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鬥武天元轉瞬淪為夢幻泡影,小屋重又浸泡在無盡的眼淚里,桌上做好的飯菜早已涼透,郎無心面無表情地坐在木桌旁,聽著內室傳來母親崩潰般的悲鳴聲,她哭得快把肺嘔出來,仿佛恨不得是自己手指斷了:「為什麼就恰巧碰上他們……為什麼就恰巧是今天?!為什麼要走那條路,一塊糖而已,傻孩子,我吃不吃又有什麼所謂啊?!」

  郎無心起身,走近榻邊。母親雙眼已經紅腫,緊緊抱住了她,低聲道:「無心,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有逞一時之氣也跑過去,不然,娘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郎無心從中聽出了一絲咬著牙的責怪。

  郎辭見她進來,虛弱地開口道:「姐……」

  郎無心道:「什麼。」

  「沒事的,不要擔心我。以後,也還能習武的。只是,明日的比武,應該沒有辦法了。」郎辭嘴唇發白地伸出完好的另一隻手,強笑著道,「他們不知道吧,我可是個左撇子!」

  蠢貨。

  以為我會握住你的手?

  你在安慰我嗎?受傷的不是我,我也不會因為沒能保護好你而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為著如此啼笑皆非的理由斷送前途、認為橫遭這種禍事是因自己不夠謹慎的妹妹是蠢貨;寧可不要命也瘋了似的跑去府尹門前大鬧要說法、什麼事都沒辦成又被蛆蟲惦記上美貌的母親是蠢貨;要大難臨頭了還不逃,想出一勞永逸卻九死一生的法子的自己,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天將亮時,郎無心將尚昏睡著的郎辭搖醒,輕聲道:「到時間了,起來,走了。」

  郎辭昏沉道:「什麼……」

  「陳府尹的人把母親送回來了。」郎無心冷道,「這個人我已打聽過了,犯了事被下調過來的,臭名昭著。送回來不是好事,他接下來會把我們殺了,母親掠到府里——當然,母親也活不了多久。」

  郎辭猛地睜眼,手上的劇痛尚在,她惶惶道:「那怎麼辦?!現在逃走嗎?趁他們還沒發現的時候?!」

  「沒有用的。」郎無心道,「沒有馬車,誰也不敢載走我們,能逃去哪裡。」

  被他看上的人,就從沒有過好下場。

  郎辭茫然道:「那你為什麼說要走……」

  「去府里,他們守衛鬆懈,不會想到我們會去而復返。」郎無心平靜道,「殺了他。」

  「……」

  「不、不行的。」郎辭瞳孔巨顫道,「那是新上任的府尹啊……」

  「正是因為新上任,所以樹敵眾多,仇人亦多,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聯想到我們身上。」一個沒長眼的窮人家孩子衝撞了貴人,被碾斷了三根還是五根手指,死了還是沒死,這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郎無心淡淡道,「你不是能用蛇族的天賦嗎?儘管只有一點,用幻境試著潛入,不難吧。」

  習武是為了保護好人,行俠仗義,怎可以用在這種事上!郎辭激烈道:「可我怎麼能殺人?!」

  郎無心道:「那就可以等著被殺嗎?我,你,母親,一起被殺,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郎辭:「我 ,我不能——」

  「你可以。」郎無心不由分說拉起了她的手,道,「就像他們可以輕易碾斷你的手指一樣。」

  天剛露魚肚白,一座小肉山似的新任府尹倒在榻上呼呼大睡,那珍貴的不得了、抹上一點糖痕就天要塌下來的寶藍官服被破布似的隨意丟在一邊,他睡得唇角流涎,似乎還在暢想明日佳人在側的美好願景。

  郎辭還是滿臉空白的樣子,似乎丟了魂,郎無心沒有等她醒過來的閒情逸緻,一匕首戳了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失手。或許是因為她只殺過人,沒殺過豬,那匕首一入體內便被一層滑溜溜、肥潤潤的肉給夾住,刀尖不慎滑了出來,府尹發出一聲痛叫,霎時驚醒,暴怒地將她摔在了地上。

  痛,動不了了,郎無心奮力捂住他的嘴,對身後的郎辭緊迫道:「快!」

  郎辭站在原地,握劍的左手不住顫動。她完全沒有被說服。無論郎無心怎樣說,她還是越不過心裡的那道坎。她是一個好人,好人需要善良,善良的人不能殺人,習武是為了行俠仗義——

  郎無心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艱聲道:「快……」

  郎辭動不了,她感到自己的腿肚子僵軟無力,像在抽筋,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郎無心的臉逐漸泛紅、泛起紫色,看著她的手伸出來,五指徒勞地屈張著,那是一隻完好無損的手!

