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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的衣裳樣式也舊,但質地華貴,宛然如新。

  晏元昭平靜道:「家父去世後,母親就不肯再來了。我每月末旬休來一趟,算是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沈宜棠托腮看他,「晏駙馬要是知道您如此丰神俊朗,人才出眾,官聲斐然,一定會很欣慰。」

  晏元昭涼涼道:「沈娘子,我說過,不喜歡聽恭維。」

  「哪裡是恭維?這是真心話,大實話,咱們大周誰人不曉晏大人嫉惡如仇,公正嚴明……」

  晏元昭遞來一盞茶。

  是用來堵我嘴的,沈宜棠心道。

  她學著閨秀飲茶的樣子,舉袖啜飲。品不出好壞,但依舊大讚一通。晏元昭表情淡淡地聽著,忽道:「你的臉怎這樣紅?」

  熱的,完全是熱的。

  炭盆熱,茶也熱。

  沈宜棠細頸微垂,作嬌羞樣,「因為是郎君煮的茶,飲之即醉。」

  「是麼?」晏元昭俯身把炭盆拿開。

  沈宜棠覺得他好像又笑了。

  晏元昭的笑,總是雙唇緊抿,微微上揚,轉瞬即逝。可就是這樣快如流星的笑,卻格外好看,柔軟。

  他應該多笑笑的。

  他心情看起來不錯,沈宜棠大著膽子問:「晏大人,聽說晏駙馬的琴技冠絕天下,可為什麼聽山居里沒擺琴?」

  晏元昭瞧了眼案旁的大塊空地,那裡原置有一張桐木七弦琴,不算是父親最得意的收藏,但仍被珍重地取名為「鶴鳴」,以其琴音錚錚如鶴唳之故。

  「原來有琴。」他道。

  沈宜棠猜測,「可現在卻沒琴,是因為您不再碰琴,所以把琴撤走了?」

  晏元昭又遞來一盞茶。

  沈宜棠只得閉嘴飲茶。

  她捧盞的右手無名指不自然地蜷曲,軟趴趴地貼在茶盞上。

  晏元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疑竇將將生起,沈宜棠已放下茶盞,手縮進袖裡,「好可惜。」

  晏元昭修長的手指輕叩木案,「喝完茶,便下山吧,沈娘子不宜——」

  「歸府太晚」四字還未出口,就見一團灰影穿過半開的窗戶,氣勢洶洶闖來,撲騰騰地直奔窩在雪裙里的小女郎。

  「啊!」沈宜棠急促尖鳴,挺直的上半身斜向一旁倒去。在觸到冰涼的地面前,伴著一聲輕響,一隻溫熱的手掌托住了她後心。

  晏元昭一手撐地,一手墊在她身下,與她呼吸咫尺相聞,小女郎清澈的雙眸呆呆地看著他,晏元昭的耳尖陡然生紅。

  「咕咕。」

  一隻灰黑色的鵓鴣立在地上,好奇地看著兩人,忽而淺淺振翅,選擇加入進來——踩到沈宜棠的胸脯上,以一己之力隔開他們。

  「……」

  沈宜棠欲哭無淚地看著晏元昭。

  晏元昭抬起撐地的手,向鵓鴣揮了揮。

  不動。

  再揮。

  鵓鴣終於大發善心,飛到窗欞上。

  「沒事了。」

  晏元昭稍遠離她,只手還壓在她背後。他猶豫了一下,手上使力扶她坐起,沈宜棠剛順勢直起一半身子,他便將手抽回來。

  因為抽得太快,還扯到了她的裙子。

  沈宜棠胸前襦裙就這樣水靈靈地滑落一寸。

  她下意識向前臥倒,這才明白,原來剛才那聲響是髮夾繃開的聲音。

  第12章 晏青天「小郎君面冷但是心熱,是再好……

  一室靜寂,鵓鴣看不懂這熱鬧,咕咕叫著飛走了。

  沈宜棠臉埋在晏元昭攤開的青袍上,緊挨他交織盤放的雙腿。

  晏元昭的身體很僵硬。

  瓮聲瓮氣的聲音從晏元昭的腿心裡傳出來,「晏大人,您別誤會,我不是想對您投懷送抱。」

  「……嗯。」

  「長公主的裙子我不太會系,剛才被鳥一嚇,被您一扯,就……就掉下來了,為了……為了不讓您看見,就這樣了。」沈宜棠結結巴巴地解釋。

  如果她胸前本錢很足,她倒是不介意讓晏元昭看兩眼,簡單粗暴的勾引,低級卻往往有用。

  但現實稍顯骨感——還是好好裝個良家女吧。

  她臉處在黑暗裡,不無懊喪。

  晏元昭看著自己腹下三寸的隆起,咬緊了後槽牙。沈宜棠動作很迅速,但他還是看見了,被訶子半掩著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好似一隻手就能抓滿,說不出的玲瓏可愛。

  隨著她撲過來的動作,竟還顫巍巍地,搖了一下。

  這一搖,就把他某處搖醒了。

  「那個,晏大人,您閉上眼睛,我起來系一下裙帶行嗎?」

  沈宜棠悶得難受,試著抬起小半張臉和他商量。

  啪,被晏元昭的手按住後腦,壓回去了。她沒提防,「唔」了一聲。

  「你等一等。」晏元昭咬牙切齒。

  沈宜棠迷惑,她要等啥?

