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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確定了他們早有圖謀的事實。

  武晨遠對這種欺瞞十分憤怒,這是原則問題:「合同上可沒這一條!」

  「合同說明確顯示,我們是互相合作關係。」杜製片看著潘澤永,他知道他才是能真正點頭的人,「潘導,選角的時候您說不要誰就不要誰,我們都依你了。開拍了,把小有名氣的話劇演員換成你們自己人,為了劇組好我們也依了。現在我們製片方只有這一點小想法,您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他的態度仍舊很好,沒有任何強逼的意思。

  可軟刀子割肉才疼啊。

  他還仰頭對武晨遠說:「武編,我們沒想改劇本,真的。我跟你保證,您的情節,台詞,我們製片方絕對不會改動分毫,甚至剪輯權我們都能全權讓給二位。」

  態度太好了,武晨遠沒辦法甩臉,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

  杜製片見潘澤永不說話,繼續勸道:「小潘導演,您是個真有本事的。咱們組裡也都是一群認真做電影,愛電影的專業電影人。」

  潘澤永抬起手,示意他暫停,「不用抒情。」

  「好,那老杜就跟二位說掏心窩子的話。」杜製片吸了口氣,繼續說:「潘導,您在建組時,對那些投資方說您的電影註定賺不上錢……咱們不說事實是不是這個道理,光說如今的市場,說您自己。您是一位新人導演,武編是一位新人編劇,你二人鬥志昂揚,採用新型的表演方式,講述一個夢想的故事,這很美好。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到時候電影上映了,成績不好看,觀眾會怎麼看待這部電影?

  我們的觀眾,平時喜歡說夢想,說專業,說傳統,一旦真給他們上了這種菜,不買帳的人大有所在。咱們要談理想,首先得活下去。《少年之死》現在的投資有1.6個億,數目不少了。如果回不了本,提供不了好看的財報,您二位還有以後嗎?再一個,余老師可是從來沒有出過差數據的人啊。這麼多投資方二話不說直接撥款,有多少是看在他的面子?圈內常說,十部熱劇及不上一部撲劇,如果您二位真的把這部電影做不攢錢的打算,我斗膽直言,那是在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杜製片等了等,待二人接受了,繼續說:「我老杜雖然想賺錢,但是也不願意賺虧心的錢。您二位想想,要談藝術之前,是不是得活著?咱們得有了麵包才能安心賞花。把話劇的表演形式搬上大熒幕本來就是在求新,求新是有風險的。一旦觀眾不買帳,他們可是不會耐心去分析電影為什麼失敗,他們宣揚的也只有一個結果:《少年之死》讓人看不懂,撲了絕對是戲爛——我說這話可不是在危言聳聽。咱們要講藝術,也要先推廣是不是?先用特效和大場面把觀眾騙進來,再偷偷的傳播您二位的核心思想,豈不是皆大歡喜?」

  《少年之死》的背景本來就有戰爭,至於是軍火戰爭還是玄幻戰爭,是可以靈活變換的。

  杜製片最後說:「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您二位需要時間商量,甚至還得參考余老師的意見。我老杜也不瞞二位,現在外頭一大幫投資方拿著現金等著給咱們組塞錢,那數目,兩個億絕對是有的,這種資金鍊完全是能夠支持咱們組做出《盛陽之下》那樣的特效的。」

  杜製片輕輕地來,說得口乾舌燥後,輕輕地走。

  武晨遠和潘澤永在良久沉默之後對視,一時無言,只望著對方發愣。

  第202章 少年之志

  生存還是毀滅, 這是個問題。

  現在雖然到不了「毀滅」的地步,但杜製片的一番話還是把二人干自閉了。

  到底年紀大,更能經得住事兒, 潘澤永最先開口, 只是他的聲音因為喉嚨發乾而有些沙啞,「杜製片說得對,咱們不能只顧自己。」

  剛才他說了很多,有一句話最讓潘澤永觸動:片子不好看,余尋光怎麼辦?

  余尋光站到那麼高的地方, 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他常常覺得對不起觀眾,自己怎麼可以用自己的夢想去裹挾他?

  電影藝術, 舞台藝術,現在片子還沒拍完, 誰知道他拍出來的是狗屎還是僅自己可見的藝術?

  再一個,他真的可以無懼結果嗎?

  潘澤永不會忘記他的出現伴隨著李恕坤的隱退。雖說李恕坤不全然是給他讓位,可李恕坤手底下的人他還用著呢!

