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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燕關:「……」

  湯燕關不安地看向圍著桌子的兩台攝像機,原本有些鬆懈的攝影師全都重新嚴陣以待,切換角度記錄這場嘴炮。

  湯燕關頗有息事寧人的意思,謙虛道:「梁老師資歷在那兒了,論玩trap,我們確實是弟弟。」

  宴若愚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尊敬他了?」

  湯燕關眨眨眼,再次看向鏡頭,像是在暗示宴若愚別亂說話,攝像機都在錄著呢。

  「我知道他們在錄,」宴若愚底氣十足道,「觀眾來看真人秀不就是衝著這一幕嗎,都多少期了,梁真看不上你,只跟王墨鏡他們熟,你明明都看在眼裡,還眼巴巴湊過去。」

  宴若愚沒把湯燕關當導師,更像是朋友對朋友,頗為恨鐵不成鋼道:「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小愚啊,」湯燕關敗下陣來,宴若愚又說,「但他又憑什麼看不上你,就憑你是選秀節目出身?underground又怎麼了,rapper又不是老鼠,憑什麼都要以地下為榮。」

  湯燕關張了張嘴,眼前的宴若愚雖然憤懣嘴快,但條例清晰。

  「他要是真覺得原生態的說唱圈子比商業化後的好,那麼講究情懷,幹嘛來參演這檔節目。他之前就沒吃過這檔節目的紅利嗎,沒這檔節目,多少搞hiphop的還吃不上飯。說句難聽不雙標的,他來當導師又對ol和練習生有偏見,和那些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的有什麼區別。」

  「這個比喻……就有點欠妥了。年輕人別衝動,消消氣……」elves來打圓場,問,「那你覺得我們該做什麼歌?」

  宴若愚看向他:「你當了六年練習生,你覺得我們該做什麼樣的舞台?」

  SAD也聽懂他的話中話了,熱血燃燒,但又顧慮道:「米其林沒經過舞蹈訓練。」

  米其林無辜舉手:「對啊,我什麼都不會。」

  「所以我們不需要一起唱hook,直到最後謝幕才一起出現在場上……」宴若愚拿來一張紙,在上面畫舞台分鏡頭,就這麼片刻功夫,將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妥噹噹,比湯燕關更像個導師。

  他們換了伴奏,不再是典型的trap,而是偏流行,歌詞在flow上從簡,基本只有單押,最大限度將寫練歌詞的時間放在舞蹈編排上。

  湯燕關原本還有求穩的心思,但見宴若愚請得動shadower舞團來做伴舞,也就放手一搏了。之後兩人唯一的分歧點在於到底要不要開全麥,畢竟有舞蹈,他們滿打滿算也就三天的時間排練,全麥的容錯率太小,宴若愚就做了分配,有人全麥加手麥,有人半麥加耳麥。

  他開全麥,但錄音棚版本肯定比現場收音的好,更方便加後期混音修音,不止是他們組,其他兩組也需要在正式演出前進錄音棚。

  節目組在這方面還是省錢了,專業又頂級的錄音棚只租了一個,湯燕關組先進,使用時間為兩個小時,錄好之後下一組才能進來。

  五人根據演出順序一個一個進去唱自己的那部分。宴若愚是最後一個,剛進去,梁真那一組人剛到,原本都在門口等著的,但探頭探腦的林淮見正在棚裡面的只有宴若愚一個人,眼睛一亮眉毛一挑,摁住姜諾的肩膀就把人往裡面推,然後嬉皮笑臉地喊:「志哥,我們都看到你之前的彩排了,你好帥啊!」

  「對啊對啊!」伊斯特也從林淮身後鑽出腦袋,幫腔道。幾天前他就要睡上大床房了,姜諾半夜來敲他的門,問可不可和他一塊兒住一間。他以為是暫時的,答應了,沒想到姜諾就一直沒回去,很明顯是跟宴若愚鬧矛盾了。

  可當他們假扮知心弟弟問姜諾到底發生了什麼,姜諾什麼話都套不出來,反倒是比以前更悶了,那氣質跟梁真分配給他的角色剛好契合,親眼目睹這十年來說唱怪現狀……

  他也負責了這首歌的所有伴奏,鏡頭每轉到一個新的選手,伴奏里的鼓點頻率就會變調,突出每個人的不一樣。每天晚上伊斯特雞都吃不動要睡了,他還在搗鼓音軌,總覺得再做調整會更好。

  他像是憋著一股勁,這股勁與宴若愚的相撞,如同山崩對海嘯,完全沒辦法相互包容,就像現在他們只隔著一層厚透明玻璃,玻璃裡面的宴若愚帶著隔音耳機,只能看見林淮和伊斯特的手舞足蹈,根本聽不見他們都說了什麼。

  而姜諾抿著唇,如果不是身後有人抵著退不出去,他根本不想和宴若愚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觸。

  宴若愚一直看著他,凝望著,目不轉睛,然後嘆了口氣,在耳機里響起帶吉他和弦的伴奏後說:

