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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誓之後,法庭提及給蘭肯工廠投資的事,舍倫堡的證詞和事實一樣,我肯定了他的說法。

  法官又說:「沃爾特·舍倫堡說,在45年4月初,他幾次勸說希拇萊釋放集|中|營的犯人,最後希拇萊聽從了他的勸告。這些事情您曾經從旁見證,因為您當時給希拇萊治療過胃部不適的問題,是這樣嗎?」

  他沒有提到我使用催眠促使希拇萊同意的事,我轉過頭去望他,他又一次差點站起來,眼裡帶著歉疚。他身邊的律師目光銳利地盯著我,事前我們溝通過。

  「美國人願意幫助我們脫罪,所以才讓我們見面,」他說,「您只需要認可我們的證詞,這不會給您造成任何損失。」

  「請證人回答詢問。」法官提醒道。

  「是的。」在看了他幾秒鐘之後,我回答,「當時希拇萊身體不適,拒絕溝通釋放集|中|營犯人的事,我被叫去給他做一些簡單的能量治療緩解疼痛。」

  「什麼是能量治療?」法官問道。

  我遲疑了一會,然後勉強解釋道:「通過雙手給患者提供能量,緩解病痛。是一種……意念的力量。」

  聽到翻譯,法官停了一會,似乎在思考。旁聽席上一片說話聲,眾人竊竊私語。

  「什麼能量治療,騙子吧?」

  「希拇萊果然是會上這種當的人,他還信占星。」

  「希拇萊死了,她怎麼說都行。但六處的舍倫堡顯然也信。」

  「她怎麼讓他信的,還看不出來嗎?呵呵。」

  聲音越來越大,一股股質疑和嘲笑聲傳來,我垂下眼睛不看任何人。但為了控制情緒,我的胃越收越緊,雖然出庭前特意沒有吃東西,但仍感到一陣陣反胃。

  「這個問題和我們的證據無關,而且她是孕婦!」我聽到舍倫堡抗|議道,他後面的話又被律師阻止了,然後律師自己站起來重申了這個觀點。

  法官考慮後回答:「是的,能量治療是什麼暫且不論,但希拇萊相信它,並允許你替他治療,你成功緩解了他的症狀對嗎?——安靜!安靜!」法官拿起錘頭敲了幾下。

  「是的,他後來聽從了旅隊長的建議,和貝納多特伯爵見面,商議釋放集|中|營犯人的問題。」

  舍倫堡目不轉盯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激動。

  「很好,我想關於這一事實,已經澄清。證人可以離開了,今天暫時休庭。」

  有人送我離開法庭,舍倫堡站了起來。出去後,他的律師找到了我,把我帶到一個小房間,舍倫堡在裡面坐著。美國人果然優待他,還可以在出庭間見外人。

  「西貝爾。」舍倫堡伸出手,似乎想和我握手,但他伸出的是兩隻手,我一隻手撫著肚子,只是向他點了點頭。他尷尬地放下了手。

  「根據我們的辯護策略,也許您不會有多少直接罪行。」律師微笑著說,顯得很得意。

  舍倫堡也帶著勝利的笑容望過來,然後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因為我沒有笑。

  「你怎麼了,不為我高興嗎?你幫了我大忙。」

  「這沒什麼,是當時發生的情況如此。」我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另一個律師也想找我。」

  「誰?」舍倫堡和他的律師好奇地問。

  「施佩爾先生的律師,」我淡淡道,「他得知我在這裡,又給施佩爾治療過,想帶我去見他,勸說他不要認罪。但我不覺得自己能勸得動他。」

  「他認罪了?」舍倫堡和律師都吃驚道。

  「他是高層中唯一承認罪行的人。」我說,「雖然我肯定勸不動他,但我想問問他有什麼希望我幫忙的,我會盡其所能。」

  「你跟他打交道並不多,你從沒問過我需要什麼幫忙的。」舍倫堡不滿道。

  施佩爾勸說莫德爾解散士兵,還幫助海德堡安全投降,我是願意幫他一些忙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說來的原因卻是:

  「因為我尊敬有錯認錯、有罪認罪的人。」

  舍倫堡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收回了原本得勝的神色,嘴唇繃得緊緊的。

  到外面後,他的律師出來追上|我:「您剛才的話在否認我們的努力。」

  「你們的努力很成功,我也只是說出自己真實的感覺。」

  律師沒再和我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我最初告訴舍倫堡先生,沒有必要把您叫來作證。我認為,把您給希拇萊治療的過程忽略,也不會影響辯護效果,因為釋放犯人的文件經過舍倫堡的手,有他的簽字。但是他希望你出庭作證。」

