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您怎麼啦?出什麼問題了?」他慌亂地四下尋找,發現哈恩出來了,讓他去叫醫生。我在他攙扶下到外面坐了一會,等待醫生到來。

  這期間,我又吐了兩回,雖然沒吐出什麼。海森堡一個激靈:「他們——他們不會是下毒了吧?」

  我擺擺手:「不可能,不會的。」

  我想到,阿爾伯特4月份最後一次回柏林,兩人知道分離在即,格外不舍,洗澡時在浴室纏綿良久,沒有採取措施。事後姨媽沒來,但由於逃離柏林的混亂,剛到海德堡的忙碌,我一直沒時間管。現在想來,應該是懷|孕了。

  沒想到孩子在這時候到來。

  在美國研發出原子彈的消息之後,海森堡變得非常孤獨,不經常和其他人討論學術了。總是獨自在外面散步,遇到我時會聊一聊。見我日漸明顯的肚子,他說:「也許你應該答應他們,去美國生活。這樣孩子會有一個更好的環境。」

  我沒有說話。

  「難道您也和我一樣,是希望把自己的研究留在德國嗎?我不知道您這樣熱愛德國!」他有些激動地說。

  我又搖頭:「不,海森堡先生,我研究的東西是沒有國界的。可如果我去了美國,它就要受限於軍|事用途,變得有國界了。我對心理學和神秘學有自己的規劃,我希望它能讓普通人了解自己,而不是去研發武器。」

  「美國現在是正義的化身,為正義效力,不好嗎?」他澀聲問。我明白他的苦澀,以前他是物理界的領軍人物,但最近好幾個科學家在反對他。有些指責他為希特嘞做研究時故意出錯,是背叛德國人;也有人指責他一直在積極研究原子彈是妠粹幫凶。他兩頭不討好。

  「事物是相對的。打擊法|西|斯的時候,他們當然正義的化身,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說。

  「聽起來,您也像我一樣,將要走入道德困境之中了。」他自嘲道。

  「正義與否,不是取決於國家,而在於動機。這個世界在發生劇變,是非對錯都會混亂顛倒,我們只能時常檢查自己的心,看看做一件事的動機是否為了自己或少數人在傷害更多人。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呢?」

  「是的,還能怎樣呢?」他低聲重複。

  懷|孕之後,英國人給我帶來了一封阿爾伯特的信,這已經是特例,因為其他科學家都不允許和外部通信。阿爾伯特關在倫敦北部,他說起天氣經常不好,但是關押的都是將軍級別的戰俘,生活還是有保障的。

  「我們甚至還有戰俘音樂會,」他信里說,「有一次我演奏了你愛聽的《人生的旋轉木馬》,沒有人認識這首曲子但所有人都愛聽,他們願意為我伴奏。」

  我微笑起來,這是《哈爾移動城堡》里的插曲,我因為愛聽所以時常在家裡試著演奏,阿爾伯特聽過幾次就學會了,而且當然彈得比我好。

  秋天即將過去,10月份的時候,我迎來了大出意料之外的訪客,毛奇伯爵。

  他穿著乾淨的暗條紋西服,拿著雨傘,像一個英國紳士。我上前擁抱他,他則小心地盯著我的肚子。

  「幾個月了?」他驚道。

  「你怎麼沒有回德國?」我則問。

  他笑起來。我們互相說明了情況,他是從廣播上聽到阿爾伯特參加戰俘音樂會表演後,聯繫到了他,得知我在這裡。

  毛奇說:「還記得當時你托我送出去的集|中|營筆記嗎?我正在找那個人,希望他還保存著那份資料。有了它,你肯定能出去。」

  「會不會很難?」原來瓊斯還說他們會主動調查我幫助聖馬喬麗的事,現在看來他們只是把我關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做。

  「已經有線索了,」毛奇溫和道,「再說即使再難,怎麼會有你想方設法救我更難呢?」

  我一笑,他都知道了。他又說起自己剛離開德國,先在瑞士待了一段時間,又到了義大利,他在那裡有一些人脈。

  「我打算戰後從政,所以希望得到一些支持。」他說。

  「從政也不錯,但你怎麼不回國呢?希爾德在等你。」

  「現在有點阻礙,入境方面有些問題,但我和她通過一封信了。」

  「入境有問題?你是德國人為什麼不能回國?」

  他笑了笑,大概是有些麻煩不便回答,他又說:「你救我的事也是一個重要生氣,只是這需要舍倫堡作證,他們也在聯繫他。可他這個過於精明,所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大概半個月之後,我被釋放了。同在英國,我很想去探望一下阿爾伯特,但是英國人不允許,在警衛的看管下,他們直接把我送到附近火車站,又送到軍用港口,直接上了輪船。

