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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諾對宴若愚說:「你不是同性戀,你明明喜歡女的,喜歡有屁/股有奶/子的。」

  「你沒屁股**我也喜歡你,」宴若愚見今天晚上拿不下姜諾,就把戰線拉長,說,「我是認真的,我追你。」

  姜諾的呼吸越來越重,漸漸喪失耐心,跟他講道理:「你總要結婚的。」

  「誰說我要結婚的?」宴若愚才沒考慮到這麼多,逐漸向他那個有情飲水飽的爹靠攏:「你要不要我現在給我爺爺打電話,當著他的面說這事兒。」

  「你氣你爺爺做什麼?」姜諾要瘋了,只能跟宴若愚說狠的,「我不喜歡你。」

  宴若愚從未見姜諾的表情如此生動過,不覺得受傷生氣,反而刺激他:「你不喜歡我什麼?」

  「我不喜歡你有錢!」姜諾被逼急了,話都說不利索,「我一直小心翼翼裝體面不在乎,我仇富!」

  姜諾手邊只有枕頭,他就把枕頭摔宴若愚懷裡,再站起來,在兩張床之間的空隙走動,單手叉腰,低著頭,另一隻手的食指送到嘴邊。

  他在組織語言,咬了好幾次指骨,留下的咬痕比宴若愚留在他小臂上的紅印還要清晰。

  姜諾並沒有衝動到什麼都說的程度,但也離最後的崩盤不遠了,停下步子,沒看宴若愚,氣憤道:「我一直想不通,你這種人來玩什麼說唱。」

  宴若愚緊逼:「我是哪種人。」

  姜諾掉到宴若愚挖的坑裡:「你沒住過出租房,沒擠過地鐵公交,沒吃過路邊攤,沒穿過兄弟姐妹穿剩的衣服,沒為學費發過愁,沒被人歧視白眼……你……」

  「你根本就沒過過苦日子,而你要是過過苦日子,你就會感激你現在擁有的一切,而不是跑到阿姆斯特丹吃蘑菇要死要活。」

  他很沉很沉地吐了口氣,抓了抓頭髮,克制不住地責備道:「你為什麼來找我,為什麼是你找到我,你只要給我錢,我什麼都願意做,你就是、就是真想找人上床,你把錢塞我兜里,我能不答應嗎,我……我想回老家種地,我真的可能回去嗎,不可能啊,姜智以後總要用錢的……平薌那種地方也回不去了,那地方沒人煙沒希望,回不去了!他要是能回去,也不用在嶺安讀高中,而你、你宴若愚……」

  「……你總要結婚的。」

  姜諾頹然坐在宴若愚的那張床上,終於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人。

  他說不出話,他也說完了,就像中國好父親Vee會真情實感地認為王招娣應該結婚一樣,他也把家裡老小的未來往自己肩上扛,毫不懷疑宴若愚總要找個女人結婚的。

  那個構造出的、包容溫柔的姐姐崩塌幻滅,真實的姜諾傳統乏味,思維局限。

  他自己都不敢面對這樣的自己,聽完這一切的宴若愚卻極為冷靜,求真地問:「有錢是我的原罪嗎?」

  姜諾一愣。

  宴若愚問:「就因為我有錢,我的痛苦就不算痛苦?」

  他又問:「就因為有錢,我的遭遇,就理應被忽視?」

  最後問:「就因為有錢,我的喜歡,就活該沒真金白銀值錢?」

  姜諾到底是個心軟的人,不知所措地喃喃:「不是這樣的……」

  「可是明明也是你說過,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什麼?」姜諾眨眼,眸光閃爍。

  宴若愚說:「我要你愛我,你就會愛我嗎?」

  他不再用喜歡,而是愛。這個字壓得姜諾喘不出氣,宴若愚卻說:「你很傲慢。」

  姜諾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道:「我、我傲慢?」

  「在你眼裡,愛、喜歡、拯救與是窮人的特權。我有錢,所以我理應當被排斥在外。」

  姜諾短促地呼吸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宴若愚看開了,往姜諾那張床上一躺,被子一裹,翻身道,「我要睡了,你洗臉刷牙完記得關燈。」

  「你什麼意思?」姜諾猝不及防,不知道宴若愚葫蘆里賣什麼藥,踢了踢床板,「你要睡,也回去睡,這是我的床。」

  「那你也去睡我的床,」宴若愚背對著他,賭氣道,「當然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間房,你出去住也沒關係。」

