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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母親,那我們該怎麼辦?」

  安平伯夫人看見她惴惴不安的樣子,皺起眉,傾身向前,拍拍她手:「怕什麼?有母親在呢。」

  「多得是法子讓她沒法在侯府待下去。」冷笑,「只看,要做到哪一步了。」

  第76章 姨娘

  巳月, 槐柳陰初密,簾櫳暑尚微。

  本是天氣溫暖而不灼熱的宜人時節,西院裡卻陰雲沉沉。

  方氏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流芳庭那邊拖了又拖, 等到方氏將死的消息徹底瞞不住的時候,高大夫人終於鬆口,很快搬回了西院。

  …

  綠漪居。

  大夫們嘆著氣, 搖了搖頭,默然退出房外。

  謝文嫣和謝文霖守在方氏的床邊,哭得快要窒氣。

  他們雖不是方氏所生,但自小就是她養大的, 方氏沒有自己的兒女, 時間久了, 真是把他們當親生的孩子來疼。

  養育之恩, 不下生恩。

  謝濱臉色灰白, 坐在一旁,看著床上形容枯槁的瘦弱女人,哽咽垂淚。

  當年他遇見方氏的時候,她只是個湖邊貧家的採蓮女,羞澀,痴心, 只一面便跟定了他,即便要做小。

  彼時,高大夫人剛懷上龍鳳胎, 原本還算康健的身體竟然開始虛弱,偏偏大夫說不能灌猛藥打落孩子,否則母體受不住藥毒,只會母子俱亡, 還不如生下來,或有一線生機。

  高大夫人身子衰弱,心神也渾噩起來,院子裡的庶務自然支撐不住,能保下命都是菩薩保佑了。

  許多人都勸他娶二房,以備不測,便是王老太君也有往他院裡塞人的意思,思來想去,他將方氏帶回了府里。

  這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了。

  「菡兒……」謝濱的聲音因為低泣而模糊。

  但床上的方氏已經聽不到了,她的臉色青黑,身上起了浮腫。

  玉憐脂站在謝濱身後,捻著帕子,默默擦著眼角落下的淚水。

  低聲勸道:「濱叔,我知道您難過,可您病才剛好,要保重身體啊。」

  謝濱捂著臉,脊背顫抖。

  子哭夫泣,一片慘澹。

  遠一些的小榻上,還坐著一道瘦削身影。

  高大夫人看著眼前痛人肺腑的景象,只想發笑。

  面上沒有表情,眉弓處輕揚,眼裡儘是冰冷。

  月光從窗紙透進來,屋子裡的燭火搖晃幾下,黯淡下來。

  「姨娘!姨娘——」崩潰的哭嚎傳出。

  院子中的下人們全部跪地,垂首齊聲喪哭。

  方氏斷氣了。

  謝濱強撐著站起身,伏在床邊,謝文嫣謝文霖扶著他,俱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玉憐脂在旁邊,面上是心疼與不忍,流著淚偏過頭。

  眼神對著的方向,小榻上的女人正拿著鉸刀,伸向逐漸昏暗的燈盞。

  利鐵交落碰出輕響,剪去燒盡的燭芯,燭火又開始明亮起來。、

  抬起眼,和往這邊投來視線的女娘對上眼神。

  不著痕跡勾了勾唇角,隨後放下小剪,站起身,走出房外。

  廊下,西院的管事已經候著。

  「方姨娘去了,她雖是妾室,但操勞多年,喪事辦得體面些罷,」高大夫人沉聲吩咐,

  「備好孝服,庶母新喪,嫣兒霖兒發喪時要戴孝。」

  管事恭敬頷首:「奴才明白,都是一早預備下的。」

  方氏重病不起開始,棺材都備好了。

  說著,管事面色帶上猶豫,道:「夫人,嫣姑娘和霖少爺是否要守孝……」

  謝文嫣和謝文霖可是從小被方氏帶大的。

  然而,冷漠的女聲下一刻砸了下來:「你也是做事做老了的。怎麼,如今糊塗了?」

  管事冷汗立刻下來:「夫,夫人……」

  「嫡子女,哪有給妾室守孝的,讓他們給她戴孝一段時日,已是仁義了。」高大夫人側首,斜睨眼前人。

  她這個生母還在,謝文嫣和謝文霖卻跑去給方氏守孝三年,算是怎麼回事?

