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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煦沉吟半晌,鷹眸方噙著蕭肅的冷意刺向韓自鳴。

  「本王只知前進,不知後退。」

  風聲獵獵,撕扯下天邊的昏黃的光,揉碎了散在每個人沉默的臉上,閃著昏昧不明的顏色。

  韓自鳴卻搖首朗笑起來。

  「殿下,難道不想知曉為何你至正陽城半月有餘,援軍卻遲遲不到?」

  蕭煦沉默地看著他。

  半晌,韓自鳴卻倏地揚鞭,孤身單騎,策馬向前了幾里。

  正陽城上早便埋伏好的弓箭手頃刻間挽弓搭箭,齊齊直指向韓自鳴。

  「蕭子溫,今日本將便獨自一人在城門口等你,你可敢下來聽我一言?」

  立於蕭煦身後默不作聲的鄭九霄此刻開口:「殿下,韓自鳴此舉古怪異常,必定有詐,不可輕信。」

  蕭煦依舊面無表情地垂眼向下看去,不置一詞。

  良久,蕭煦方沉聲緩緩開口。

  「說完了?」

  韓自鳴默了默,眯起眼握緊了手裡的鋼刀。

  看樣子,他是早便知曉那長息新帝欲借雍寧之手置他於死地的謀算。

  沉吟一瞬,韓自鳴眼眸銳利,低笑一聲:「那殿下就不好奇,幾日前,陸懷川親率二十萬大軍南下,去往何處,所行何事?」

  蕭煦藏於袖籠間的手驟然一僵。

  南下……

  「你知曉什麼?」

  韓自鳴手中鋼刀霍然一劈,直直砸入身前地里,盪開一陣厲風。

  「我方才已然說得很清楚了,不過是想請殿下移步城下。有些話,本將只想同殿下說;有些事,也只得你我二人知曉。」

  此刻沈子坤也不管不顧地走上前來,拱手抱拳道:「殿下,不可輕信,此中必有詐!」

  「蕭子溫,今日本將身後僅不到百人便是我的誠意!眼下只本將一人,甚至連手中武器都已擲出,你便這般貪生怕死麼?!」

  蕭煦抬手示意鄭九霄與沈子坤退下,轉身欲下樓。

  下樓卻見城樓下仍立著一人,此人身形挺闊,劍眉英目,白袍墨發,手執一柄摺扇。

  蕭煦必須承認,高天明的確所言非虛。破青天個個是鐵打的骨頭,將他們納入麾下輕易,讓他們心悅誠服地臣服卻是難於上青天。

  尤其是眼前之人,劍刃首領顧平川。

  直至此刻,他是否當真認了自己這個主,蕭煦亦不敢妄下斷論。

  「殿下,已想好要出城了?」

  蕭煦頷首,便徑直與他擦肩而過。

  顧平川側身回眸道:「殿下可是想清楚了,要拿身家性命去冒險麼?」

  蕭煦頓了頓,並未回頭,饒是義無反顧地命人開了門。

  *

  「全軍覆沒……」

  蕭然手裡握著自大盛襄城加急而來的摺子,雙眼猩紅,身子不受控制地癱軟在龍椅上。

  「不……」

  他愣直著眼神搖頭,發著顫的手狠狠將案上之物一應掃落在地。

  殿下跪著一個身上盔甲殘破不已,髮髻散落的男子。他肩頭中箭,血跡早已乾涸凝固,虛弱地伏跪在地。

  蕭然一面步履不穩地走下來,一面問道:「陸將軍呢?」

  他的頭埋得更深了,悶在臂彎胸膛的話竟是隱隱沾了幾分哽咽之聲。

  「啟稟陛下,將軍道,無顏以對二十萬將士英魂,無顏以對長息,在那大盛祁山腳下……拔劍自刎了。」

  他說及「拔劍自刎」四字時,額心重重地叩了下去,一腔淚水也不受控地砸落在地。

  蕭然猛地閉了眼,用力握了握拳。

  陸懷川死了……竟是死了……

  良久,他方艱難地轉身,彎了脊背。

  「你先退下吧。」

  他憤恨得幾乎咬碎了牙,好一個雲端寧,好一個雲端寧!

  四千羸師是假,親自護送部曲襄助蕭煦亦是障眼法,謀算奸詐至此,彼時任由她回大盛竟是放虎歸山了。

  早知如此,當初在雁聲關外便應當直接殺了她!

