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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林莫閣下——」

  司儀笑容滿面轉向新人, 手裡捧著誓詞書,

  「您願意接受奧貝利少爺成為您的雌君嗎?在愛維爾神的注視下,在帝國律法的見證中?」

  林莫的睫毛在聚光燈下投落一片青灰的陰影。

  他停頓了呼吸那麼長的時間,久到奧貝利搭在他臂彎的手指突然收緊。

  時間頓了頓。

  「哐當—— 」

  溫萊亞克猛地起身, 座椅在寂靜中發出刺耳的聲響。

  鮮血從他攥緊的拳心滴落,在紅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周圍賓客詫異的視線如針般刺來,溫萊亞克卻只是死死盯著林莫的背影。

  下一秒,這裡的動靜馬上就被台上注意到了。

  「啊這!」

  奧貝利略微驚訝的捂著嘴看向溫萊亞克。

  他當然知道溫萊亞克和林莫之前有過一段婚姻,並且是一段失敗的婚姻。

  但是,

  奧貝利完全沒有想到,一向以嚴謹和溫和著稱的溫萊亞克軍團長,居然會在他們的婚禮上,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站起來,並且打斷了他們的婚禮流程。

  溫萊亞克卻沒有分給奧貝利半點目光。

  他所有的眼神全部都落在林莫身上。

  這一刻,溫萊亞克就像一根頑固的釘子一樣嵌在賓客席上。

  ——溫萊亞克知道自己卑劣,他知道自己不體面,他知道自己的行為下作。

  但他就是……

  但他就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林莫……和別的雌蟲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這太痛苦了。

  他做不到。

  嫉妒就像是惡魔的低語,蠱惑著溫萊亞克做出一切衝動的、不合理的事情。

  然後。

  聚光燈下,林莫忽然轉過頭來。

  那雙總是淡漠的灰色眸子穿過喧囂的禮堂,準確無誤地鎖定了站在陰影中的溫萊亞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溫萊亞克的呼吸停滯了,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想喊林莫的名字,想衝上去拽住他的手腕,想問他為什麼——可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林莫站在高台上,身姿筆直如松,禮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

  他望著溫萊亞克,忽然輕輕笑了。

  那一瞬間,他眼中常年不化的寒霜盡數消融,像是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面,泛起溫柔的漣漪。

  寒冬散盡,春回大地。

  「我不願意。」

  林莫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般炸響在寂靜的禮堂里。

  「我不願意接受這場婚姻。」

  下一秒,滿座譁然!

  奧貝利少爺的臉色瞬間慘白,搭在林莫臂彎的手指猛地收緊,昂貴的禮服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

  奧貝迪伯爵手中的酒杯"咣當"一聲砸在地上,瞪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司儀張著嘴,準備好的祝詞卡在喉嚨里,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鵝。

  覺得高興的大概只有溫萊亞克,他就這樣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

  他看見林莫奪過司儀舉起的那枚嶄新的婚戒,在司儀呆滯的眼神里,一下子丟了出去。

  鑽石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光弧,最終滾落在紅毯邊緣。

  「請不要誤會。」

  林莫朝著台下鞠了個躬,他的聲音足夠大,足夠清晰,足夠明亮——畢竟現在除了他,也沒有誰敢說話了。

  「我不願意接受這場婚姻,是因為我的雄父是一個卑鄙的,虛偽的無恥的傢伙。」

  「我不希望看著奧貝迪伯爵一家上當受騙,而一起邁入這個火坑。」

  台下,驟然爆發出一片混亂。

  林克伯爵猛地站起身,上了年紀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深綠色的長髮在腦後劇烈晃動。

  他手中的權杖重重砸向地面,發出震耳的悶響:「護衛!立刻把這個逆子給我押下來!」

  原本維持秩序的護衛隊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出,金屬靴底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如同戰鼓。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上禮台的剎那——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撕裂了禮堂的喧囂。

