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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他,沒人想成為背景板里的襯托。不在一起演戲,至少還能騙騙觀眾,騙騙自己。

  潘澤永說會開除演員,他當然也允許演員在開機的第一周退出。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喜歡為難人的人。至於那些留下來的坑,有人守著呢。

  別忘了,《少年之死》可是有過話劇版本的。雖然劇情不一樣,但是故事核心相同。那些上台表演過的原話劇演員們只是因為資歷不夠而做了備選,現在有人退出,潘澤永和武晨遠巴不得順水推舟用自己人上位。

  面對余尋光的氣場全開,有些人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有些人渾身是膽覺得自己遇到了大機會。那幾個頂上來的年輕演員都是畢業不到兩三年的新人,他們充滿了衝勁,仿佛就是那群不懼生死的少年們的現實版本。能夠和如今圈內頂尖男演員合作,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因為膽怯而逃避?

  他們一進組就黏上了余尋光。余尋光上戲,他們在旁邊觀摩;余尋光下戲,他們準備好問題請教。武晨遠有時都覺得他們煩人,嫌棄他們吵,聒噪,還毒舌地吐槽他們:「就硬舔。」

  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嫉妒。

  武晨遠現在年紀也大了,這種撒嬌弄乖的事他是不屑於做的!

  大家都是在一起工作了幾年的人了,熟人才開這種玩笑。面對武晨遠的嘴臉,他們也不客氣,「還不是我們和師兄親,師兄看我們懂事,也願意慣著我們。」

  呸,不要臉,還師兄呢!懂事個屁!氣得武晨遠的白眼翻的比見凌爽時還要頻繁。

  《少年之死》是一個所有演員論起來,都能喊「師兄」「師弟」的劇組。

  左國明有一次都跟余尋光感慨,「好久沒有在這種氛圍的劇組裡拍過戲了。」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娛樂圈,演員有選秀出身的,資本硬捧出來的,導演編劇攝影多的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鑽出來的。一個劇組拉起來,不說工作人員之間認不認識,有些的甚至連大名都沒聽過。在草台班子的大勢所趨之下,怕是只有央視才有這種全專業組。

  余尋光聽到這些話也不悲觀,甚至安慰前輩,「總會越來越好的。」

  娛樂圈在接受,在改變,等到大浪淘沙,金子一定能被看到的。

  余尋光一直認為,最終選擇的權利還是握在觀眾手裡。別說冰箱會不會製冷,影像藝術需要的是鑑賞力,在信息大爆炸的前提條件下,閱片無數的觀眾還能不知道哪些劇和電影是真的好看,哪些作品的盛名假得可怕嗎?

  在良好的氛圍之下,《少年之死》的拍攝一天比一天穩定。

  《少年之死》除了講階級、反抗之外,也有年長者對年輕人的不信任與輕視。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左國明飾演的校長和蘭玉修集中爆發的那一場戲。

  蘭玉修最開始用言語刺激苗連凱只是覺得他吵鬧,也是出於不想再看到他高高在上的惡劣心理才「教訓」他。他是在苗連凱歸服於他之後才想到,原來有些路還能這麼走。

  在這種全國混亂的戰爭中,有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矛盾,有知識分子和工農階級的矛盾,甚至有些文藝工作者都有自己的想法。大家的理想不一,理念不一,但是目標卻是一致的。

  如果,如果能把大家的力量團結起來。

  蘭玉修夢想見到更廣闊的天地。

  然而看出他想法的校長卻覺得他天真。

  「那麼多的人,從來沒有人做到過的事,你怎麼敢想,怎麼敢去做的。」

  校長是慈祥的,他能接受收到戰爭波及的長青學院的學生,無可否認他是一個好人。

  可他也是迂腐的。

  他認為規矩就是規矩,是不能夠更改的。

  這個社會的正常運行需要秩序的穩定,所以他也沒有強行要求過問英學院的孩子和長青學院的孩子融合。

  蘭玉修在和他談話時,深刻而又直接道:「您雖然沒有像苗連凱那樣直接說出來,但是大家都知道,您同樣也看不起長青學院的學生。」

  校長覺得這十分荒謬,「怎麼會?」

  蘭玉修拿出證據,「您否定了他們會獲得比問英學院的學生有更廣闊的未來的可能,不是嗎?」

  校長將這個孩子的話在口中回味,末了,他一笑,「你還是太天真了,孩子。」

  蘭玉修也不接受這個評價,他少見地笑了,「是嗎?」

  校長嘗試讓他明白,「就像苗連凱曾經說過的,問英學院的學生和長青學院的學生畢業之後,不,從出生開始,起點就是不一樣的。前者接觸到的社會資源是後者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我只是基於事實,做出了最中肯的判斷。階級這種東西存在了千百年,他既然能夠延續下來,就證明他是有道理的。」

