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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一直被你監管著,所以你不如就放開耳朵繼續去聽。我們應該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是嗎?」

  蘭玉修說話時的姿態就像是在傳教。他的神情高貴而聖潔,讓你不得不相信他或許是對的。

  「當你的父母指著一朵花跟你說:『這花是香的」,你就覺得它香的;可若是這種味道在別人的鼻子裡聞起來是臭的,你該如何?是堅持父母的說法,還是……通過自己的判斷,重新定義何為「香」和「臭」?」

  「你覺得你的父母為什麼不敢讓你自由的思考?我認為,一個不能擁有自己思想的人,一個只會拾人牙慧的人,不過是傳襲的工具。苗連凱,其實你一直很可憐不是嗎?如果你的父母真的愛你,就應該給你思想上的自由,而不是把你當成一截嚴絲合縫的水管。」

  在蘭玉修強大的語言攻勢下,苗連凱堅固的心理防線破開了一條裂縫。

  他居然開始懷疑父母是否真的愛他!

  他向父母尋求答案,父母耐心的給與了他肯定的答覆。他沾沾自喜地將這件事炫耀給蘭玉修聽,並且毫不客氣的嘲諷他:「我知道,你這種從小就得不到父母關愛的人,就是會嫉妒我這種擁有健全家庭的人。」

  蘭玉修以往不會因為苗連凱的惡言生出心理波動,現在也不會。

  他再度建議:「如果你想從這個方向像我辯證你父母對你的愛,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絕妙的點子。如果你能成功,那就說明確實是我心思狹隘,我以後再不會跟你說任何一句話。」

  蘭玉修建議苗連凱可以再去試試向父母說明他不願意結婚和傳宗接代。

  他這時的笑非常神秘,像極了魅惑人心的海妖——不,蘭玉修就是海妖,不然他怎麼會聽他的?

  苗連凱如他所言,向父母說了那些話。起初,父母還以為他是小孩玩鬧,敷衍以待。等苗連凱持續說了三四回之後,他得到了父親的訓斥。

  「別說這種異想天開的話!如果你不去生育,我們把你養大的意義又是什麼?」

  苗連凱不知道蘭玉修使出了什麼詭計,總之那一刻,他多年的驕傲被父母的一句話擊碎,他再也直不起腰。

  就像蘭玉修說的,他就是一個傳承父母意識的工具。

  他就像一條喪氣的狗,卑微地爬到蘭玉修的身邊,宣布他的勝利。

  蘭玉修當然不會輕飄飄地放過他。他抓住苗連凱脆弱的機會,無情地攻擊他的所作所為。

  「你自認為高人一等。這些天裡,你蔑視,你通過欺辱別人這種低級的手段來獲取變態的快感。你的所有行為我都看在眼裡。我們不如就把他當成一項社會分析。苗連凱,你如果真的聰明,就該用你這些年學到過的知識,理解過的道理來告訴我,欺壓,奴役,這種暴虐的行為,難道真的是正確的?」

  「世界在發展,過往的歷史,樁樁件件都在告訴我們,世界的未來只有團結與文明一條路走。而你卻將那種殘舊的,早就該被淘汰的奉為圭阜。我說你可憐,難道評價錯了?」

  「讀書人走錯了路,會成為比壞人還要壞的惡人。他們是幫凶,是走狗。而你,你作為階級的得利者,自然會成為階級的擁護者。你或許也比其他人高貴不到哪裡去,可笑你現在居然沾沾自喜……」

  苗連凱終於受不了了,他大聲的反駁,並且指責蘭玉修:「你在對我施加心理壓力,你在用言語霸凌我!」

  蘭玉修毫不猶豫,且笑著承認:「我只是把你對我,對其他的人做的事情換到你身上罷了。」

  他還貼心地問:「你覺得這種感覺怎麼樣,你會感覺到舒服嗎?」

  苗連凱險些崩潰。

  他在父母的保護下長大,跟「身經百戰」的蘭玉修對比,他就像一朵嬌花,怎麼抵擋得住寒風的侵蝕?

