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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本王未曾詢問,大將軍是不是也要將這個秘密保守一輩子,」謝靈瑜望著李作安問道。

  李作安卻沒有看向說話的謝靈瑜,而是望著蕭晏行,他輕聲說:「當初在長安第一次見到蕭大人時,我便察覺他的身份不簡單。畢竟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張臉……」

  他連說了兩句,但是在場所有人卻已經明白。

  哪怕蕭晏行的身份作假的再完美,但是只要見到他,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心頭都會產生巨大的震顫。

  那是對於再見故人時的震撼和驚訝。

  但凡見過崔知節的人,都知道蕭晏行與他長得有多相像。

  只是眉眼間之間散發的光華卻是不同的,崔知節天生長袖善舞,待人溫潤和善,這也是他也能迅速在身邊聚攏起一批人的原因。

  而蕭晏行初次在長安朝堂上露面,便是那場他當庭告御狀的殿試。

  桀驁孤高的少年郎,勢要將這個充斥著腐朽貪婪的朝堂,清洗一遍。

  「我一直在猶豫應該如何,直到殿下您出手將他貶出長安,我心底鬆了一口氣,」李作安說道。

  謝靈瑜卻問:「為何?」

  她沒奇怪,李作安知道當初蕭晏行被貶出長安,乃是她的手筆。

  李作安這時才望著謝靈瑜:「因為我心中所願,同當時的殿下一般。」

  謝靈瑜愣住。

  她當時為何要設計將蕭晏行貶出長安,是因為她發現了他的身份,崔知節畢竟涉及謀反,倘若他的真實身份被旁人發現,先不說他是逆賊後代,光是冒名頂替參加科舉,便足可以是殺頭的大罪。

  她是設計將他貶出長安,但她也是為了保護他。

  蕭晏行卻在此刻冷笑:「大將軍的意思是,你堅持秘密直至今日,都是為了保護我?」

  「還有殿下。」

  卻不想李作安絲毫不在意他口吻中的嘲諷,反而自己又說了這樣一句。

  李作安望著謝靈瑜和蕭晏行:「我知道你們所想要的是真相和公正,可是這世間本就是沒有那麼多公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臣之道便是如此。」

  這便是崔知節和謝重潤死去的真相!

  *

  李作安離開之後,謝靈瑜一人走到院落中,頭頂上月光一如既往的皎潔無暇,即便這世間隱藏著再多的醜陋污穢,也絲毫影響不了月色半分。

  「阿瑜,」蕭晏行走在她的身側,輕輕握住她的手掌,顯然是想要安慰她。

  今夜李作安說了很多,但其實也只有一句。

  皇權如山,聖人如淵。

  他們翻不過山,也抵不住淵海,只能接受既定的命運。

  尊貴如先永寧王謝重潤,也只能以一死換來聖人的最後一分愧疚,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受到聖人的庇護。

  他們想要的真相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聖人想要讓世子知曉的真相。

  謝靈瑜知道蕭晏行想要說什麼,可是她只是輕輕凝望著的頭頂的那一輪銀月,任時光荏苒,世事變遷,唯一不變的依舊是它。

  「我在想,」謝靈瑜輕聲開了口,卻又在只說了幾個字之後戛然而止。

  蕭晏行安靜等著,但是她卻遲遲未開口。

  本以為她不想說了,他牽著她的手輕聲說道:「外面露重。」

  他知道謝靈瑜心緒實難平復,畢竟對於他而言,那個高坐在廟堂之上的聖人,並非是真正的明君。

  但是對於謝靈瑜而言,那個人卻是那般寵愛她,甚至將這個世間唯一的殊榮都給了她。他讓謝靈瑜比公主們都要尊貴,讓她身為女子,卻能出入廟堂之上。

  一時間,要接受這樣一個人,乃是害死自己父親的兇手,對她來說太難了。

  「倘若我方才留下李作安,」謝靈瑜突然又輕聲開口。

  蕭晏行聞言,抬頭看向她,正要低聲問為何,突然他眼底露出震顫,心頭更是掀起滔天漣漪。

  因為他意識到了謝靈瑜說的這句話意思,她說要留下李作安。

  兵諫!