  蘭玉修找到了合理的辯論例子,「老樹的根枯死了,也能活個十幾年。與新的大樹相比,它的存在不亞於苟延殘喘。」

  蘭玉修認為,錯誤的,落後的社會規則,就應該淘汰。老樹的存在完全是在浪費營養。

  校長覺得他在天方夜談。但他仍舊是善良的,所以他願意保護、提點這個年輕人,「你的想法很危險。」

  蘭玉修有自己的固執,「可是我認為我的想法會讓很多人幸福。」

  「你或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就讓我去死,至少不是毫無意義的苟活!」

  潘澤永在拍這一幕時,卡在了早晨太陽升起時的那一刻。

  為了等這個景,為了讓初生的太陽伴隨著蘭玉修的新生,劇組整整等了一個星期的「光」。

  《少年之死》的故事背景設定為東方玄幻,所有的建築也是劇組自己搭建的,仿古園林和現代建築風格融合的方式——這也是劇組最大的花銷。

  校長的辦公室有一個框景,潘澤永特意讓余尋光站在那個景中,通過側面拍攝,讓他在說台詞時的少年意氣與旭日同升。

  金黃的光如同菱紗披在他的身上,他是如此的昂揚。

  潘澤永在鏡頭裡看到這一幕時,鼻頭髮酸。

  少年有夢。有夢者,皆可為少年。

  《少年之死》是潘澤永和武晨遠經過了深思熟慮後,選擇和這兩年勢頭很猛,成功投資了不少電影的雲翔電影製作公司合作。雲翔這回派出了兩位製片人,在建組和選角的初期,兩位製片人辛苦,幫忙解決了很多問題,潘澤永也一直認為他們的合作是愉快的。

  直到11月,劇組開組兩個月後。

  有一天,製片人挑著提前下班的時間,將潘澤永和武晨遠約到了一起。

  他十分有禮的給二位倒了杯茶。

  這種態度讓潘澤永突然提起了心,這種一反常態,背後代表著的便是有求於人。

  潘澤永和武晨遠對視一眼,最終在默契下,由導演開口:「杜製片,有什麼事兒,您直說吧。」

  「好,那我就托大,給二位提點建議。」杜製片本來就是為這個來的,自然不能推辭。

  「您二位有沒有想過,再往咱們的電影裡加點別的元素?」

  這話一出,潘澤永和武晨遠都凝住了神色。

  武晨遠不太確定的問:「您要改劇本?可我們差不多都快拍完一大半了。」

  「不不不,不是改劇本,」杜製片搓了搓手,仍舊是那副老實憨厚的樣子,「是加點東西。」

  他看了一眼潘澤永,說:「加點特效,咱們把場面弄大些。」

  潘澤永皺著眉,「可咱們的劇本里都是文戲。」

  「可以加武戲嘛,最主要的,觀眾愛看。」杜製片笑眯眯地圖窮匕見,「咱們的故事背景不是東方玄幻嘛,那個景,那個服裝,不上點特效大場面,說不過去啊。」

  武晨遠當時就有種被噎住的感覺,就像一口痰被卡在了喉管里。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杜製片,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年輕真的天真。

  《少年之死》為了過審,特意將故事背景架空。當初在建組時和雲翔電影製作公司商量,他列出了好幾個可行的背景。後來雲翔主動選擇了東方玄幻,意思是好做,還能夠藉機在電影中傳播中國文化。他們當時覺得也是這個理,便同意了。

  結果沒想到這群老狐狸在這裡等著他們呢!

  潘澤永畢竟年長,不過瞬間就明白了杜製片的意思,他幾乎是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們想把《少年之死》做成《盛陽之下》那樣的特效片。」

  《盛陽之下》現在依舊占據中國電影總票房的榜首。這部電影成功的秘訣在這一年間被多家公司從各個角度分析。現在圈內一致認為有演員的號召力,有劇本的完善度,也有這種東方神話衍生的神秘背景,和超絕的大場面特效因素在。

  再看現在的《少年之死》:男主角余尋光,有了;東方玄幻背景,有了。

  離高票房就差能夠支撐特效的綠幕景了!

  武晨遠說劇本都快拍完了,現在開始規劃特效鏡頭,剛好。杜製片甚至說:「如果潘導您不會拍綠幕,我這邊還聯繫了人,到時候可以從旁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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