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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記憶是從這場滅族之戰後才開始的,當時發生的種種她沒有一絲印象,可是她清楚地記得五歲的她一睜眼,看到的便是滲入泥土一尺厚的紅和無數人殘缺的屍骨!

  以及漂浮在空中的一百多個亡魂…

  第97章 滅族之戰(二)

  屋中落針可聞。

  在場的三個人久久沒有說話。

  十二年前國師的一句話,使得大軍南下,殺的卻不是敵軍,而是無辜的異族百姓。

  南榮嫿壓下心頭的情緒,緩緩開口問道:「然後呢?」

  南榮一族雖然不理世事,但卻不是沒有反抗之力的尋常百姓,單就族中的十二長老便有讓幾萬人的軍隊再也出不了密林的能力。

  傅慶堂再次陷入回憶當中,這次他的雙眸流露出的卻是不解。

  「當時,密林中人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大概十數個男子閉目圍坐在一個巨大的火堆邊口中念念有詞,他們有耄耋老者,也有弱冠青年,直到…直到士兵開始砍殺,這十幾個男子都端坐在原地,沒有動過一下。」

  「我當時心中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下意識便想逃,可雙腿就像紮根在地上,怎麼都動不了,眼中全是鮮血和火光。」

  「嚴蒙率領的那一隊士兵殺紅了眼,異族人倒了一個又一個,終於殺到了那十幾個男人身邊。可就在那一瞬,那十幾個男人動了,他們一個個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

  傅慶堂遲疑道:「時至今日,我也不知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明明那晚繁星點點、月華如水,可驟然間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黑布,夏日的夜晚一瞬間陰冷無比。再然後,仿若有無數道黑色的影子向我們包圍而來,首先攻擊的便是嚴蒙率領的那隊士兵。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紀老將軍知是他們咎由自取,但畢竟是大慶國的將軍和士兵,我們不能視若無睹,於是下令讓餘下的士兵前去救人,場面一時十分混亂。」

  「當時,我也被幾個黑色影子傷到了皮肉,但只是疼,並無生命危險,我只顧著閃躲,不知過了多久黑影越來越少,直到全都消失了。」

  傅詔在一旁靜靜聽著,他仿若也身處當時的密林之中,聽到傅慶堂這般說,傅詔猜測道:

  「莫非黑影是那十幾個男子召喚出來的,黑影消失代表…那些人死了?」

  傅慶堂點了點頭,「我向火堆旁望去,那些男子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他們身邊是高舉著長刀一臉興奮的嚴蒙。」

  南榮嫿神色未變,只是一隻手緊緊握著燈籠提杆握得生疼。

  看來那便是十二長老了,只是他們的能力不該僅限於此,除非…

  南榮嫿抬眸向傅慶堂看去,「你們是七月十五子時入的密林?」

  傅慶堂思索了一下,回道:

  「是,其實我們七月十四日白天便到了密林外,但是國師安排好前來接應我們的人遲遲未到,那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竟然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素白燈籠抖了一下,南榮嫿心中輕嘆,冰涼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燈籠紙。

  怪不得,七月十五是中元節。

  每年的中元節是南榮一族最重要、最隆重的節日,也是南榮一族行使職責的時日。

  子時,十二長老拜鬼神,鬼門開。

  而這鬼神,便是酆都大帝!

  祭祀一旦開始,決不能停。

  否則陰陽混亂,鬼怪橫行。

  而國師,便是故意在此時,引軍隊入南榮族地,大開殺戒!

  料的便是南榮一族不會置職責於不顧,就算以肉身抵擋刀劍也要完成祭祀之禮!

  南榮嫿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感覺,似乎疼得厲害,又似乎麻木了。

  十二年前,她明明經歷了一切,她明明也該同族人一起,死在那場滅族之戰中,可為何今日獨獨她一人好端端地坐在這?

  傅慶堂的聲音再次響起:

  「嚴蒙面對著我們,臉上身上全是血污,他神情癲狂,高喊著他才是立了首功的人,要回京向聖上和國師稟明他的軍功為他加官進爵,重耀嚴家門楣。」

  「他太過興奮,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那巨大的火堆竟然發生了變化…」

  傅慶堂眉頭緊緊皺著,眼中有遮掩不住的恐懼。

  「原本漸漸熄滅的火堆忽然變了顏色,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火,火焰升騰如同一朵盛開的花,花的下方是幽幽的藍色,上方是鮮艷的紅。」

  南榮嫿一瞬間神色微變,她看著手中的燈籠,心中有一個猜測。

  「嚴蒙察覺到異樣轉身去看的時候,一霎便被火焰吞噬了,那火向四周擴散開來,士兵們四散潰逃,我也拼命向外跑,但依舊被火舌傷了腿。」

  傅慶堂長長嘆了口氣,「那種情形,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那火根本不是尋常的火,更不是人可以操控的!」

