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在看什麼?」他微笑著問。

  艾絲特爾又將目光移向他的臉,總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她確信這不是她曾經結識的人。說不定是在報紙上或雜誌上見過……等等……

  「您難道是……」

  「是的,艾絲特爾,你可以稱呼我羅爾德先生。」

  考官風趣地擠了擠眼,將頭轉向一側,向艾絲特爾展示了自己的左半邊臉。「你見過我,對嗎?在拍賣會的入場券上……鄧布利多把它們轉贈給了霍格沃茲最優秀的學生,他跟我說過。」

  艾絲特爾自動忽略了後面那句誇張的讚美,「……可是,您怎麼會來監考?」她想了想,遲疑地問,「既然您擁有自己的企業,如何同時在巫師考試局任職呢?」

  羅爾德聽了,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可愛的孩子……霍格沃茲這座象牙塔守護了你的單純,很好。」他輕鬆地說,表現得就像理所當然,「那是魔法部的規定,的確,但有幾個人會真的按規矩辦事呢?只要定期捐款,做些慈善之類的,他們不會太嚴格……你步入社會以後會明白的。」

  「……」

  艾絲特爾忽然覺得他看上去沒有剛才那麼面善了,但她還是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假裝順從地點了點頭。羅爾德好像也自知多言,以兩聲咳嗽結束了關於自己的討論,指示艾絲特爾取出自己的水晶球。

  澄澈的淡藍色立刻掩蓋了紅寶石的光芒。「啊,這真是件寶物……」羅爾德喃喃自語道,情不自禁地就要手伸出手觸摸它。

  艾絲特爾假借調整底座的位置,不動聲色地把水晶球挪遠了。「這是從您的拍賣會上得到的,您不記得了嗎?」

  「……拍品那麼多,我不是每一樣都能經手……」羅爾德不情不願地收了手,靠上身後的椅背,終於記起了自己的職責,「……好了,開始你的考試吧。」

  漫長的沉默,艾絲特爾一頭霧水,第一次在考場上感到如此的迷茫。

  「……我需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問。

  羅爾德皺起眉毛,表現得就像她問了什麼顯而易見的愚蠢問題。「占卜,當然,這是占卜考試。」

  「……」

  艾絲特爾懷疑他根本沒聽懂。之前那些科目的操作考試都由專業的人員評判考生表現,而這位羅爾德先生顯然對占卜一竅不通。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如果不是為了避嫌,特里勞妮教授都比他更適合當考官。

  「羅爾德先生,我是說,使用水晶球占卜的時候,我需要想些什麼主題?」她放慢語速,更詳細地問道。

  羅爾德一愣,接著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清楚呢?」他埋怨著,看上去突然變得著急且不安,從口袋裡抽出一個迷你筆記本,飛快地翻到了其中一頁,「——對,是的,你需要想……橙子!」

  這回換艾絲特爾一愣了,「……什麼?」

  羅爾德盯著筆記,自言自語般重複了一遍,「是……origin。對,沒錯。」

  「……可以說得再詳細一些嗎?具體是指哪一方面?」

  「O-R-I-G-I-N,我只能告訴你這個,這是規定。」羅爾德合上筆記,把它放回口袋,「快點開始,你待會兒不是還有魁地奇比賽嗎?別再耽擱時間了!」

  艾絲特爾沒再多問,反正從他這裡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既然如此,不妨把它當成一道半命題論文,「origin」是已知的唯一主題,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選擇一個合適的切入口去破題:血統和出身是個敏感話題,她不確定這位羅爾德先生的接受程度,這畢竟是場考試,最好還是不要冒險;人體肌肉與神經的起端專業性太強,伊妮德一定對此了解得很透徹,但自己這種半吊子治療師如果硬著頭皮講下去,應該只會弄巧成拙。

  排除掉這些之後,還有一個萬能的解析,這個主題最初的含義——很像那種綜述性論文,出不出彩另說,但至少不會出錯。

  本源……一切的本源,究竟是什麼?

