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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生氣嗎?會暴起嗎?

  還是會破口大罵?

  無論如何,男人都甘之若飴。

  這是擁有他血液,為他而造的天神。

  也是他唯一的救贖。

  第52章 和好吧他說

  「我從不會對你生氣。」

  年輕人的聲線裡帶著無奈,由於年齡與穿著,他看上去就好像對面這個男人的孩子。

  由於常年的幽禁,男人的短髮早已斑白,兩眉中間被夾出深紋,嘴角也不像密斯卡岱那樣一直向上彎著,而是沉重的,刻薄地向下。

  他像是密斯卡岱未來的寫照,而可笑的,密斯卡岱卻從不是男人在這年紀的寫照。

  或許自己在幼時也曾這樣過。

  男人有些失神,他回想起自己父母還沒去世時的場景。

  他們一家其實不怎麼回日本。

  母親是烏丸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在美術方面頗有建樹。

  她自成年後便在全世界遊蕩,背著畫包,穿著長裙,背著照相機。

  而父親則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經營著一家書店的英國日裔。

  不出意外,嬌生慣養且貌美如花的大小姐遇見了一位風度翩翩,高大俊美的書店老闆。

  於是這次寫生成了一段愛情的開始。

  說來可笑,其實自己也是被好好愛過的。

  午後自家的花園裡,總會出現一片純白的的裙角,母親會哼著歌,絲毫不顧及濺到身上的顏料,然後抱著自己去接受父親無奈的念叨。

  他不怎麼回日本,但卻也與祖父親近。

  那時烏丸蓮耶還沒展現出瘋狂的跡象,和藹溫柔一如每一個寵愛孩子的祖父。

  他的名字就是烏丸蓮耶取的,取時老人與父母打了很久的視頻,與其他幾個姨夫姨母的商議下這才定下了這個名字。

  西川賀。

  他的每一場生日老人都不會缺席,哪怕後來身體不適,不能夠乘坐飛機也總會和自己打很長時間的電話與視頻來慶賀。

  他那時簡直就像是童話里的王子殿下。

  直到他姨夫姨母開始逐個去世。

  後來他總想,那或許就是一切的開始。

  最初,是在公司幫忙的大姨母。

  隨後,便是醉心科研的二姨母。

  一個接一個。

  ……

  母親疑心是遭到了報復,開始苦苦勸說烏丸蓮耶搬到他們家。

  但烏丸蓮耶拒絕了。

  不但拒絕了,還提出他們回日本陪他到請求。

  母親答應了。

  然後就與父親死在了自機場回老宅的路上。

  他沒死,卻也被養在實驗室,像條狗一樣地開始了接下來的人生。

  後來他才從研究員的口中得知,他父母的死不過是烏丸蓮耶的一次獻祭。

  他的祖父在實驗中殺害了自己幾個孩子後,對長生心灰意冷,又突然良心發現,去問了大師,要如何為死去的人祈禱。

  大師告訴他,他需要向上天獻上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樣才不至於被死去的靈魂糾纏。

  烏丸蓮耶同意了,並做出了舉動。

  在發現自己沒死時,老人甚至感動得落下眼淚。

  他認為這是上天原諒自己的表現,為自己留下了一個完美的實驗體。

  老人的眼淚比鱷魚還要狠毒。

  他的藥劑在害死自己的長女與二女兒後得到了改善,好歹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然後就是仿製品的始批量出現。

  漫長的監禁與實驗。

  直到密斯卡岱將他帶出來,為他加冕。

  男人想,自己真是烏丸家的親血脈,就連扭曲都與烏丸蓮耶一模一樣。

  或許自己比那老人還要扭曲陰暗。

  畢竟自己曾體驗過老人不曾作偽的愛,而自己卻給不了密斯卡岱這樣的表現。

  他只能扭曲的,痛苦的,一面向密斯卡岱捅刀一邊嚎哭。

  斥責為什麼不能來愛他,不能將視線放在他身上。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酸澀得梗人。

  「你……」

  「時候不早了。」

  少年低垂著年輕青澀的眉眼,替男人將額發向耳後撥去。

  他的嗓音帶著點變聲後的沙啞,低低的,很動聽。

  夜色覆蓋了這片天地,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初。

  就像是他將自己救出實驗室時的那樣。

  生機勃勃。

  男人近乎眩暈的想,怪不得琴酒這麼愛他。

  這樣明艷的存在,只要望了一眼,就絕不可能忘卻。

  他是這灰黯世界裡唯一的色彩,是他們這種陰溝老鼠所能見到的,最亮的光。

  所以男人握住對方帶著劃傷的手,近乎偏執的問:「我是你的家人嗎?」

  你能一直這樣包容我,愛著我,看著我,拯救我嗎?

