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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走廊里,華清禮用手指叩擊著牆壁,發出「噠——噠——」的聲響。

  良久,他忽然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自嘲。

  「咔——」

  病房門被推開,打破了一室死寂。病房裡,方琢起伏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一道黑影緩步踱到了床前。

  華清禮面無表情地在病床前站了許久,忽然冷笑一聲。

  「裝睡沒用,這件事你還不懂嗎?」

  他的話音落下,剛才還在熟睡的方琢,便緩緩睜開了雙眼。此時,他的眼中一片清明,哪裡有半分睡意。

  方琢淡淡地瞥了一眼華清禮,偏過了頭去。

  華清禮湊了過去,打量著方琢攪動糖塊的動作,問道:「沈知言的糖就這麼好吃?」

  聞言,方琢警惕地看向華清禮,「咔嚓」兩下便將糖咬碎,咽了下去。

  華清禮覺得有些好笑,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出息。我至於搶你一顆糖?」

  說著,華清禮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方琢有些撕裂的唇角。

  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方琢條件反射般地向後瑟縮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華清禮擒住了下巴。

  「就非要犟?我誤會了你,你不會解釋?」

  「呵。」

  方琢嗤笑一聲,斂下眼眸,仿佛多看一眼華清禮都覺得眼疼。

  他自嘲道:「我沒說嗎?你信了嗎?」

  華清禮一時語塞。他靜靜地看著身下的人,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期待,試探道:「方琢,我們以後好好過,好不好?」

  華清禮說得一臉認真。誰知方琢卻像是聽到了一個無比荒謬的笑話,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華清禮,眼中滿是嘲弄。

  「大半夜的,做什麼白日夢呢?」

  華清禮被氣笑了,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搭理方琢的呼痛。

  「成,你牛逼。方琢,我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老子熬不下來的鷹。」

  方琢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華清禮,你真有意思。你不是老想著拉著我一塊死嗎?那你現在還管我做什麼?等我死了,你殉過來不就行了?」

  聽到方琢的話,華清禮的目光驟冷,「讓我給你殉葬,你他媽的也配?」

  說著,他不顧方琢的反抗,強硬地將人壓到了身下。

  「方琢,我告訴你,下次你再敢尋死覓活,我就不只是找沈知言過來這麼簡單了。家裡的錄像多的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等你死後,我不介意與沈總共享你的音、容、笑、貌。」

  華清禮已經摸清了方琢的命脈,最知道刀子該往哪兒扎。

  果然,方琢的目光冷了下來,他狠狠地盯著華清禮,「華清禮,你他媽的就是個渾蛋!」

  華清禮絲毫不將方琢的辱罵放在心上,見方琢氣急敗壞,他便暢快了。

  他好心情地笑了笑,「那你真可憐,要被個渾蛋翻來覆去地上。」

  ……

  黑色賓利在公路上馳騁,兩側的景物模糊成一片光影,飛速向後倒退。

  從醫院看完方琢回來,沈知言一路上憂心忡忡。

  顧鐸從後視鏡中看了看一上車就沉默不語的沈知言,嘆了口氣。

  「言言,有些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

  頓了頓,顧鐸見沈知言沒有抗拒,便繼續說道:「你別把方琢想成溫順無害的羔羊,他當年在京市攪風攪雨的手段你沒見過。他和華清禮的事,你別摻和。」

  沈知言安靜地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聽到顧鐸的話,他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顧鐸見不得沈知言因為別人而擺出這副模樣,心中不由泛起陣陣酸意。

  他幽幽地說道:「也不知道方琢怎麼就那麼好,不就和你喝了幾次酒?放著自家的夜色不去,老跟著他往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吧跑。」

  聞到了車廂中瀰漫著的陣陣酸味,沈知言忍不住睜開眼睛,好笑地看著亂吃飛醋的顧鐸。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酒吧?Reverie的酒很好喝好不好!」