  他真虧了投資,弄出一部人人喊打的作品,以後怎麼接工作?讓那群兄弟跟他吃糠咽菜去嗎?

  想到自己可能會牽累到很多人,潘澤永挫敗地抱住了頭。

  他一時頭腦發熱,他太不成熟了。

  武晨遠也想到了余尋光。

  《少年之死》的劇組配置說來可笑, 只是小有名氣的導演,一事無成的編劇,還有眾多寂寂無名的演員,配余尋光一個名氣、演技、獎項無一不缺的男主角,誰見了不說一句他們好命?

  武晨遠無比清楚,余尋光接下《少年之死》就是在甘心情願地托舉他們。

  不像他對李中桓和王宗倫的托舉——至少他們有作品, 有實力,還是自家公司自家拉扯起來的項目。他們不管拍得怎麼樣,成片質量有凌爽那個本事不小的混蛋把關,最後還有滬市電影製片廠為背景……

  可以說,《禮物》的成功是能夠提前預見的。

  這麼說來,真不像他們,他們有什麼呢?

  有放在嘴上空談的夢想?

  還是所謂的想體現「藝術」的創新?

  之前一直沉浸在夢裡,沒仔細想過。杜製片說得對,要是電影撲了,別人會怎麼說余尋光?

  他們能自信於電影一定會受到觀眾歡迎嗎?

  他們怎麼能夠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拿余尋光的職業生涯去賭?

  《少年之死》一個多億的投資,是投資方前期有錢燒得慌,為了余尋光一個名字閉著眼睛砸下來的。製片方估計早有預謀,開機前四個月內在江浙這邊的山裡建了一個中式園林的學校,用作實景拍攝地點。武晨遠和潘澤永都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當時就有些咋舌。後來帳目和經費交給陳泰英和製片方對接,陳老師發揮多年助理特長,極會管家,就這樣讓劇組運行了兩個多月還有得剩。

  剛才杜製片嘴皮子一碰,說還能拉來兩個億。

  那可是兩個億啊!

  有一個多億的時候武晨遠就在懷疑,拍部電影而已,如今又不是膠片年代,有那麼燒錢嗎?

  現在他想明白了,燒的不是錢,是人情,是余尋光的名聲。

  自從今年3月劇本完善之後,他們就一頭扎進了少年追夢的幻想鄉里。他們為了所謂的理想拋灑熱血,無形中,他們忽略了很多東西。

  武晨遠有一段時間雙眸保持著放空,他的視線落在包廂天花板中央的燈上,看久了,雙眼生疼,刺激得流下生理性的眼淚。

  他沒有哭。

  這種小事,犯不著哭。

  又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遇到了問題想辦法解決就是,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推翻一切再重新開始。

  這部電影砸進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錢,他們作為領頭的主創,要承擔起堅持和完善的責任。

  「這件事需要讓余師兄知道。」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潘澤永點頭,「對。」

  余尋光跟他們是平等的,現在遇到了電影設定方面的事,他們不能自負地認為自己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而瞞著他,也不能一廂情願地打著為他好的旗幟替他做決定。不論答不答應杜製片的要求,他都享有事件的知情權。

  「就現在吧。」潘澤永一拍大腿,起身。

  杜製片既然已經把話說出來了,那就代表著投資方那邊已經坐不住了,他們的時間也不多。

  武晨遠順勢掏出手機,「我先問問他在哪兒。」

  余尋光正在劇組的攝影師那兒。

  這個攝影叫邱連民,是李恕坤團隊跟過來的老師傅。他拍過余尋光的《與善同行》,前些年又參與了《辰起時》,跟這倆孩子都有幾分香火情。

  余尋光下了班來找他,是為了在他這兒確定分鏡頭的內容。

  《少年之死》開拍近兩個月了,余尋光也看出來了一些存在的問題——不是程序上,而是拍攝和成片的方面。

  邱連民這裡有劇組拍好的全部鏡頭存底,也有一些潘澤永初剪好的鏡頭。余尋光在上個月會以周為單位過來找他要片子看,從這個月開始,頻率密集到了兩三天一回。

  他看片子的時候不常說話。邱連民以為是他新養成的習慣,也沒多問。

  但是最近,他自己琢磨出問題來了。

  他正好借著今天晚上這個機會發問:「小余,是不是小潘的鏡頭拍得有問題?」

  「嗯?」余尋光沒應聲,反而問:「叔,您覺得哪裡有問題嗎?」

  邱連民有一瞬間的沉默?後來一想這倆都是自家孩子,沒什麼不能說的,便直接道:「我是覺得畫面內容太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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