  上船之前,毛奇想辦法見到了我,我終於把隨身帶著的一封長信交給他:「能想辦法給阿爾伯特嗎?我知道很難。」

  毛奇搖著頭:「我會想辦法,還是那句話,不會比你救了我的命更難了。」

  我笑起來,又差點流出眼淚。當初我接到阿爾伯特的信時,只是回了簡單的一些話報平安,現在終於可以告訴他我懷|孕了,他可以給孩子起個名字。

  回到海德堡的那天是11月底,我們坐車到海德堡車站,又到了兵營,接著見過了瓊斯,就可以回家了。瓊斯問我要不要車送,我想自己走回去。

  一個人在路上走,周圍有美國兵但都不是看管我的人,街道熟悉又陌生,呼吸著和英國相同卻又異樣的空氣,感覺奇怪而自在。

  到了選帝侯街,聽到遠遠一陣哭聲。諾娜媽媽戴著米黃|色頭巾,正生氣地拍打著曼尼的後背和褲子。似乎他從家裡台階下來時摔了一跤,這時是下午5點,天已經快黑了。

  曼尼怎麼那麼高了?我第一印象想到。算了算,他已經4歲半了。

  曼尼張著大嘴嚎叫,並沒有太多眼淚,看到我時哭聲立止。「是西貝爾,是媽媽!」他大聲喊道。

  「上|帝啊,真是西貝爾!」諾娜媽媽也大喊。

  曼尼向我奔來,但希爾德從房子裡跑出來,兩三步就越過了曼尼。她伸著胳膊要擁抱我,看到我的肚子吃了一驚,放下手只是扶住我肩膀,打量我臉色:「我看你臉色不錯,他們沒欺負你吧?」

  「沒有,過去後發現懷|孕了。」我說。

  「那就好!」

  曼尼這時才跑過來,抱住我的腿,小臉揚著向上跳躍。希爾德把他抱起,他撲過來摟住我脖子。但隨即被趕來的諾娜媽媽又扯了下來。諾娜媽媽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把曼尼推到一邊,抱著我大哭。

  希爾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是阿爾伯特的孩子,沒人欺負西貝爾,不要傷心了諾娜媽媽!」

  諾娜媽媽這才收了淚,問我是真的嗎?我一時無語,直翻白眼。

  我被關押的這段時間,希爾德仍然沒有工作,而且存款包括莉莉拿到的支票也花光了。只有莉莉在一個商店當了店員,勉強維持家用。諾娜媽媽當晚對著她的燉鍋嘆息:「回來了真好,可是鍋里變不出好吃的給我的西貝爾增加營養啊。」

  但轉機也隨之到來。難民來來去去,大家都沒有自己親人的消息,於是開始求神問卦,找我占星。一來二去,我的占星生意竟然越來越好。雖然不是每個難民都有錢,但有些人拿件衣服,有些人幫我們做點活,生活也算過得去。

  我告訴希爾德和毛奇見面的經過,還有他暫時不能回國,她驕傲地說:「我就知道你幫了他,他一定要反過來幫你你們!不能回來沒關係,總會解決的!」這些豪邁之語過後,她獨自一個人拿著毛奇托我轉交的信,對著窗口默默讀了很久。

  雖然沒有繼續當老師,但希爾德沒有閒著,藉助我占星尋親的積累下來的信息,和幾家報紙聯繫上,成立了一個尋親組織。同時還聯繫上了她們孤兒學校以前的幾個同事,要重新把孤兒學校重新辦起來。

  這期間,我們得知麗塔現在在慕尼黑工作。通過她知道了些弗里德里希的消息,他和一些飛行員向美軍投降,但捷克被蘇軍控制,後來陸續投降的戰俘要被移交給蘇|聯。蘇方特別列出一份名單,是他們需要的重點戰俘。幸好弗里德里希沒有怎麼參與東線戰役,沒有在名單上。再加上他是王牌飛行員,技術人才難得,美方多次勸他去美國。但弗里德里希毫不領情,果斷拒絕了邀請。

  好幾年以後,希爾德稱讚弗里德里希意志堅定,熱愛自己的國家,而我則贊他直覺敏銳,潛意識知道美國人並不那麼好打交道,這時他回答說:「我一不想學英語,二是想西貝爾肯定為了阿爾伯特留在德國,我想吃她做的餃子!」

  麗塔在他腦袋上使勁拍了一記。

  這是後來的事了,在當時,時間到了1946年1月,還有20多天就是預產期,我接到了通知,要去一趟紐倫堡。

  「沃爾特·舍倫堡在接受審判,」瓊斯說,「他的某些證詞需要您出庭作證。」

  1月5日,我來到紐倫堡法庭上,看到了被告席上的舍倫堡。他看到我似乎想站起來,但只是欠了欠身,被他身邊的律師阻止了。他有些震驚地看著我的肚子,捂著嘴咳嗽了一陣。<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