  南榮嫿垂眸,她如今知曉了滅族之戰的經過,明白了國師果然針對南榮一族。

  但至於她為何能夠活下來,卻仍是個謎。

  而她對於那火的來歷,有些許頭緒,卻還需驗證。

  一切的根源,還是她失去的記憶。

  「嚴蒙如今在何處?」南榮嫿的聲音幽幽,如同從地府而來要索人性命的鬼。

  傅詔微怔,「嚴蒙不是被火燒死了嗎?」

  傅慶堂搖了搖頭,「南榮姑娘猜的沒錯,嚴蒙沒死。當時所有人都在逃命,沒有人注意到他是怎麼從火中逃出來的,甚至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嚴蒙得意的很,說連老天爺都護著他不讓他死。」

  「不過他回到京中,卻沒有如料想一般加官進爵、平步青雲,國師直接罷了他的官,將他趕出了京城。從那之後,我倒是再未聽過他的消息。」

  傅詔恍然,「怪不得嚴家衰落,嚴府也變賣了,還道是嚴蒙已經死了。」

  屋中沒有火盆,與外面的溫度差不多,舊傷復發時傅慶堂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冷意貼著後背往身體裡鑽。

  他不適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沒想到下一刻一條薄毯便披在了他的後背上。

  「我去尋下人送個火盆來。」傅詔出了屋門。

  傅慶堂不喜下人守在院中,平日裡都讓他們在院外候著,傅詔出去吩咐也得半盞茶時間。

  傅慶堂視線從傅詔的背影上移開,看向南榮嫿,沉吟道:

  「我有個不情之請,姑娘向國師報仇,可否不要牽扯上詔兒。」

  南榮嫿眉頭微挑,不解地回望傅慶堂。

  傅慶堂輕輕嘆了口氣,頓了片刻才道:

  「姑娘在詔兒的心目中是不一般的,我看得出來。」

  第98章 知意樓

  不一般?

  南榮嫿記得許久之前誰跟她說過相似的話,可是想不起來了。

  她從丞相府離開,巷子中只她一個人。

  雪花飄了半日還未停,反而越下越大成了鵝毛大雪。

  街上積雪已深,若有行人從提著燈籠的女子身邊走過,就會驚訝地發現她身後的雪地上一個腳印都沒有。

  南榮嫿抬起頭,幾隻小鬼頑皮地在她頭頂上方鑽來鑽去,為她擋住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是了,她想起來了,曾經有一隻男鬼期期艾艾地湊到她身邊說,她對他來說是不一般的,可沒兩日便與一個美艷的女鬼如膠似漆。

  那時南榮嫿還傷心了一陣,以為少了個朋友,沒料那男鬼竟反過來說她沒有心。

  笑話,她一個活人沒有心,難道他一個死魂有?

  冬日天黑的早,雪天更是,還沒到酉時便已擦黑。

  南榮嫿遠遠地看見巷子口有一個蒼老的身影。

  老者一身深藍色的寬袖長袍,他的背挺得很直,仿佛這世間沒什麼能讓他彎下脊樑,即便是死亡。

  南榮嫿腳步未停,緩緩向老者而去。

  「蘇太傅。」

  雪花穿過太子太傅蘇恆的身體,輕飄飄落在地上。

  「南榮姑娘,」蘇太傅花白的鬍子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而輕輕顫抖,「抱歉,老夫又來叨擾姑娘了。」

  南榮嫿神色淡淡,「蘇太傅有事請說。」

  「是這樣的,南榮姑娘既然看得到老夫,可否給愛女轉達幾句話?」蘇太傅期盼地望向南榮嫿。

  他眉間的褶子很深,該是平日裡總是皺著眉頭。

  其實南榮嫿上次在宮中見到蘇太傅便猜到了,當時他在朝堂之上公然對抗國師,當堂便下了獄,他沒能見蘇茹檀最後一面。

  「可以倒是可以,」南榮嫿並不扭捏,直接提出她的要求,畢竟她也是要掙銀子的,「若蘇太傅只是讓我傳句話,那需要付我二兩銀子,若想要在蘇茹檀面前現身,親自說與她聽,則需付我五兩銀子,若有其他要求,那需得按照實際情況付我銀錢。」

  南榮嫿說的一板一眼,蘇太傅聽完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姑娘莫非是道士,憑此掙銀錢?」

  南榮嫿輕輕搖了搖頭,「我並非道士,但確實需要銀子,蘇太傅如果有顧慮可以再考慮一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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