從未斷絕的記憶、數十代掌門畢生所精的武學和見聞的「人」,莫說徐行不知該用什麼來稱呼她,難道她自己就清楚地明白自己究竟是誰嗎?

  必須要殺了她,必須在這裡殺了她。

  否則,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再與她僵持角力,只怕野火劍斷,徐行猛地抽劍,血色四濺,再要劈刺,三尺青鋒寒芒乍現,銀光如鴻,生生將徐行逼退兩步。

  「……徐行!」玄素麵色蒼

  白,沉著聲道,「我知道你有隱衷。前朝再多恩怨,不抵滅世之災,來日有三十年足夠再想兩全之法。你可知鴻蒙山脈一開,生靈……」

  「幾百年了。」徐行平靜道,「兩全之法,想到了嗎?」

  玄素瞳孔驟然一縮。

  那雙眼睛……

  近乎一瞬,他便明白了。和她說什麼都已沒有用了。什麼生靈塗炭,什麼滅世之災,她不是不知道失敗之後的結果,甚至比他知道得還要早不少。

  既然心意已決,便無人能阻,既然孤注一擲,便不惜一切,當然毫無籌碼代價可言!

  嗆鼻的狐火濃煙之間,一道如影隨形的巨幕毫不受阻礙般地鋪開,玄素背後一涼,青鋒擋至喉間,將一把牛毛似的鋒銳水針險險攔下,目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鬼魅般緩緩浮現。

  尋舟站在風沙之中,辨不清神情,他一抬手,玄素麵頰緊繃,渾身滿溢靈氣,卻毫髮無損,只聞身後一陣人仰馬翻的混亂之聲,穹蒼帶來的精兵霎時和前方諸人被分割為兩個戰場,狐火燃過旗幟,將雲紋舐成黑灰,冥河沸騰,天地間只餘一片昏暗。

  在這狂嘯的風聲中,藺君緩緩站起來了。

  和她脖頸處痊癒的傷口不同,這是被人後天破開的傷痕,而腿腳的不便是先天而成,即便是白族的天賦,也更改不了原本的缺陷。她如今讓自己強行站起,已是十分勉強,絕大部分需要用到下盤的武學,自然也大受限制,無法施展了。

  若非秋殺被俘,此刻又大意輸了一籌,她甚至此時都不會受傷。藺君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徐行冷道:「怎麼?你也有問必答嗎?」

  「並非所有問題都一定要得到解答。」藺君微笑起來,用一種即將要傳道解惑的溫和語氣勸導道,「但若是回答幾個問題,便能讓你自覺停手的話,『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的確是一樁足夠划算的交易。」

  徐行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掌管真陣的從掌門變成了你?」

  議事殿中的所有最終抉擇,都是由眼前之人下達,「它」把握著第一仙門的方向,堪比為神,而歷代哪一位掌門若是對此生疑,甚至反抗,便會在還沒來得及發覺真相前就被其同化。而直至今日,徐行仍是沒能看破,這些被同化的掌門究竟是得知了怎樣的歷史、怎樣的真相,才會毫無遲疑地繼續執行這一方針?

  「太久遠了。」藺君搖了搖頭,四兩撥千斤似的輕巧道,「我已記不清是何時開始的了。」

  徐行諷道:「那你的記性可真夠差的,連一開始自己叫什麼名字都能記不得麼?」

  藺君毫不動怒,含笑道:「過得越久,起初的記憶就會愈發模糊,這是人之常情。不如換我問你,你當初為尋舟出頭,在訪學上和六長老結下樑子,鬧得那麼凶——你想得起來六長老的真名是什麼嗎?」

  徐行:「……」

  她還真不記得了!

  但那又如何,徐行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道:「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是你的試驗品吧。竊取蓮苞,藏在萬年庫,只憑你一人之力,就算用多少心血也無法將它們澆灌成熟,所以,當年穹蒼與無極宗邊界憑空消失的半座礦山,也是拜你所賜。」

  半座礦山的靈氣,無論誰來了想要一瞬吸收也只會爆體而亡,但蓮苞不會。想要孕育新生,本就需要兩個修者日以繼夜、從不間斷的巨額靈氣灌養,對其而言,半座礦山或許算多,可絕不會承受不住。也正因當時蓮苞吸收了比常規更過量的靈氣,如今這四人才如此天賦異稟。這礦山的消失,也給了無極宗不斷為難自己的理由,可說是此後許多事件的導火索,一石二鳥,一箭雙鵰,當真周全。

  徐行道:「那四個人,就算是你最成功的作品了嗎?」

  「前半句對了。」藺君欣然道,「後半句,卻是錯的。」

  「恕我直言,你究竟一直在笑什麼?」徐行將血劍在自己衣角上拭了拭,不解道,「我現在也分不太清楚,這到底是你本人的性格,還是和病歪歪一樣並列穹蒼的老傳統了,莫非是愛笑的掌門運氣不會太差?」

  「我是在笑你。」藺君斂了笑意,輕聲道,「這些早已有了答案的問題,分明不必問,而真正想問的問題,卻避開來,總對自己說謊。」

  徐行逼視著她,定定道:「是麼?那你說,我到底想問什麼?」

  藺君靜靜望著她,面上露出個似悲憫又似溫柔的神情,仿佛很理解她,又萬分為她著想一般,是以不願提起。只是搖了搖頭:「罷了。」

  「……」

  自己所有的冷嘲熱諷、夾槍帶棒,都像是一拳頭打進了棉花。這種感覺,也太熟悉了。

  然而,徐行並未多言,只是將重又不染鮮血的劍鋒抬起,指著面前人的咽喉。

  事態緊急,爭分奪秒,她卻還要和眼前人多說這幾句毫無意義的話語,讓對方輕易地看穿自己所想,再給出和從前一般悲憫卻漠視的回應,個人的情感在她眼前不值一提,宛如足下的泥沙。而事實上徐行也明白,這些陳年往事的確對大局不重要,只是,對自己很重要。

  尋舟說得對,她太平靜了,平靜到胸壑間的業火都不再熾盛,既然無所謂毀滅,便無所謂挽救,此刻她的確要確認一些什麼,恨一些什麼,才能讓自己拿劍的手不再動搖。

  」

  你知道,我是不會停手的吧。「徐行道。<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4_b/bjZr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