  等一等的結果是那玩意兒不僅沒低頭,反而更興奮了,躍躍欲試要和人打招呼。晏元昭試圖轉移注意力,把聖人之言佛偈道經誦了一遍,毫無用處,他甚至還愈加感到手心裡青絲的柔順芳香。

  沈宜棠暗自琢磨,難道是他起反應了?可是就她這清粥小菜,不至於呀。再說,他袍子又寬大又厚實,就是真支棱,也看不出來,裡頭又不是杵了根擀麵杖。

  「我閉上了,你起來吧。」晏元昭道。

  沈宜棠忙抬起頭。

  晏元昭雙目緊閉,腰下攤著他的琴譜。她剛爬起來,晏元昭就蹭地站起,轉身走幾步,對著一側牆壁讀琴譜去了。

  哦,怪不得,涉及到琴譜,晏元昭就會有點古怪。

  沈宜棠重新別住裙子,道好了,晏元昭又過了會兒才轉身。

  他和她隔得遠遠的,聲音裡帶著責怪,「沈娘子,如果你待會兒裙子又掉了怎麼辦?」

  沈宜棠訕笑,「白羽幫我烤衣裳,差不多幹了,我這就換回去。」

  晏元昭不置可否。

  沈宜棠跑進東間換衣裳,梳了個能見人的簡單髮髻,蹬上長公主的白短靴,這才重新出來。

  剛才那一出意外後,晏元昭稍和緩的神色冷回去,沈宜棠再三道歉,他也只是簡單頷首,叫她即刻隨他下山。

  沈宜棠懊喪之意更甚,只能答應了。正欲動身,忽聽門扉自外叩響,和秋明穿著同樣玄色衣裳的青年出現在門口,是晏元昭的另一暗衛連舒。

  連舒道:「主子,屬下在竹林外發現兩個人,他們想見您。」

  晏元昭神色一凜,「什麼人?」

  「看著像普通老百姓,說是找您訴冤,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這兒的。」

  晏元昭略一沉吟,大步當先走出去,沈宜棠和白羽、連舒忙跟上。

  來者是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婦,穿著濕漉漉的粗布衣裳,捲起的褲腳沾著泥,破舊的斗笠斜挎在佝僂的背上。

  兩人對著晏元昭連連磕頭。

  老漢額頭磕出血痕,抬起頭來滿眼悽苦,「晏大人,我終於見到您了,求您為我做主啊!」

  晏元昭環視二人,溫言道:「先起來,你們有何冤情,直說便是。」

  老漢蹣跚爬起,自言姓張名壽,乃是京兆府玉安縣人,數月前家中幾十畝良田遭豪強侵占,他狀告無門,走投無路,經人指點來此地找晏青天。

  「大人,我攢了大半輩子錢買下的幾十畝地,全被那叫陳虎的惡霸給占去了!我大兒氣不過找他理論,竟被他叫刁奴打了一頓,回家挨了一夜就咽氣了。我二兒寫了狀子送到縣衙,縣老爺偏偏不理,說他誣告,可那地契上黃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縣老爺他就是不認啊!」

  「後來我們去京兆府衙也被趕出來,能跑的衙門都跑了,不是挨頓毒打就是碰鼻子灰。大兒沒了,大兒媳婦天天哭,沒錢給兒治喪,地也沒了,飯都吃不上,只想一根麻繩吊死算完…

  …」

  張壽說到痛苦處語聲嗚咽,字不成句,渾濁的眼睛裡淌出淚水。

  沈宜棠掏出手帕,上前塞到他粗糙的手裡,「您別忙哭,說重點呀,陳虎可是家裡有什麼勢力,讓縣令府尹如此袒護他?」

  晏元昭看了沈宜棠一眼。

  張壽接來帕子,老淚縱橫,「小娘子心好,不嫌老漢髒,老漢祝您長命百歲,福壽安康。您說對了,那陳虎不是普通人,他有個妹子在東宮做妾,他就是太子爺的小舅子,所以沒人敢治他!」

  「我們實在沒法子,聽說您鐵面無私不怕太子,我們就來找您了,求您給指條活路……」

  張壽妻跪在地上叩頭,「晏御史,青天大老爺,求您幫我們討回公道!」

  晏元昭皺眉,「太子權勢竟至如此地步。莫擔心,本官寫個條子,你們憑條去御史台將訴狀呈予吏員,本官會進行核實。」

  張壽夫婦對望一眼,且驚且喜,一邊抹淚一邊道謝。

  白羽機靈地回到聽山居取來紙筆,晏元昭當即寫了張條子出來,又命白羽拿一貫錢給他們,用來買藥買米,暫時濟困。白羽叮囑他們幾句,夫妻倆千恩萬謝,張壽跛著腳,由妻攙扶著走遠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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