  而謝靈瑜卻不想在這一刻,還要對蕭晏行隱藏自己,她望向他:「我曾經以為只要自己手握權勢便好,但是權盛如你我父親那般,卻也只能任由他人主宰自己的命運。」

  「辭安,你當真甘願放棄為你阿耶,為那些背負著罵名而死的三千衛討回公道的機會?」

  蕭晏行當然不願意不放棄,從他隱姓埋名至今,不曾有一刻忘記。

  謝靈瑜緊緊握著手掌,前一世她低調內斂,避開一切爭鬥,還不是因為旁人惦記上了她的丈夫,隨意找了個理由便將她賜死。

  她本以為是自己不夠位高權重,才會落得這般下場。

  可是如今,當得知當年父王之死的真相時,她才發現即便位高權重如父王這般,也依舊還是會身不由己,踏上一條不歸路。

  她不想,也不願再走上這樣一條路了。

  明明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將蒼生視作螻蟻。

  他們不仁,

  卻還要以這樣的君臣之道誆騙所有人心甘情願赴死。

  謝靈瑜在這一刻,竟無比清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句話,她聽膩了,也聽得厭了。

  君要臣死,她偏偏不死!

  她要活著看著這朗朗乾坤終究清明的那一刻,她要親手讓一切重歸正位,而不是任由旁人粉飾。

  哪怕她的念頭是那般大逆不道,她也要走下去。

  謝靈瑜輕笑了下:「不過我不會那麼做的,倘若我真的這麼做了,又跟謝獻之流有何區別呢。」

  謝獻起兵造反,不僅讓整個江西道淪陷,也波及江南道各大重要城池,造成的傷亡更是不計其數,說一句生靈塗炭也不為過。

  這樣不仁之人,謝靈瑜自是不會效仿。

  「只要是殿下想要的,我都會陪著殿下。」

  蕭晏行在最初的震撼和驚訝之後,竟又平靜了下來。

  對於他而言,謝靈瑜想要什麼,都不奇怪。

  他的阿瑜,本就是這世間最為特殊最為奇妙的一個人。

  *

  只是謝靈瑜沒想到,轉機竟會如此快出現。

  過了兩日,朝廷軍本是休整妥當,正要計劃下一步前往江西道徹底收復叛軍如此依舊還占據著的城池。

  不過在謝獻被擒之後,剩餘的叛軍也早已經是烏合之眾。

  謝靈瑜本在城中處理公務,如今揚州刺史已死,揚州群龍無首,一切事務都是由她這個揚州大都督代為處理。

  「宋元友要見本王?」謝靈瑜聽聞這個通報,倒是呵笑了聲。

  若不是有人前來通傳,她都快要忘了這位前揚州司馬了。

  畢竟自從他殺了刺史魏安之事敗落之後,便被謝靈瑜關在牢中。後來因為叛軍圍城,她也實在是騰不出手處置此人,一來二去耽誤了下來,倒是讓此人苟活了數日。

  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敢讓人前來傳話,說是有一件極為機密之事,要親自稟告給謝靈瑜。

  謝靈瑜輕笑了聲,宋元友人雖在牢中,手還挺長,竟當真將話傳到了她跟前了。

  不過正因為如此,謝靈瑜也想起來了先前揚州曾經存在的問題。

  那些本該被掀開的問題,卻因為叛軍圍城而被暫時的掩蓋。

  如今是時候把這些問題都掀開瞧瞧,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牛鬼蛇神在興風作浪。

  謝靈瑜當即不再耽誤,她派人去請蕭晏行,讓他也前往牢獄。

  待她到了的時候,沒想到蕭晏行也策馬而來。

  他騎馬的速度倒是比她乘馬車要快些。

  「殿下,」蕭晏行翻身下馬,立即向她行禮,在人前他素來都是禮儀妥當。

  謝靈瑜頷首,當即便與他入內。

  她邊走邊說道:「想來是宋元友在獄中,得知揚州城守了下來,叛軍大敗的消息,這會兒迫不及待想要拿自己手裡的那點依仗跟我討價還價呢。」

  對於宋元友的小心思,謝靈瑜看得一清二楚。

  她倒也沒刻意冷著對方,全然沒有這個必要罷了。

  就連宋元友本人,只怕都沒想到,他費盡心機讓人將話帶到永寧王面前,不過一個時辰,他便見到了這位尊貴的殿下。

  昏暗的牢獄內因為四面牆壁沒有窗,顯得黑暗而潮濕,空氣中散發著那種說不出混雜著酸澀還有惡臭的味道。

  「小人實在是不知殿下要來,要不然便早些打掃此地,」獄頭方才瞧見謝靈瑜的一瞬間,險些嚇得肝膽俱裂。

  謝靈瑜直接說道:「前頭帶路,本王要見宋元友。」

  獄頭趕緊弓著腰小心翼翼走在前方,給謝靈瑜帶路。

  一直走到牢房的盡頭,這才走到關押宋元友所在之處。

  而原本正閉目養神的宋元友,聽到腳步聲時便下意識睜開眼睛,當隔著木欄的空蕩處,看到出現在牢房外的人,一咕嚕的從原本的草堆上爬了起來。

  這樣的牢房別說一張床了,就是一堆草都是求來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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