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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衣室里濃郁的玫瑰香突然變得刺鼻,讓他想起……多年前林莫別在他耳畔的那朵藍色玫瑰花——早已枯萎在舊軍裝的口袋裡。

  溫萊亞克後退半步,軍靴跟磕到身後的穿衣鏡。

  「林莫,」

  溫萊亞克的聲音啞得不成調,視線落在林莫嶄新的結婚禮服上,

  「你真的要和……奧貝利少爺結婚嗎?」

  此時此刻,窗外突然爆發一陣歡呼,彩帶爆破的聲音像一場微型地震海嘯。

  溫萊亞克被驚得肩頭一顫,這才看清林莫身後衣架上掛著繡有奧貝迪家紋的婚禮外套。

  那華麗的金線刺繡,深深的刺痛了溫萊亞克的眼睛,讓他終於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是他最愛的雄蟲,似乎正在用最殘忍的方式教會他什麼叫"前任"。

  他們曾經的婚禮已經是過去式了。

  林莫要去別娶的雌蟲了。

  曾經的一切……都要成為過去了。

  一滴淚砸在地毯上,立刻被昂貴的羊絨吞噬,悄無聲息。

  溫萊亞克抬手抹臉時,發現林莫的右手攥拳了,似乎是想要抬手幫他擦淚,可是——卻又放下了。

  放下了。

  怎麼能放下呢?

  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到完全放下呢?

  教教他,教教他好不好?

  「溫萊亞克軍團長,今天是我的婚禮,我不希望你做任何事情。」

  林莫非常隱晦的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無論是竊聽、監控還是隔牆有耳,他知道,他現在說出的所有話,都會有第三個以上的傢伙聽到。

  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真正的好戲,要到婚禮誓詞才開始。

  所以,不能讓溫萊亞克做任何事情。

  不能讓其陷入危險。

  林莫的指節攥得發白,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卻壓不過胸腔里翻湧的酸澀。

  他強迫自己站在原地,看著溫萊亞克的淚水一顆顆砸在地毯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我和奧貝利少爺已經決定結婚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

  林莫的聲音平穩得近乎殘忍,仿佛在宣讀一份既定文件,

  「溫萊亞克軍團長,這就是今天的事實。」

  聞言,溫萊亞克猛地抬頭,那雙湛藍的眼睛像是被擊碎的冰湖,裂痕里溢滿晶瑩的淚。

  他的嘴唇顫抖著,喉間溢出幾聲破碎的氣音:"林莫,林莫……我……"

  有什麼話,要呼之欲出了。

  林莫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一片沉默。

  他搖了搖頭,聲音輕卻不容反駁:

  「什麼都不必說了,如果有話要說的話,下次吧。"

  「今天是伯爵府很看重的婚禮。」

  只見林莫低頭看了眼腕錶,金屬錶盤反射的冷光刺得溫萊亞克微微眯起眼。

  「溫萊亞克軍團長,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 」

  林莫轉身時,禮服的衣擺掃過溫萊亞克的手背,像一片無情的刀刃。

  溫萊亞克下意識伸手,指尖卻只抓住一點冰冷的空氣。

  「祝,你今天愉快。」林莫最後說。

  雄蟲沒有回頭,推開門的瞬間,門外歡快的樂聲如潮水般湧進來,將換衣室內凝固的悲傷沖得支離破碎。

  溫萊亞克站在原地,看著那扇門緩緩合上,最終"咔嗒"一聲輕響,將他與林莫徹底隔絕。

  窗外,禮炮轟鳴,彩帶漫天。

  溫萊亞克抬手捂住眼睛,淚水卻從指縫間不斷溢出。

  他手上的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微弱的光,內側刻著的名字,如今成了心口最深的傷。

  ——

  禮堂。

  一樓。

  西瑞這才姍姍來遲。

  他覺得自己可能,現在已經養成踩點到的愛好了——當然不是,他只是想在蘭塔身邊多待一會兒。

  小別勝新婚就是這樣黏糊糊的,嗯,雖然……他們還沒有結婚。

  今天伊安和赫迪斯沒露面。

  主要是因為大殿下赫迪斯懷孕了,確實,也是到了孕晚期,所以,這段時間,伊安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能不離開大殿下,他就不會離開大殿下的。

  雖然說,林克伯爵落馬的這個場合,應該還挺有看頭的,但是伊安和赫迪斯還是決定在家呆著,養胎。

  晉總和二殿下現在撒手啥事都不管,還在那邊度蜜月呢,更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

  路易和珀蘭斯,還有,休文和霍斯,他們倒是整整齊齊的來了,西瑞才覺得自己不算太無聊。

  至於阿塔蘭陛下?