  顧鐸顯然不服,「什麼酒這麼合沈總的心意,我改明兒讓酒吧經理去取取經。」

  「Gatsby’s Dream。這可是Reverie的招牌,這你都不知道嗎?」

  「多新鮮,我又沒去過,怎麼會知道這些?」顧鐸答得理直氣壯,字裡行間,對Reverie的不屑溢於言表。

  沈知言對此不由感到驚訝,脫口而出道:「你沒去過Reverie?」

  對於沈知言的反應,顧鐸深感費解。他皺了皺眉,「言言,你覺得我很閒嗎?放著自家的酒吧不去,跑去別人家酒吧幹嘛?學習先進經驗?」

  沈知言被顧鐸的話噎住了,一時陷入了沉默。

  此時,一種詭異的感覺悄然爬上了他的心頭。

  他想起了天御拍賣會結束後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和方琢去Reverie喝酒。

  那天高箏去酒吧給他送去了鴿子血。當時方琢警告他,如果沒有想好對顧鐸的感情,就先不要急著入局。

  沈知言對那天發生的事記憶猶新——在方琢被華嚴接走前,曾頻頻看向他的身後,眼神中滿是忌憚。

  因為當時沈知言正在被顧鐸瘋狂「偶遇」,當天又被高箏攔下了車。所以他一直以為,當初在Reverie酒吧讓方琢忌憚的人,是顧鐸。

  但是今天顧鐸卻說他從未去過Reverie酒吧!

  那麼……

  當初方琢忌憚的人是誰?

  就在沈知言陷入沉思之際,車子已經開到了東江瑞錦。

  顧鐸熄了火,拿出手機,施施然地撥通了華清禮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華清禮明顯氣息不穩、帶著不耐煩的聲音。

  「老顧,你他媽現在最好是有要緊事。」

  聽到華清禮的聲音,顧鐸心下瞭然地勾了勾唇。

  他眼帶戲謔,故意沉著聲音,急切地說道:「徐勝宇那邊出事了,我和言言正在趕過去,你快點過來!」

  「啊?」華清禮顯然沒反應過來,「他怎麼了?」

  「別廢話了,到了再說!掛了。」

  顧鐸的語速很快。說完,他沒有給對方追問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知言目瞪口呆地看著顧鐸這通莫名其妙的操作,一時不明所以。

  「呵。」顧鐸冷哼一聲,「那狗東西打擾了我好事,一報還一報。」

  沈知言想起在電話掛斷前,隱約聽到的那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不由一陣無語。

  顧鐸這哪裡是壞華清禮的好事,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著帶著幾分孩子氣的顧鐸,沈知言覺得有些好笑。他伸出手,輕輕勾了勾顧鐸的手指,義正言辭地擺明立場。

  「回都回來了,明天說什麼也得去公司。」

  「嗯。」顧鐸點點頭,表示理解。

  沈知言看著顧鐸這副「端著架子」的模樣,暗暗挑眉。在說了聲「晚安」後,便不再管他,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徑直下了車。

  顧鐸暗暗磨了磨牙,面無表情地抱著手臂,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手肘。他靠在座椅上,好整以暇地閉目養神起來。

  「噹噹當——」

  不多時,一陣敲擊玻璃的聲音傳來,顧鐸的唇角微微上挑,按下了車窗。

  「你車都熄火了,還擱這兒裝什麼裝!」沈知言在車外探著腦袋,無情地戳穿了顧鐸的心思。旋即,他又一臉正色道:「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兒離天御可不近,不怕明天早高峰的話,你就下車。」

  顧鐸一把環住沈知言的脖頸,將人摟了過來,越過車窗吻了吻。隨後,他鬆開手,拿起手機,按停了上面正在計時的秒表。

  「沈總,再晚兩分鐘哄我,今晚你就別想睡了。」

  沈知言「嘖」了一聲,不甘示弱地回吻了過去,「蠻不講理。」

  顧鐸一晚上肆意馳騁,嘗到了「蠻不講理」的甜頭。

  然而,代價也是慘痛的——

  他一大早先送沈知言去了公司,可等沈知言開完早會後,他還在路上的車流中苦苦掙扎。

  沒辦法,畢竟在早高峰面前,人人平等。

  沈知言看著顧鐸微信里發來的堵車照片,笑著回了個摸頭的表情包,以表同情。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外的陳思怡。她正端著一杯咖啡,耳朵貼著門縫,眼睛還不忘東張西望地四處放哨。

  「在這兒站著幹嘛呢?」沈知言收起手機,不解地走了過去。

  陳思怡看到沈知言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壓低聲音說道:「老闆,快來!秦哥要和人打起來了!」

  沈知言:?

  秦昭辦完了他上次交代的事,已經回來了,今天過來向他匯報。怎麼一個早會的時間,就和別人打起來了?

  暗暗想著,沈知言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當他看清眼前的場景時,眼皮不由狠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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