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話音剛落,田苦剛喝進口裡的一口茶噴了出來。

  “百里疾能練成虎——咳咳咳咳!”他說得太急,茶水嗆進喉嚨里,連連咳嗽。坐在他旁邊的司馬鳳連忙伸手幫他拍背。

  其餘人看著林少意,並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用意。辛暮雲和百里疾根本沒想過否認殺人這件事,只是千方百計地將殺人這件事說得合情合理。

  “是的。”辛暮雲看看田苦,平靜回答,“至於如何練成,是我辛家堡秘辛,恕辛某不能說。”

  “是就好了。”林少意往前走出幾步,問,“那林某還有幾個問題,也請辛堡主回答一二。”

  辛暮云:“請。”

  林少意伸出一個手指:“請問辛堡主,既然你說百里疾殺人是懲惡鋤jian,那為何他要對柳舒舒痛下殺手?”

  辛暮雲回答:“百里恰好見到柳舒舒在行竊,出手制止,何來痛下殺手之說?”

  林少意笑了笑,繼續問:“百里疾在十方城懲惡鋤jian,卻追著柳舒舒到了少意盟之外。請問辛堡主,百里疾不惜對柳舒舒用了虎爪,這樣惡毒狠辣的手法,還追了這麼遠,辛堡主所說的‘制止’似乎與我們所理解的‘制止’不太一樣?”

  辛暮雲側頭看看百里疾,仍舊笑道:“百里從小跟著我父,忠肝義膽,素有俠氣。柳舒舒惡名遠揚,百里一時不忿,並無不妥。若是柳舒舒平白構陷,說百里和辛家堡與她為敵,故意殺害,那辛某人確實無話可說。”

  “惡名遠揚?”林少意冷笑道,“你難道從未聽你父親說過,當年他和三百義士對抗南疆逆黨時,柳舒舒曾捨身救他一命,更在戰中手刃數十人?”

  他這話一出,辛暮雲便愣了。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父親恰是其中一個。當時正是危急關頭,逆黨亂箭齊發,將我方人馬死死壓制。柳舒舒輕功最好,但當時也受了不少皮肉傷。她吞了一顆提功丸,手提一個盾牌便從城牆上跳下,手刃帶隊的逆將與數十位精兵。直到戰鬥結束,我們的人才在屍堆中發現重傷的柳舒舒。她自損十年功力,才救下這麼多人。這些人之中,就有你父親。”林少意沉聲道,“但柳舒舒從未提起過,因而江湖上的人多知我父親林劍與你父親辛大柱的功勞,卻從不曉得盜娘子也是一個鐵錚錚的巾幗英雄。”

  田苦肅然站起:“確有其事。傑子樓的江湖卷宗里曾記載著這件事,我看到過。”

  “……那又如何?”辛暮雲淡淡地笑了,“盜娘子所為值得辛某欽佩,但她惡行累累,即便有這樣的一段,也不能證明她就不會污衊辛家堡。”

  “好,辛堡主,林某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林少意豎起三根手指,“你知道千鴿營的許和許大俠,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辛暮雲靜了,眼神突地有些可怕。

  沈光明聽得雲裡霧裡,拉著唐鷗問:“他問這個幹什麼?許和以前是做什麼的?”

  “許和以前和盜娘子一樣,也是個小偷。”唐鷗笑了一下,“少意問得很好。”

  只聽林少意繼續講了下去:“柳舒舒是盜賊,許和也是盜賊。辛堡主說盜娘子惡行累累,許和也不見得光明到哪裡去。辛堡主既然認為盜娘子因為其身份和行為,所說的話不能信,那麼為何你這樣篤信許和?”

  沈光明頓時明白了林少意的用意:他要推翻辛暮雲給出的證據。沈光明轉念又覺得不妥:少意盟和丐幫這邊的所有證據證言都很薄弱,遠遠比不上對方。

  辛暮雲沒說話,底下已經有人笑了出聲。

  司馬鳳搖著他那把扇子,姿態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對著林少意豎起了大拇指:“林盟主邏輯嚴密,不錯不錯。”

  此時三空道人又站了出來:“林盟主此言甚差。許和自數年前創立千鴿營開始,便不再涉足那些事。如今千鴿營已可與鷹貝舍比肩,如何還能以故念度人?”

  遲夜白卻冷冰冰地插了一句:“可與鷹貝舍比肩?三空道長,這句話說得太離譜,鷹貝舍不太高興。”

  司馬鳳又大聲笑出來,絲毫不給許和和三空道人面子。

  三空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即便許和不可信任,那證據卻是鐵板釘釘的。丐幫中出了一兩個敗類,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七叔大可不必……”

  他還未說完,眼前突然一花。三空畢竟閱歷深厚,他向後一仰,堪堪躲過七叔掃過來的打狗棒,腰間佩劍已彈出來。

  一棒一劍交擊,三空被七叔的渾厚內力所震,腳下連退幾步。

  “武當也不是人人清白。”七叔冷笑道,“道長看來深諳敗類之道,乞丐們只能佩服。”

  三空嘿了一聲,正欲上前,性海和尚已落在兩人中間。

  “阿彌陀佛。”他念了個佛號,“如此爭執,不知何時才有結果。林盟主,七叔,辛堡主,這次的事情只與三位有關,其餘人等只來評斷,無需多說。”

  辛暮雲朗聲道:“大師所言甚是。辛家堡平白受了一場誣陷,但我素來欽佩丐幫俠義與少意盟公道,其中種種誤會,今日都已說清。百里疾確實殺了丐幫的人,那兩位也確實是有惡行。辛某不想再於此事糾纏,只有一個請求:請林盟主廣發江湖令,將這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他話音剛落,七叔便怒吼起來:“你放屁!”