  由於武晨遠沒寫完,內容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後續是能夠想像得到的。

  余尋光看到這裡,心裡不算平靜。

  他一開始的想法或許有誤會。苗連凱和蘭玉修或許在最初有什麼原型,但是後來編劇有了新的點子,他通過確定作品的內核,給角色賦予思想,所以這兩個角色有了屬於自己的命運。

  他們不再是誰的影子。

  在苗連凱看來,蘭玉修是智者,是他的引路人,是他的嚮導,是帶領他走向覺醒與反抗父權的嚮導;而蘭玉修呢,他看中苗連凱,只為瓦解他在學校的統治。

  你的人很多,也很不錯,但是我覺得可以為我所用。

  他的私心毫不隱藏,他或許無情,卻顯得更加真實。

  這樣就很好。如果是像剛才想的那樣,蘭玉修不僅是一個神父類型的聖父角色,還疑似是以自己為原型,余尋光會建議寫出這種故事的編劇武晨遠老師去看心理醫生。

  沒有誰是誰的救世主,武晨遠不該把精神寄托在他身上。他們更加合適的社交關係是同事,是朋友,而不用是所謂的「救贖」。

  他們的人生故事可以在現實中向前發展,根本不用被困於故事中。

  余尋光只想好好地做一個人,從來沒想被誰當成神。

  作為故事裡的主角,苗連凱和蘭玉修也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

  還好,還好。

  武晨遠在經過對阿拓的愧疚煎熬後,他又一次成長。他會把自己筆下的角色當成一個真正的人,不論好壞,他會去尊重他們,並用真心去愛他們。

  真心塑造出了立體的苗連凱和蘭玉修。

  這個故事在余尋光看來真的很不錯,介於現在看不到後文,所以他用不確定的語氣大膽地猜測:「蘭玉修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

  「是的。」武晨遠點頭,期待他能看出更多東西。

  余尋光繼續說:「他其實不比苗連凱謙虛,只是他比苗堅定,經歷也更加豐富。他對苗採取攻心的方式瓦解他的心理防線,他篤定苗連凱是一個高傲的人,高傲的人會更加接受不了失敗。他不僅僅是在對苗連凱從心理方面施壓,他還在借這個機會控制他。他和苗的拉鋸是一場另一方根本沒有意識到的比賽,苗連凱輸了,代表他以後都會被蘭玉修牽著鼻子走。」

  潘澤永對他的解析感覺到很新鮮,「但是在苗連凱看來,蘭玉修幫他找到了自己。」

  「是,所以,更加明顯的政治手段。」余尋光想到了一句話,「擁有思想且有一定實力的人,如果心志不堅定,會更加容易被人利用,被人左右。」

  苗連凱的身上,分明有兩重身份。

  余尋光如今的嗅覺要更敏銳一些,他對武晨遠建議道:「我大概猜到你在寫什麼東西。現在看來,蘭玉修像是灰色的人物。我只問你一句,後面他「白」的地方多嗎?」

  武晨遠知道余尋光是在擔心過審問題,他驚喜於余尋光的感知,更想讚美他對劇本的理解能力。可他又覺得余尋光能做到這些是理所應當的,他是一位如此優秀的演員。

  他直言道:「不僅白,還很紅。」

  余尋光便笑了:「那就沒問題。」

  不一定要偉光正,但是大是大非上絕對不能歪。

  其實余尋光剛才那句話不僅是在評價苗連凱,也是在點武晨遠。

  他不希望小武去走凌爽的老路。

  合上劇本,余尋光一巴掌拍在封頁上,「想演。」

  毫無疑問,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劇本,蘭玉修也完全是他以前沒有接觸過的角色。

  見他認可,武晨遠終於鬆了一口氣。潘澤永也笑了起來,「那我們大致聊一下?」

  要想組建一個劇組,可沒那麼容易。

  拍攝計劃當然還是要等到下半年的9月份左右,這回確定了一些細節,其餘的也不需要余尋光操心,他回去後便開始琢磨自己的東西。

  12月,部分學校剛進行完期中考試,中傳也差不多。余尋光和系主任聯繫好了,這段時間回中傳蹭課。

  他拿到了表演系和導演系的課表,還有攝影與傳媒學院的。他合理安排,請老師幫忙從中選擇更能幫到自己的課程,忙忙碌碌,重新過上了學生時代的生活。

  這段時間他在校園裡出沒頻繁,幾乎每天都有學生拿手機拍他。不上來打擾的話,余尋光也沒有去特意阻止,只是平日在行走時腳步愈快。很多人往往相機剛打開,余尋光就已經消失在轉彎處,他們舉著手機只能拍到一個不太明顯的背影。有些學生甚至暗地裡吐槽:余尋光躲避鏡頭的功夫跟什麼規則怪談一樣,是只有運氣超強的人才能觸發幸運數值,拍到他的正臉和全身。

  大家都是傳媒學院的學生,不會有人特意把東西往網上發,哪怕有幾個「漏網之魚」也造成不了太大影響。畢竟回去讀書又不是什麼壞事,國內觀眾對於願意精進自己技術的演員都是寬容的。

  余尋光這段時間參加講座、論壇,年底又去開了一兩次會。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12月,來到了新年。

  又是一年假期,《辰起時》開始宣傳。這部劇的首播時間毫無意外定在寒假期間的央一黃金檔,用的還是上回《鄰里之間》一樣的播放模式,電視網站雙平台。這回的網播權被雲酷高價買去,二輪播放權倒是被湘南電視台和粵省電視台購得。徽省電視台資金不夠,只能委屈地等三輪播放權開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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