  帶著這個疑問,艾絲特爾閉上眼睛,同時用雙手輕輕托住了水晶球。

  她並不指望自己真的能從中得到什麼確切的結果,這本身就是個模糊的意象,包括鄧布利多在內,千百年間從來就沒有哲學家能給出讓所有人都接受認同的答案。因此,無論看到什麼都沒關係,無論向羅爾德先生描述什麼也都沒關係——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一會兒她還要比賽呢。

  這樣樂觀地想著,她睜開了眼睛。在水晶球耀眼的光輝之下,在連接了十指的冰涼觸感之中,不久,她意識到自己錯了。

  出口處的兩人已經等待了很久,杜魯門每隔一段期間就會看一眼手錶,馬蒂諾甚至把耳朵緊緊貼在了門上。考場內部傳不出任何動靜,他們不知道這算不算正常,畢竟他們都沒有選修占卜課。

  終於,在杜魯門第二十五次確認時間之後,考場的門從內部打開了,差點撞到馬蒂諾的鼻子。

  「你怎麼才出來?」馬蒂諾抱怨著後退了一步,「我們負責押送你去球場比賽,快點……」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因為他注意到了艾絲特爾異常的狀態,換做以往,她絕對會不客氣地反擊他的用詞,但現在她卻一聲不吭,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不只是沒有表情,湊近一看雙眼又紅又腫,下方好像還有兩道未乾的水痕……梅林啊。

  杜魯門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被迫上前接替了已經僵住的馬蒂諾,從艾絲特爾手中小心地取下了她的手提箱。艾絲特爾沒有任何反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眼睛看似望著前方,實則木然、空洞,沒有焦點。同學七年,他們還從未見她這幅樣子過,如果不是中了奪魂咒,她一定是遭受了什麼刺激——巨大的刺激。

  「……占卜考試居然這麼難嗎?」馬蒂諾捂著嘴巴,滿懷畏懼地小聲問。

  杜魯門搖了搖頭,心裡也同樣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修這門課。「嘿,施維爾……」他擠出笑容,不敢提高嗓音,生怕再一次刺激到她,「大家都在球場等著你呢,你……你還好嗎?」

  艾絲特爾沒有回答,但至少邁開腿向前走了,儘管看起來就像一具失去靈魂了無生氣的空殼。遲鈍、迷茫、缺少鬥志,若是以這個狀態去對戰韋斯萊,客觀地看,她幾乎毫無勝算。兩人都知道這場比賽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擔憂地對視一眼,開始低聲盤算是否有可能說服鄧布利多推遲比賽。

  「……盧多·巴格曼都來了,難道要請他直接回去?」

  「現在這種情況,他看了也會失望……我們能不能去醫療翼開個證明,就說她身體不適?」

  「好主意,我去。」

  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宣告了兩人計劃的落空,是西里斯·布萊克。「怎麼這麼慢?考砸了?」他走近後看了眼艾絲特爾,明顯一愣,才又笑著繼續說,「雨太大了,學生們都被淋得夠嗆——你們真該看看隆巴頓的頭髮,哈哈。」

  馬蒂諾和杜魯門不由得交換了忐忑的眼神,好在艾絲特爾依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布萊克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二人點點頭,慢吞吞地離開了。

  「嘿,考砸了也不至於哭鼻子吧?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與她視線相對時,布萊克突然感到一脊背發涼,說不出來原因,他感覺她在透過他悲憫地觀察著另一個人——一個已逝的人。來不及辨別那是否是錯覺,艾絲特爾便移開了目光,神情也變得更恍惚了。

  「……你還好吧?怎麼這麼沒精神?」

  其實布萊克在學生時代很會討女孩子開心,但那些方式顯然對艾絲特爾不適用。一番思索後,他選擇了激進的激將法,「對了,有人開了秘密的小賭桌,你知道嗎?」他故意表現得沒心沒肺,實則在偷偷留意她的反應,「要是讓你的學弟學妹們看到你這樣子,他們一定會後悔在你身上下注的!」

  「……」

  安靜的門廳中只能聽見腳步聲,艾絲特爾不為所動,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來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講話。城堡外的雨幕又細又密,她卻視若無睹,布萊克見狀,趕忙上前用魔杖支起了一把傘,免得她在賽前就真的被淋出身體問題。

  雨滴砸在透明的魔法屏障上,聲音會被吸收,傘下的空間寂靜得令人尷尬。布萊克不死心,勢必要在到達球場前擊破艾絲特爾的防線,「不如我們也打個賭吧?你要是贏了……」

  他頓了頓,咬牙拋出了底牌,「……我可以向斯內普認真道歉,怎麼樣?」

  「……」

  就像終於觸發了開機的關鍵詞,艾絲特爾停住腳步,又一次轉頭看向了布萊克。

  「你本來就該那麼做。」許久不開口,她沙啞的聲音仿佛大雨後生鏽的齒輪,同時也冷靜得可怕,「那是你欠他的,你們欠他的。」

  「……隨你怎麼說。」布萊克瞥了眼她被雨水淋濕的通紅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嘴硬,「那你要是輸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