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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溪月一面聽一面淚流滿面,說不出話。

  她曾經愛慕徐大人至極、曾經想過同徐大人結為夫妻,然而當要以這種方式實現時,她一點兒都不想要。

  可是她說不出話。

  擦不乾的淚眼代替她所有的回答。

  「阿月,莫要任性,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王懷仁語聲溫柔耐心開導,「這些事與你無關,你不該被牽扯進來,不該在這般年紀賠上自己的性命。無論如何,姑母待你總是愛護的,最重要的是徐大人這份情誼難能可貴。永寧公主也會活下來,你們可以互相作伴,她……會需要你的。」

  王溪月一味搖頭。

  王懷仁抬手摸一摸她發頂:「沒事的,但這一次妹妹當真是要成長起來,往後靠自己了。」

  王溪月只是眼淚更洶湧,頭搖得更厲害。

  王懷仁輕嘆一氣,抱一抱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再大哭一場。

  ……

  林苒回到東宮已經是兩日後的事了。

  她沐浴梳洗過才去看蕭照。

  這兩日,徐明盛一直守在東宮,保護太子安全,太醫們同樣未放棄救治。到得今日,太子不再發熱,情況穩定些許,而太醫們也已確認太子所中之毒來自突厥,正在摸索著解毒之法,連同被擒獲的奚鶴鳴等人也正在被日夜審問。

  大約連日來未能好好休息,回到東宮後,林苒身心疲憊,大腦一片空白。

  坐在床榻旁看著依舊昏睡的蕭照,她什麼想法也沒有。

  宜雪將新煎好的一碗湯藥端進來。

  林苒接過,餵蕭照喝下,宜雪便悄悄退了出去,留他們兩個人。

  難得的安靜令人心神鬆懈。

  不過守得蕭照片刻,積攢的疲乏睏倦似悉數湧上來,她不知不覺伏在錦被上昏昏沉沉睡去。

  蕭照自一陣頭疼里勉強睜開眼時,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入目處處熟悉,他意識混沌,遲鈍之至,直到眼角餘光注意到趴在床邊的林苒,思緒方才逐漸變得清明。

  秋狩,遇刺,受傷……

  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終於得以回想起來。

  再看守在床榻旁邊的林苒,反應過來她平安無恙,蕭照剎那間心安。伴隨著安心而來的,卻是一連串疑問,他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不知朝堂內外發生什麼事,不知今時今日諸般事宜進展如何。

  想要開口卻嗓子發緊,未能發出半點兒聲響。

  傷口的隱隱作疼慢慢感知清晰。

  明白自己身體情況不妙的蕭照放棄掙扎。

  他躺在床榻上,靜靜盯著林苒深埋在錦被上的小腦袋。

  林苒後來是頂著蕭照的目光醒來的。

  趴在床邊睡多少不舒服,這一覺她睡得不長,醒來愈發覺得疲憊,但在覺察到蕭照視線時,驀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林苒愣怔。

  隨即意識到太子已經醒了,她長吁一氣,撐著床沿慢慢起身,去喊太醫。

  蕭照把林苒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裡。直覺告訴他,太子妃這個反應多少不對勁——他沒有看見她因他醒來而生的欣喜,她眉眼流露出來的是一點如釋重負的情緒。

  這似乎不是一句不在意他能解釋得了的。

  蕭照眉心微蹙,張一張嘴仍未能發出半點兒聲音,只得看著林苒出去了。

  候在偏殿的幾名太醫立刻趕來。

  診脈過後,確認太子身上中毒之症消退許多,他們十分歡喜,一時連連祝賀太子與太子妃。

  林苒便知蕭照會好起來的。

  太子甦醒對於朝堂內外同樣是一顆定心丸,朝臣們會更加安分。

  她吩咐下去,將太子醒來的消息傳到各處。

  同時傳大臣前來東宮。

  不親眼瞧見醒過來的太子殿下,總有人心裡犯嘀咕,只消見上一見什麼浮躁心思都會煙消雲散。林苒安排完這些事情,讓陳安照顧好蕭照,自己便帶著宜雪暫且先回承鸞殿去休息了。這一次,她睡得安穩,一覺睡了個昏天黑地。