  我不太明白舍倫堡為什麼要這樣。

  「他11月聽說你被關押過,也許是希望能增加對您有利的證據。」

  我點了點頭:「那麼,替我謝謝他。」

  「但你已經被釋放後,他也仍希望您出庭。」律師又說,「今天我明白了,他是想見你一面。」

  「這一面,只怕讓他失望了。」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他我們不是一路人,但他始終不相信,這次又碰上了我的「尖刺」。

  「祝你們順利。」我要走了,律師遞給我一個扁盒子,打開是只鋼筆。

  「我不需要您的鋼筆。」莫名其妙的。

  「不是我的。」

  筆是墨綠色的,筆桿上還有銀色花紋。筆尖和舍倫堡平時使用的習慣不同,是我習慣的那種細尖筆。

  「他這隻筆存在他一個朋友家裡,」律師道,「我接受辯護委託後幫他取出來的,一直等到您來,現在交給您了。」

  筆盒裡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沒來得及送給出的結婚禮物。」看了紙條,我再次回望法庭,舍倫堡站在剛才我們見面的小房間門口,身邊有兩個警衛。

  「下一次開庭是7號。」有人說。

  警衛把他帶走了。過了好一會,我還能聽到他的咳嗽聲從走廊深處傳來。

  那之後我沒有見到施佩爾,他的律師原本打算讓我扮成助手隨他去探視,但是當我們見面後,卻被一個蘇方的代表阻止,那人嘴上有一抹鬍子,叫出了我的名字。

  「您不能去見施佩爾先生。」他用德語對我說。

  「您是?」

  他沒有回答,只是向施佩爾的律師做了個強硬的手勢,帶我離開。於是我只好回了海德堡,向施佩爾的父母通報了他的情況。

  1月20號那天,預產期臨近,我肚子隱隱作痛,家裡只有諾娜媽媽和曼尼。希爾德才去了慕尼黑,因為集|中|營里的索芙特夫人也被釋放出來,她去探望,並且商量恢復孤兒學校的事。

  諾娜媽媽見我腹痛,趕緊收拾了些東西,我們出了門。外面陰冷潮濕,風夾雜著小雪。

  「我們去哪裡?」曼尼問。

  「我送西貝爾去醫院,她可能要生寶寶,」諾娜媽媽說,「我把你送到莉莉阿姨那裡,等她下班你們一起來看我們。」

  「太好了!」曼尼說,「媽媽要把從外面帶回來的寶寶生出來了!它是我妹妹!」

  我和諾娜媽媽都笑,我出去一趟,回來肚子大起來,曼尼一直認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從「外面」帶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是妹妹?」諾娜媽媽問,一邊叫他不要跑太快,我們追不上。

  「我不要弟弟,」曼尼說,「弟弟不聽我的話。」

  「好的好的,西貝爾,你圍上圍巾。雪大起來了。」諾娜媽媽說。

  我把圍巾展開,這時一陣風吹來,這是一條開司米圍巾,極其輕薄,風吹得它飛了起來,掛在了樹枝上。我伸手夠不著了。

  「唉,怎麼搞的。」諾娜媽媽抱怨,她走來試著跳起來去夠,也夠不著。

  「讓我跳,我跳得高!」曼尼說。

  「你跳得高也沒用啊。」諾娜媽媽轉身到家裡,嘴裡念叨著,「赫林在時,家裡經常有各種木條,如今都被孩子們玩得壞了、斷了,一根合用的都沒有。」

  我站在樹下看著圍巾,怕它被風吹走了。這條圍巾還是當年阿爾伯特從法國帶回來了。

  這時,一個高大的人走到樹下,一伸手取下了圍巾,展開來,輕輕圍在我脖子上。

  我的心怦怦直跳,卻慢慢地轉過去望著他,淚水涌了出來。

  第173章

  1952年1月初的一天,阿爾伯特借了輛汽車,載著最後需要拉的一批東西嚮慕尼黑駛去。後備箱裡有曼尼的自行車、我們的被褥毯子,后座兩個孩子中間放著一台電烤箱,孩子們身邊圍著好幾個毛絨玩具。孩子們腳下臥著一條狗,克雷。

  當時曼尼不到11歲,海蒂剛過完7歲生日。兩孩子一路歡快,快到海德堡時,每隻玩具都在電烤箱裡烤熟過至少兩回,一狗兩孩兒,汪汪哈哈笑聲就沒停過。但我的副駕駛位置坐著很難受,腿邊圍滿了廚具,開起車開叮叮噹噹響到罷了,一隻碗還顛破了,劃了我的小腿肚。

  「早就不該帶這些餐具!」阿爾伯特氣得把破碗丟到了車外的溝里。

  「都是諾娜媽媽|的寶貝,」我笑,「她本想帶兩孩子坐火車先去慕尼黑,結果兄妹兩一個都不願意跟她走,一定要坐你開的汽車,把她氣得不輕。你要是再把這些東西丟了,她不發瘋才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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