  卻聽三空與許和在一旁附和:“甚好,甚好。”

  性海擋在他面前,阻止他上前:“阿彌陀佛,施主莫怒,從長計議。”

  沈光明與唐鷗也十分緊張,都看著林少意。林少意靜靜站著,良久才答了一聲:“可以。”

  眾人走出大廳,沈光明內心一直惴惴。

  在廳中一直搖扇嬉笑的司馬鳳已經斂了笑容,端整的臉龐上浮現凝重之色:“立刻備馬回去。江湖要生變了。”

  沈光明發現幾乎人人臉上都是一副這樣的神情,不由得轉頭看向唐鷗。唐鷗在等林少意,諸人會合後立刻朝著出口走去。沒走幾步便被性海叫停了。

  “林盟主,老衲有幾句話要告訴你,請你記住。”性海低聲道,“辛家堡意欲與少意盟一爭高下,相信林盟主已經知道了。但今日辛堡主此舉,令老衲有幾分不解:他與你爭奪便爭奪,為何要拉扯上丐幫?辛堡主心思細密,手段多變,還望林盟主多多當心。”

  林少意點點頭。

  “這位照虛,是我少林照字輩的弟子。”性海向林少意介紹照虛,“日後有何互通的消息,林盟主找照虛即可。”

  林少意:“我們早就認識了。”

  照虛眼皮低垂,不反駁也不承認。

  性海與林少意、七叔兩人走到一旁說話,照虛扭頭看了看沈光明:“小施主,你氣色好了許多。”

  沈光明連忙道:“是的。倒是大師你的身體……你受傷了是嗎?”

  “寺中肅眾,應受的。”照虛慢慢道,“小施主……你的內功練得如何了?”

  沈光明:“還行吧……練功不太容易。你們練十幾二十年的,可真能熬啊。”

  照虛便道:“習慣了便好。我在寺中讀過不少醫書,性海師叔也教了我一些法子。小施主,不如讓在下為你把把脈?”

  沈光明說好的好的,朝他伸出了手。照虛抓著沈光明的手掌,手指搭在他脈上。只是還沒診出個子丑寅卯,唐鷗走過來一把將沈光明拖開了。

  “幹什麼?”他十分兇惡地問。

  “為沈施主把脈。”照虛平靜道,“唐少俠,許久不見。”

  “有多遠滾多遠!”唐鷗低聲怒道,“不要靠近他,不要靠近我,除非你想死。”

  照虛退了兩步,沖沈光明點頭致意,轉身走了。

  沈光明:“他沒惡意。”

  唐鷗息了怒氣,轉身坐在石凳上不說話。

  沈光明知道他見到照虛就會想起張子橋,心中默默決定以後不在唐鷗面前跟照虛說話了。他靠近唐鷗坐下,小心問他:“林盟主真的願意寫江湖令?辛暮雲說的都是假話啊。”

  “我不知道……”唐鷗低聲回答,“別問我,我不知道。”

  沈光明便不出聲了。他看到辛暮雲和百里疾走出來,兩人一白一青的身影遠遠站著,在青天白日下竟也令他覺得寒冷。

  眼光再一轉,便看到了騎馬立在一旁的遲夜白和司馬鳳。遲夜白是一匹白馬,司馬鳳身下的這是一匹棗紅色駿馬。兩人正在對談,沈光明呆看著遲夜白,幾乎轉不開眼。

  唐鷗:“……你為何總是盯著遲當家?”

  沈光明仍用心看著:“你不覺得遲當家好看嗎?怎麼會有那麼俊的人啊?而且還那麼高,他跟司馬鳳誰高?司馬鳳也不錯,可還是遲家主好看。”

  唐鷗不耐道:“還不如你好看。”

  沈光明呆了片刻,轉頭看唐鷗:“什麼?”

  唐鷗:“……”

  沈光明:“你剛剛說了什麼?我好像聽錯了。”

  唐鷗不看他,盯著面前的一個光斑發愣。沈光明想確認那句話,但唐鷗不給他確認的機會,死死閉著嘴巴不開口。沈光明鬱悶得心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聽錯了。

  兩人拉扯間,林少意和七叔走了過來。

  “回去了。”林少意說,“別拉拉扯扯的給我丟臉。”

  沈光明:“我們不是少意盟的人,丟不了你的臉。”

  林少意:“丟你自己的臉也不好啊。”

  沈光明挺胸:“那倒無所謂,我們這一行哪兒還要臉。”

  林少意眉頭一皺,困惑地看著他。沈光明這才想起,林少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干哪一行的,連忙噤聲,不敢再開口。

  “真要回去寫江湖令?”唐鷗問他,“七叔,你這邊……”

  “江湖令就不是我的事了。”七叔將打狗棒在地上敲了幾下,“百里疾,青蠍。我也懲一次惡,鋤一次jian。”

  七叔欲找百里疾報仇,眾人都沉默了。七叔看著唐鷗,懇切道:“唐少俠,我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七叔請說,不要客氣。”唐鷗連忙道。

  “請你暫且收留阿歲幾日。”七叔說,“我們要去找百里疾,不能帶上他。唐少俠家就在慶安城,請你照顧他幾天。待事情一結束,我便立刻去接他。”

  第36章 玉片(1)

  眾人走陸路前往慶安城。直到即將進入慶安城,阿歲才覺得有些不妥。

  “師父,你們……你們不去嗎?”阿歲疑惑道,“進城了。”

  “阿歲,你跟唐大哥走。”七叔道,“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辦。”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