  管事擦著汗,連連點頭:「是,奴才糊塗了。」

  高大夫人收回眼,陳媽媽扶著她,朝院外走去。

  --

  中旬之後,西院掛著白,愁雲密布。

  謝濱身體不支,在靈堂上哭昏了過去,在房中養了幾日,終於緩了過來。

  高大夫人不大理事,謝文嫣謝文霖戴孝,也沒法照顧,只有玉憐脂時時去問。

  謝濱清醒之後,才讓人叫她。

  玉憐脂拎著食盒進屋子裡時,謝濱靠在椅上,臉色青白。

  「濱叔,」她擔憂喚道,「您感覺好些了麼?我給您帶了藥膳,問了大夫,對您身子好的,您多少用一些。」

  說著,親手把食盒裡的藥膳端出來。

  謝濱抹了把臉,笑中有掩飾不掉的苦澀:「……好。」

  藥膳的香氣濃郁,但喪事催人哀,他用了半碗,便吞不下了。

  玉憐脂蹙眉:「聽陳四管事說,您這幾日都不怎麼進水米,您病才好起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方姨要是知道您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會難過的。」

  謝濱眼中有淚意,深嘆著氣:「院裡的人都好起來了,她怎麼就……」

  此時安慰之語也無大用,玉憐脂無言坐在一旁,默默陪著。

  許久,謝濱擦乾淨淚,轉了話頭。

  「如今我大好了,再過幾日便回官署。」他說道。

  玉憐脂眉心輕皺:「這麼快?您的身子還虛弱,應當再養養啊。」

  謝濱搖頭:「病了幾月,已經不能再拖了。」

  「你深叔三日前剛到北境,他為了國事連議親都放下了,我怎好在府里閒下去。」

  玉憐脂眼神微閃:「深叔,三日前到的北境?消息準確嗎?」

  「當然是準確的,剛傳回朝廷的軍報。」謝濱說。

  他病好復官,朝里的事情自然開始接觸了。

  玉憐脂微垂首,眼睛不著痕跡輕眯,一瞬而過。

  復又抬起眼,說道:「原來是軍報,我還說呢,怎麼這樣快。這些日子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城裡驛差傳信特別慢。」

  謝濱:「怎麼?你要傳信給誰?」

  玉憐脂嘆氣:「兩江春夏多雨,前段日子我便想讓蘇州那邊去查看阿爹阿娘的棺冢,怕有什麼閃失,結果光是遞出信就花了好幾天,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信。」

  她的話音落下,謝濱眉間皺緊。

  他是知道京畿戒嚴是為了什麼的。

  淑妃案鬧得太大,文武百官皆知。

  而兩江那邊……

  他面上閃過猶疑,最後壓低聲:「憐脂,聽濱叔的,最近,還是不要往兩江頻繁遞消息了。」

  玉憐脂驚訝道:「您說什麼?」

  然而謝濱只是擺擺手,諱莫如深:「如今不太平,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謝硯深和逸郡王抵達北境的消息傳回來的第二天,平武帝忽然下旨,要徹查數月前兩江軍器監和武庫署官員死亡一案。

  當初兩江傳回來的消息是,冶鐵造兵的地方出了差錯,爐工不慎,冶爐接連倒塌,鐵水爐渣流出來,灼澆了巡視的官員。

  有的當場死亡,有的僥倖存活,卻因為傷病太過痛苦,自縊而亡。

  此案傳回來的時候,刑部承王一黨的官員舉薦了門下之人往事發之地查案,最後回京定案,只是意外。

  現如今,平武帝忽地翻舊帳了。

  不顧群臣反對,將原審官員下獄,又親指了大理寺新上任的寺正前往兩江,一個無根無基的六品小官。

  淑妃死後,平武帝行事越發讓人琢磨不透。

  ——只怕要有大事發生。

  謝濱:「朝廷的事尚未有定論,不好盡數同你說,你聽濱叔的,濱叔不會害你。」

  玉憐脂抿了抿唇,乖巧點頭:「是,我都聽您的。」

  謝濱欣慰笑起來:「好孩子。」

  …

  申時,玉憐脂才出了善啟堂。

  關嬤嬤扶著她,慢慢走在遊廊上、

  「讓阿姊動一動埋在其他府里的人手,探子也放出去,查一查這兩天,朝上出了什麼和兩江有關的大事。」眼中漠然,壓低聲。

  關嬤嬤垂眸:「明白。」

  第77章 傳信

  方氏出殯, 娘家來了不少人,兄弟姊妹就有六七個,但也不見多悲痛, 拿著撫慰銀子時,臉上的喜色若不是時候不對,怕是壓都壓不住。

  無所出的妾室死了, 侯府不會大辦喪儀,至少外面門頭不可能為了方氏掛白,只西院獨個有。

  王老太君也差人來問了一句,傳話說知道方氏代高大夫人操持大房多年, 也是有功, 身後事該好好辦, 但不能太出格, 越了規矩。

  …

  潤安堂, 後園。

  山石陰處,塗漆長案擺於流水之畔,座上鋪著透涼的象牙席,案旁兩座冰鑒,下人們正取出茶水鮮果。

  席案正對不遠處,婢女撫琴吹笙, 綿綿之音繚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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