  「你收拾東西連夜搬家的動靜真的很大很大

  大到我不敢出聲/也不敢說句挽留的話

  你為什麼就不睜眼看看/我的心和你的一樣

  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的靈魂也和你的一樣」

  只有宴若愚的耳機里有伴奏。其他人,包括錄音調音師聽到的全是低沉的清唱。

  那四句太過於流暢,導致剛來錄音棚的人都沒意識到宴若愚在freestyle,宣洩少年人突如其來的崩潰。

  他在那四句里的姿態是那麼低,跟他的聲音一樣低到塵埃里。

  但他不是在訴苦和挽留,他之前四句有多低,之後改說為唱的調子就有多高:

  「我輾轉失眠於你離開的深夜

  我甚至會珍藏你和別人的照片

  我不會強求你回到我的身邊

  只要朝夕一瞬間」

  全場繼續沉默。那四句就算沒擊中姜諾的心,也給了林淮一個大霹靂。梁真在海選時的評價是客觀公正的,在和宴若愚同水平的rapper里,他絕對是最會唱的一個。

  而那四個八拍的說和四個八拍的唱明顯是送給姜諾的,他們倆到底有什麼矛盾彆扭,是個人都猜得到,唯有姜諾還在當懦夫,推開林淮和伊斯特,逃避地離開錄音棚,等湯燕關一行人全走開才回來。

  他這鴕鳥埋頭般的反應完全在宴若愚的意料之中。姜諾不是宋舟,不吃林淮那套胡攪蠻纏,寧可和宴若愚陷入拉鋸戰。

  宴若愚心裡葉門清,他和姜諾之間,誰先心軟誰就是輸的一方,姜諾跟他玩鴕鳥戰術,他有的是時間奉陪。

  這原本就只是他們倆個之間的私事,偏偏有外人耗不起。在正式演出前的晚上六點左右,湯燕關單獨請宴若愚吃飯,手邊放著一個信封。

  「我有一個私交比較好的記者朋友,他最近正在整合《MakeitReal》參賽選手的個人資料,無意中順藤摸瓜到一些舊新聞。」湯燕關把信封遞給宴若愚,說,「我覺得影響不太好,就把照片買下了。」

  宴若愚狐疑地接過,掂量了一下,能猜到裡面放著照片。他撕信封的動作漫不經心,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就算裡面放著他在國外開香檳趴赤身裸體跳泳池的照片,他也不會覺得驚奇。

  但信封里的主人公不是他,他盯著照片裡還是短頭髮的姜諾,驚愕到瞳孔一縮。

  更讓他感到錯愕的是姜諾身邊的姜善。嶺安城的出租房裡,27歲的姜善趴睡在床靠牆的那一側,裸著上半身,手臂無意識舒展開往外一搭,就擱在了同樣沒穿睡衣趴著的姜諾背上。

  那還只是信封里的第一張照片,很明顯是從一個偷拍的角度,像是在窗戶紙上戳了個窟窿眼,然後對著裡面倉促拍了一張。

  「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麼,」湯燕關見宴若愚長久盯著那一張照片,都沒往後翻,苦言相勸道,「只求你擦亮眼睛,別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76章

  不知過了多久,宴若愚才開始翻看後面的照片。

  還是在那個出租房裡,姜諾掀開被子坐在硬木板床上,雙腿垂下床沿,雙手支在身側。

  他沒發現有人在窗戶外面偷拍,所以沒套上衣,渾身上下就一條褲衩。

  這還是宴若愚第一次見姜諾脫得這麼徹底,整個人清瘦的很,跟沒吃飽過似的。

  而就是這麼可憐兮兮的姜諾,在照片裡眯著眼,揚著下巴,張開嘴像是要把光吃到肚子裡。他在這張照片裡把還在睡覺的姜善擋住了,紙糊的窗戶里泄進來的幾縷晨光,正巧打在他臉上,燦爛得不像是在棚戶區才能看到的風景。

  姜善在下一張照片裡出現,他們擠在一個小水槽前刷牙,肩膀碰著肩膀,看起來很是親昵。

  這種親昵在之後的照片裡都能找到蹤跡,有一組照片是姜善遞給姜諾一個特別大的泡泡圈,要姜諾拿著玩,姜諾一臉嫌棄,雙手背到身後,覺得姜善幼稚。

  到下一張,姜諾就坐在姜善那輛送外賣的電瓶車後頭了,手裡拿著那個泡泡圈,很多很多泡泡隨風飄散,在棚戶區的小巷子裡撒了一路。

  然後他們又回到了出租房裡。湯燕關的這位朋友特別鍾愛拍兩人獨處一室的場景,很多都是沒穿上衣的。

  這些照片在性取向的暗示和導向上很強,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房間裡的家具又舊又少,且沒有空調,只有一台工作效率低下的電風扇,不然那些為數不多穿衣服的照片裡,兩人的衣領處不會濕得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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