  「……啊啊啊啊!!」郎辭閉著眼睛沖了過去,她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將那人的腦袋扯了起來,隨即,劍光一閃,她一劍莫說割喉,都險些將整個頭顱都斬了下來。可她還是沒有停手,一劍一劍繼續捅著,鮮血四濺,落了二人滿頭滿臉。

  郎無心自短暫的昏迷中醒來時,郎辭還在胡刺,地上的人已經不成人樣了,她抹了抹臉,上前抓住郎辭的手,道:「好了。」

  「死了嗎?」郎辭茫然道,「死了沒有??他好像還在動啊!!」

  下次再動也只能是胎動了。郎無心漠然道:「死了。」

  郎辭道:「真的死了?我們沒事了?真的這樣就好了嗎?這樣就好了,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們了,是不是?姐,你快,你快再看一下,他死了沒有!我不敢看!」

  郎無心加重語氣道:「死了!」

  郎辭這才罷手。她滿臉血,又哭又笑地嗚咽了起來,捂著臉不敢看那具屍體,郎無心牽著她在起早的傭人發現前原路返回,又在小河內洗乾淨手臉上的血跡,用事先藏在那的衣物換上,劍和匕首順著河流沖走,郎辭一路順從地跟著,半晌,忽的道:「我殺人了。」

  郎無心沒說話。

  郎辭喃喃道:「我以後肯定不能當護院了。沒有人家會要我這樣的人。要是被發現了,我就完了,我遲早會被抓起來,關進地牢里,再也見不到娘和你了。」

  郎無心耐心道:「不會的。」

  「會的!肯定會的!」郎辭激動道,「既然這樣,以後,還是有人要欺負我們,那也讓我動手就好了。反正,只要、會把我一個人抓進去……」

  她還沉浸在方才的驚恐中,說起話來也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像極了錯亂的囈語,郎無心不再應答,只是拉著她沉默地在無人的街角處前行,直至太陽終於升起時,二人終於回到家前,然而,素常門可羅雀的家門前卻反常地停著一列車隊。

  當看到車隊時,郎辭反應極大地哆嗦了一下,郎無心握緊了她的手,沉聲道:「不是陳府的車隊。」

  除了陳府以外,還敢這麼大張旗鼓地將馬車陳列在外的勢力……

  她在馬車上看見了一抹菟絲子的徽征,霎時一怔,而後,便咬起了牙。

  該死,是郎家來的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才來,若是他們能擺平,自己方才還何必走那一趟?

  兩側都是蒙面人,郎無心拉著郎辭走進門內,並未受到任何阻攔,這群人跟死了一樣,半點聲息都沒有。隨著她開門的聲音,坐在桌前的母親呆滯地緩緩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比才看到郎辭被碾斷的手骨時還要絕望。混濁的瞳孔落到她和郎辭緊握的手上,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似被一種無法遏制的痛苦襲擊,要昏厥一般,淚珠霎時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整個屋內,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空氣充斥。

  郎無心背後炸起汗毛,就在她沒注意到的牆角陰影處,一個面生的男人走了出來,滿臉興味地在兩人身上轉了轉,他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道:「你們剛才去做什麼了?」

  郎辭躲到了她身後,郎無心沒有回答。

  她已經看出眼前這人是誰了。

  「罷了,反正不是什麼要事。」那男人走近了些,俯身仔細觀察道,「只是看臉,長得還真像,尤其是這雙眼睛。大點的,嘴巴長的像你,小點的,鼻子更像點,要說哪個是我親生的……你不指出來的話,還真是難以辨認啊。」

  母親木然道:「……你要,帶走,去哪裡?」

  「你曾經的家。」男人道,「放心吧,那裡會有很多同伴的。都是同齡人。」

  「同伴?」母親慘聲道,「會自相殘殺的那種……同伴嗎?」

  男人笑了笑。默認了。

  令人發毛的寂靜間,母親驟然爆發,衝過來將兩人重重地抱進懷裡。一個十五歲了,另一個十二歲,就算不算特別高大,但也絕不是從前那樣能依偎進母親懷裡的個子,而母親卻像她們都還是小嬰兒一樣,要把她們重又揉進肚子裡,以此來躲避這滅頂的危機。她緊緊抱著二人,淚流滿面道:「不要帶走她們……求你……不要……」

  「不是『她們』。」男人無動於衷道,「我只需要帶走一個。」

  郎無心微微睜大了眼睛。

  「本來我打算帶走親生的,但太久沒見面,我也全然不知你的近況,分不清這兩個哪個才是屬於我的女兒了。」男人坦然道,「你明白的,我一向不會把事做絕,更何況夫妻情分一場,自然會給你選擇。」<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4_b/bjZr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