  之後林苒的日子重新變得按部就班。

  多餘之事不必操心,她每日照顧好太子用藥吃飯即可。

  蕭照最初醒來,精力不濟,依然時時昏睡,見得大臣半個時辰便要休息。

  待一日較一日身體好轉便能處理更多的事宜。

  他昏睡期間朝堂內外發生的事情,在他醒來後自然全部了解過。但大臣們最著急的是登基一事,若非顧念他身體受不住,恨不得他一醒來就將他架上龍椅。

  是以,蕭照能夠下地後,禮部立即著手準備登基大典。

  但他更在意林苒。

  自醒來起,從彼時林苒的反應以及之後林苒對他的態度看,他能越來越清晰與明顯感覺到裡面有事。他遲遲不問,一則拿不準林苒心思,二則下意識想要迴避。

  按照當初他們大婚之前做下的約定,如今當得起一句「塵埃落定」。

  若林苒想離開,他沒辦法強留。

  蕭照卻不是不明白該來的總會來的。

  因而,在登基大典前一夜,當林苒主動提出有事要說,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對另一個殘酷現實。

  燈火通明的殿內這會兒寂然無聲,唯有夜風吹得窗外花木枝葉沙沙作響。

  蕭照陪林苒坐在窗下,如同等待被審判一般等她開口。

  「殿下可還記得自己的承諾?」

  林苒比蕭照預想中更為直接,把那封和離書擺出來,她嚴肅而認真,「太子殿下,我想歸家。」

  蕭照醒來之前,她心下有過許多想問他的話。

  後來,這些念頭都散去了。

  無論如何她是要走的。

  想到會離開又覺得不必事事弄個一清二楚,只要太子放她離開即可。

  蕭照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撇開這件事,而是低聲與林苒說:「這些時日太子妃確實辛苦了,若有什麼委屈,盡可說出來,莫憋在心裡。」

  林苒搖搖頭:「殿下不曾委屈我什麼。」

  甚至以身擋箭護她性命,她要怎麼去談委屈?

  「多謝這些時日殿下的照顧。」

  「我只是想念家人,想再與他們團聚,望殿下成全。」

  蕭照感覺到林苒的疏離與冷淡,明白此時的她不願意同他說心裡話。他昏睡期間所有的事已經一一了解,尤其是與林苒有關的事,但聽徐明盛所言並無怪異之處,叫他無從

  探究她的真正心思。唯有一點可以確定,她是有不快的。

  「抱歉。」

  「是我對不住你。」

  蕭照的話讓林苒不由得問:「殿下為何說對不住我?」

  她抬起眼看他,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當林苒問出這句話後,在他們對視的這個瞬間,蕭照忽然覺得,關於他們之間的秘密林苒是知道一些什麼的。他驟然沉默,猶疑中決定以誠相待。

  說出真相情況也不會更壞。

  但不說,事情可以變得比現在更糟糕。

  「桃源寺後山,第一次見面過後,我發現自己肩上莫名多出一片淤青。之後又一日,我在書房批閱奏摺,手臂忽然一疼,硬生生多出一道鞭痕。那一日,沈世才於東梁河邊欺男霸女,是你路見不平,被迫挨了一鞭子。但那時也未能十分確定,直到後來,母后設下賞花宴,你機緣巧合救下樂安,回去後病得一場,那幾日我也病了。一次次看似巧合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蕭照慢慢說著,停頓了下才聲音低了點說,「意識到不對後,我動了心思將你迎娶為太子妃。」

  「我知道這於你而言並不公平。」

  「可,我還是這麼做了,將你捲入這朝堂是非之中。」

  後來的事情無須解釋。

  林苒嫁入東宮後,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除去這一點真相,她清清楚楚。

  見她並不驚詫,蕭照確認她早已知曉這件事。

  是何時曉得的?應不會太遠……或許正是回定遠侯府省親期間。

  知道,那些時日卻什麼都沒說。

  思及她委屈自己、強壓心事,蕭照說不出話。

  哪怕無意中知曉這個真相,當真聽太子親口說出來,感受大為不同。她不知道蕭照會不會向她坦白,但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確是在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易地而處,林苒同樣沒辦法信誓旦旦自己絕不會選擇隱瞞真相。

  她無意苛責太多。

  但當他們之間隔著這樣一個秘密、這樣一個真相的時候,許多事情不再純粹,也不再簡單。

  這才是她想要離開的真正原因。

  「多謝太子殿下坦誠相告。」林苒輕輕點了下頭,「我知殿下正人君子,品行端正,遲遲未告知真相實屬無奈之舉。今日之後,此事揭過,誰也不再提。我心所願,仍只歸家一事,望殿下成全。」

  林苒語氣溫和而堅定。

  蕭照聽得很明白,她不願留下,她不留戀這所有一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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