  未說明的話像是詛咒,如附骨刺。

  卻也像是吊著的最後一根蛛絲。

  他得到了答覆。

  少年回答說:「你是。」

  於是廢區開始重建。

  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找到了人生新的意義。

  「你不恨我嗎?我其實知道今晚的一切,甚至知道你第一次遇襲的原因——就是我暴露了你的位置。」

  「我知道。」

  「什麼?」

  「我說我知道。」

  少年語調輕快,他活潑地沖他的長兄眨眼。

  「我沒那麼傻,」少年得意的語氣向上揚,如果他有尾巴,此時此刻都要翹上天了。

  「當然,你也不傻,我和你本就一樣。」

  「我知道你所有陰暗,所有扭曲,所有不堪。」

  「說不憤怒是假的,你當然也不會信。」

  「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說出來,大方一點,我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這讓我就像是低人一等一樣。」

  「你或許並沒有把我當兄弟,或許你只是將我當成了一個消滅其他密斯卡岱的工具,但我不會恨你。」

  「我答應了你,要拉你離開這。」

  「所以我會為此而付出全部。」

  密斯卡岱沒說,他需要對方付出什麼代價。

  凡事總得有代價。

  少年被男人抱住的時候,眼中浮現出笑來。

  那些話,是真心的。

  代價,也是真的。

  要他做事,總得失去些什麼。

  而現在,他已經想好了向對方索取什麼。

  不多,甚至這點報酬會讓對方欣喜若狂。

  他想要對方的身份。

  想要地位,權勢,金錢,與左右別人的能力。

  他不想再低人一等,不想再因為別人的疑心而在腥風血雨里打滾。

  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掌握一切。

  這段時間的患得患失倒是讓密斯卡岱懂得一個道理。

  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用這樣。

  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永遠都不會出錯。

  如果錯了,那就是這個社會錯了。

  而他要做定製規則的人。

  於是少年替他的長兄掖好外套,姿態放低,語調柔軟。

  「不早了。」他重複著,「你也早點回去吧。」

  如此說著,他一步步向後退,低著頭倒也沒法讓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站在一旁面色複雜的貝爾摩德扶了少年一把。

  「小心。」

  「我……密斯卡岱……」

  男人有些慌亂地向少年離去的方向伸出手。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錯了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

  向身側的女人露出一笑,少年轉過身,不再去管身後的喧囂。

  BOSS並不會由於這點小事而發火,對比他年幼時相處的那些研究員,男人甚至說得上很和善。

  但密斯卡岱並不為這種上位者所施射得一點點親和而感動。

  他總是不滿足的。

  野心勃勃而永不知足。

  權力,地位,愛情……他都如此。

  他總是要最好的,最純粹的,最酷烈的。

  就像是酒要喝醉烈的,煙要抽最猛的,人要談最美的。

  城市裡的燈光亮起,熒熒得在琴酒周身打了一圈光。

  他的戀人什麼都沒說,只是脫下了自己黑色的長大衣,罩在了密斯卡岱的肩頭。

  琴酒還是比密斯卡岱高一些的,原本到他小腿的衣衫此時拖到了少年的腳踝,走起來倒是顯得分外飄逸賞眼。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少年抬手,去撫琴酒的臉。

  衣袖滑落,露出他還紅腫著的手腕。

  琴酒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替對方將手塞回口袋。

  他在口袋裡緊緊握著密斯卡岱的手,沖遠處的貝爾摩德與BOSS一點頭。

  「我在想,家裡或許還缺一副手套。」

  夜半時下了場露水,道路都濕漉漉的,走起來難免會打濕了衣衫。

  可琴酒就這樣握著密斯卡岱手,什麼都沒問,只是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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