  他用力扶住案角,咬牙切齒喊道:「去,去給朕將裘思道喚來!」

  見殿外無人應聲,他越發惱火。

  「祝安平!」

  「正則哥哥。」

  他聞言身子剎那間一僵,眉宇間戾氣怒意也隨之消散殆盡。

  頓了頓,才竭力換上笑顏轉身。

  見下首茫然而立的陸盈溪,他快步走至她身前,攬過她的手,笑道:「盈溪怎的來了?」

  陸盈溪不解地回望向他。

  「你昨日應允今日午膳來我宮中,我於宮內等了許久也不見你,是以便來看看你,可是有什麼要緊事牽絆住了?」

  蕭然聞言一面握住她的手走上殿前,一面輕柔地攙她坐下。

  「一些小事罷了,是朕忙昏了頭,忘記與盈溪用膳一事。可是還未用飯?朕即刻命……」

  陸盈溪擰眉看向地上的狼藉,遲疑道:「正則哥哥,這……是發生了何事?」

  究竟是怎樣的事,才讓向來處變不驚,溫和謙潤的正則哥哥,動這樣大的怒?

  蕭然安撫地朝她一笑。

  「前朝出了幾樁貪墨案,動的都是緊要的錢,朕一時怒氣鬱結,這才失了控。」

  他說著便撫住陸盈溪的肩頭,「讓盈溪憂心了。」

  陸盈溪這才卸下驚疑,握住他的手,莞爾一笑道:「正則哥哥無礙便好。」

  她定眸看向蕭然,猶疑半晌,仍是開口道:「正則哥哥,我想出宮。」

  蕭然微怔:「可是宮中悶著了,盈溪欲往何處遊玩?」

  陸盈溪微嘆口氣,搖了搖頭。

  「這幾天我差人請了哥哥許多次,來傳話的人總是說哥哥軍中事物繁忙,不得閒。自我病時到如今,已半月有餘,我還未曾見過哥哥一眼,心中委實不安。」

  蕭然面色不變,輕撫著陸盈溪的肩頭,寬慰道:「陸將軍並非軍中諸事纏身。」

  陸盈溪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前些日子你同我說,不讓哥哥趕赴正陽城助齊王一臂之力,是因你早有安排,遣哥哥去了別處。」

  蕭然微微頷首。

  「大盛來犯,大將軍沈子乾領軍,勢如破竹。此戰非同尋常,非陸懷川不可。」

  陸盈溪聞言一震,用力掐抓住蕭然的衣袍,眼中憂色呼之欲出。

  「戰況如何?哥哥可有受傷?」

  蕭然見她此番反應,眸底一深,微頓了頓,方安撫地回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

  「大

  勝。」

  「陸將軍不日便可班師回朝。」

  陸盈溪這方如釋重負般一面撫著胸脯,一面不住地點著頭,緩緩坐下。

  她喃喃:「好,如此便好,哥哥無事便好。」

  *

  大雪漫天,涼意順著落在衣襟的飛雪,直抵心尖。

  望江樓中敞窗緊閉,獨二樓一間窗大開著,似乎要將那漫天風雪都納入室內。

  裘君跡孤身立在窗前,緩緩伸手去接叫風攪亂的雪。

  紛紛揚揚的雪仿佛也下進了他的眼底。

  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裘君跡攥著滿手刺骨寒涼收回了手。

  他關上窗,卻並不敢轉身,只溫聲道:「你來了。」

  「你……有話同我說?」

  裘君跡轉身,浸潤了漫天風雪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便眉頭一皺。

  葉珏應是匆匆趕來,身上衣裳單薄,鼻尖都凍得發紅。

  裘君跡旋即解開身上的狐裘大氅,拂去她肩上風雪,手中大氅將她仔仔細細罩住,焦急關切地問:「來時可冷?怎穿得這般單薄?」

  葉珏搖了搖頭,仍是將方才未得回應的話再問了一遍。

  「你今日,是有何事尋我?」

  裘君跡為她整理狐裘的手一頓,側眸瞥見桌上的菜餚佳釀,竭力扯出幾分笑來。

  「先用飯,先用飯,這菜要涼了。」

  葉珏來得匆忙,的確腹中飢餓,便也順著他安靜地坐下,開始吃飯。

  靜寂無聲了半晌,裘君跡喃喃低語:「記得我初次在這望江樓遇見你時,也是這般大的雪。」

  葉珏手中玉箸頓了頓。

  「我那時同你說,我的那位朋友,懷疑父親並非表面那般光風霽月,是個表里不一之人。」

  「彼時你言,若是你便會問清楚,興許此事有誤會。再者,知錯能改,他還是個好父親。」

  葉珏點頭:「當時你道他父子二人已開誠布公相談,此事並無誤會。」

  裘君跡垂下頭,苦笑著點了點頭。

  見他這模樣,葉珏識趣地不再言語,只垂眸默默吃著碗中的飯。

  等了許久,裘君跡才再次開口。

  「我口中所說的父親,並非友人之父,而正是我的父親,裘思道。」

  葉珏斂眉,唇齒間呢喃著這個名字。

  「我知曉此人,長息最年輕的狀元郎,先帝留下的三位輔政大臣之一的裘思道。」

  她眸子微定,猶疑地轉向裘君跡:「他,做了何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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