  這時候當然不能出場了,現在出來就打草驚蛇了,得後面出場。

  西瑞過來,主要是想來先摸摸地形和建築點,到時候萬一真有什麼意外,也不至於太意外。

  西瑞踏入禮堂時,水晶吊燈的光芒正將整個空間映照得金碧輝煌。

  賓客們華貴的禮服在燈光下流轉著各色光澤,像一片浮動的星河。

  他單手插兜穿過人群,黑靴踏在紅毯上發出懶散的聲響,在一眾端莊的貴族中顯得格外扎眼。

  「這邊!」

  休文的大嗓門從右側傳來。西瑞挑眉望去,看見自家兄弟正咧著嘴沖他揮手。

  那傢伙今天穿了件白色禮服,還是比較好認的。

  西瑞毫不客氣地擠進預留的座位,長腿一跨就蹺起二郎腿。

  真皮座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惹得前排幾位貴族雌蟲不滿地回頭,卻在看清是誰後立刻紅了臉轉了回去。

  「西瑞!好久不見!」

  休文笑得見牙不見眼,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閃得刺眼,他左邊位置被西瑞坐了,右邊卻是空的。

  「哥說,他等會兒就來。」

  休文說起自家雌君時,整個人都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連發梢都翹得格外歡快。

  西瑞無語,目光落在休文手上的戒指上,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

  「嘖,你笑得好……那個啊。」

  他故意往旁邊挪了半寸,卻撞上剛入座的路易。

  「西瑞?你也來了啊,好久不見。」

  路易一身淺藍禮服,懷裡摟著銀髮飄飄的珀蘭斯。

  後者推了推銀邊眼鏡,絲綢手套下的手指優雅地搭在路易臂彎,語氣中有幾分善意的調侃:

  「西瑞閣下安,不過……您和陛下近日的傳聞,連我們都聽說了呢。」

  「嗯哼?」

  西瑞正要說什麼,禮堂突然暗了下來。

  一束追光打在通道盡頭,婚禮進行曲驟然響起。

  休文突然壓低聲音:

  「聽說今天溫萊亞克軍團長也來了。」

  西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在角落發現一抹淺藍發色——那位軍團長正死死攥著座椅扶手,指節白得發青,臉上的表情也很差。

  嘶,啊這。

  差點忘了溫萊亞克和林莫有好幾腿這事了。

  ——等會兒……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第150章

  禮堂內的水晶燈漸次熄滅, 只余幾束淡金色的光暈在穹頂流轉。

  賓客們的低語聲如潮水般退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扇緩緩開啟的鎏金大門。

  聚光燈驟然亮起,將通道盡頭的身影照得纖毫畢現。

  ——奧貝利挽著林莫的手臂緩步走來。

  林莫灰色的長髮束在腦後, 每一根髮絲都透著精心打理的冷光。

  奧貝利的手指搭在他的臂彎處,指尖輕點著。

  當奧貝利的目光看到台下的西瑞時——哪怕是在昏暗的環境裡, 西瑞也非常的惹眼、格格不入。

  黑髮雄蟲身上就是有一股雅痞的氣質,與那些裝模作樣的貴族完全不一樣。

  所以當奧貝利第一眼看到西瑞的時候, 他就很喜歡。

  可奧貝利同樣不會拒絕奧貝迪伯爵的要求,嫁給林莫。

  大是大非,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台下。

  溫萊亞克坐在陰影里,脊背繃得筆直。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在藍色的軍禮服上洇開幾朵暗紅的花。

  可他卻感覺不到疼——所有的痛覺神經似乎都被眼前這一幕灼傷了。

  恢宏的管風琴聲如潮水般漫過禮堂, 金色的音符在穹頂下跳躍碰撞。

  司儀站在愛維爾神像前, 黑色禮服胸前的懷表鏈隨著他誇張的手勢輕輕搖晃,臉上的笑容像是用尺子丈量過般標準完美。

  林克伯爵坐在主賓席首位, 歲月染灰的深綠色長髮被精心束在腦後, 每道皺紋里都藏著算計得逞的饜足。

  在他對面,奧貝迪家主厚重的禮服上綴滿古老家徽,銀白的眉毛下, 那雙鷹目正滿意地追隨著新人移動的身影。

  林莫與奧貝利踏著光毯走來。

  「在偉大的帝國見證下——」

  司儀拖長的尾音被突然嘹亮的小號聲托起, 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斑正好籠罩新人,

  「恭喜林莫閣下與奧貝利少爺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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