  所有目光驚恐地轉頭,只見西瑞懶洋洋地倚在座位上,手中的槍管還冒著裊裊青煙。

  他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黑眸中卻閃爍著危險的冷光。

  「別急啊,林克。」

  黑髮雄蟲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槍,連最基本的敬稱都懶得用,

  「好戲才剛上演,你怎麼就急著打斷大家的興致呢?」

  護衛們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西瑞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槍口在護衛隊之間遊走,每指向一個人,那個護衛的臉色就白一分——和一個雄蟲殿下,甚至還是阿塔蘭陛下身邊的雄蟲作對,是不想活了才會那麼做的。

  「你們儘管上台試試。」西瑞輕笑著,聲音卻冷得像冰,「上台一個我打一個,上台一雙我打一雙。」

  西瑞歪了歪頭,黑髮垂落在眼前:「要不要賭一賭,是你們數量多——」

  他咔噠一聲拉開保險,「還是我的子彈多?」

  整個禮堂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護衛隊長的手按在佩劍上,卻遲遲不敢拔出——這個雄蟲可能真的會在婚禮現場大開殺戒。

  林克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他又馬上看向西瑞。

  西瑞這張臉,他簡直畢生難忘——和當年的林睿西,和當年的Cerie有七分相似。

  「西瑞閣下!」

  林克伯爵氣得渾身發抖,眼裡滿是暴怒的陰狠,甚至有明顯的殺意。

  「你這是要與我家族為敵嗎?!」

  聞言,西瑞哈哈大笑:「喂喲,畜牲東西,你以為現在還是你說了算的時候嗎?」

  他轉頭看向台上的林莫,眨了眨眼,

  「放心,誰敢上台,我馬上就一槍崩了誰——繼續呀。」

  林莫嘴角扯出一個笑,莫名的感覺有些釋然。

  「各位來賓,或許你們一直覺得我的雄父是一個光明磊落,喜歡做慈善的貴族。」

  「可是事實恰恰相反。」

  「他實際上是一個奸詐的傢伙,他借著做慈善的名義,傷害了無數貧窮的蟲族,並且搶奪他們有天賦的孩子,收養成自己的孩子,培養成暗樁,培養成殺手,又變成了殺人的買賣,賺的盆滿缽滿。」

  「他殺了兩任雌君,我的雌父是他的第一任雌君,在生下我之後,被無情的殺害。」

  「第二任雌君,傳聞是因病去世,實際上是他在湯藥裡面下毒毒死的。」

  「在他眼裡,所有的生命都是棋子,都可以為他的利益讓步。」

  「所有所謂的慈善,所有給出的金幣,都沾著鮮血,在那所謂的伯爵府,不過是另一個地獄。」

  「沽名釣譽,虛偽至極。」

  「他會下罪惡的地獄。」

  「林莫!」

  林克伯爵猛地拍案而起,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因暴怒而扭曲,深綠色的長髮在腦後劇烈晃動。

  他指著林莫的手指顫抖得厲害,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我是你的雄父!費盡心機把你養大,給你權勢,給你地位,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他的怒吼在禮堂內迴蕩,威嚴十足,就像沉重的父權壓下。

  林莫卻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是嗎?」

  他輕笑一聲,聲音不緊不慢,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刺向林克伯爵最致命的軟肋——

  「可是,你不是有無精症嗎?」

  「你哪來的孩子呢?」

  ——死寂。

  整個禮堂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林克伯爵的臉色驟然劇變,從暴怒的漲紅到慘白,再到鐵青,最後甚至隱隱泛紫,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嚨。

  他的嘴唇劇烈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蟲族社會裡,

  雄蟲的生育能力是最重要的資本之一,甚至直接決定社會地位。

  無精症——意味著徹底喪失繁衍能力,是最大的恥辱,是絕不能公開的隱秘傷疤。

  而現在,林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撕開了林克伯爵最不堪的遮羞布。

  「你……你……」林克伯爵的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鳥。

  林莫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孩子。」他緩緩說道,「我是你精心培養的'工具'。」

  「而現在——」

  林莫轉頭看向已經衝進來的第一軍團的特勤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該結束了。」

  下一秒,整個禮堂瞬間陷入劍拔弩張的混亂!

  霍斯率領的第一軍團特勤隊剛沖入大門,林克伯爵身後的陰影里突然竄出數名魁梧雌蟲——他們肌肉虬結,金屬翅翼"唰"地展開,瞬間形成人牆將林克伯爵護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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