  「你這人……」姜諾都傻了,從未見過如此不可理喻之人,宴若愚在這時候轉過身。

  他把自己包成粽子,死也不從姜諾的被窩裡出來,理直氣壯道:「我這人又怎麼了?」

  「如果我投胎到普通人家裡,你會說出這樣的話嗎?不會!你只會把我當同類,邀請我去那桌燒烤坐在你身邊,你會看到我的才華,會欣賞崇拜,就像我曾經欣賞崇拜你一樣。」

  他揉了揉眼,聲音里的哭腔瞬間扎進姜諾的心裡。

  這才是他最大的不鳴,所以他控訴:「你以為,因為我帥,優越,有錢,聰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麼?」

  他像簡愛面對羅切斯特那樣,不卑不亢:「你想錯了,我的靈魂和你一樣!」

  「我的心和你的一樣,我們是平等的!」

  第75章

  宴若愚第二天醒來都已經過十二點了。

  還是睡在姜諾的床上,他側過身看向有窗的那一邊,自己的床上空無一人,只有堆疊在一起的衣物。

  然後他輾轉回另一側,被子裡的四肢繼續縮著,呆愣愣盯著牆壁。昨天姜諾搬行李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姿勢,聽著姜諾雷厲風行往行李箱裡塞衣服和個人用品。

  塞到一半又全都拿出來,拿著拿著,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根本沒幾件,全都是宴若愚給他買的。

  所以他最後連行李箱都沒拿,就只帶上那台大學時期就用的筆記本電腦。鳩占鵲巢的宴若愚全程一言不發,除非姜諾來搶他懷裡抱著的枕頭,不然他不會從被窩裡鑽出來。

  姜諾當然沒搶,就這麼離開了,關門前還體貼地把床頭燈關上。夜太深,誰都沒有精力再去歇斯底里,宴若愚難得睡得很沉很沉,因為枕頭上還有姜諾的味道,

  他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味道,當他醒來,他還是捨不得把手鬆開,從被窩裡出來,而是想陷得更深,逃避現實地墜下去。

  他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而他如果還想把夢裡的一切美好抓住,就必須徹底醒過來。

  他把臉埋進姜諾睡過的枕頭裡,壓迫自己到呼吸困難的程度,然後孤注一擲般從熱潮里鑽出來,迎接新的一天。

  他換了新衣服,去了節目組給導師準備的休息室,湯燕關和另外三名選手都在,正商討三天後的演出該唱什麼歌,舞台該如何呈現。

  湯燕關的意思是用trapbeat,所有人分到一段十六個八拍的verse,湯燕關作為導師先唱,四名選手兩兩組合,verse之間用合唱的hook連接。

  至於舞台效果,他放了幾段traivsScott和migos組合的合作舞台,感染力非常強,台下的觀眾全都跟著一起晃,非常有trap音樂的氛圍。

  除了來自海外賽區的米其林,在場的其餘四位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rapper,斷不可能班門弄斧的在王墨鏡面前玩oldschool那一套,只能拼更時潮的trap,這種類型的說唱對歌詞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讓觀眾high到被洗腦,那就是首合格的說唱。

  但國內最先玩trap的正是梁真這一波人,SAD不由有些擔憂,問:「如果梁真也選trapbeat呢?」

  「梁老師想玩更新的東西和形式,」湯燕關搖搖頭,「我聽說他們想做一首紀錄片形式的敘事歌,梁真是『拍攝者』,另外六個人分別代表不同的群體訴說自己對hiphop的看法。」

  「所以他從海選開始就非常有目的性的選風格各異的rapper,」elves懂了,「怪不得他會給我鏈子,原來是希望我也能參與進來,完成那場舞台。」

  湯燕關給選手們加油打氣:「全國15強進12強的晉級淘汰主要看現場觀眾的投票,我們需要爭取的是觀眾,而不是專業的樂評人。」

  米其林覺得有道理,說:「trap的現場效果肯定比其他兩組的都抓耳。」

  「那就這麼定了,大家回去寫詞吧。」湯燕關把暫定的伴奏發給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接受了,除了全程一言不發聽他們討論的宴若愚。

  而宴若愚靜靜地坐在那兒,氣場強得比湯燕關還像導師。湯燕關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宴若愚,有些尷尬的問:「Bruce,你有什麼意見嗎?」

  宴若愚原本靠著椅背,現在直起身,打開手機放湯燕關發過來的那個trapbeat。

  鼓點是每首說唱伴奏的靈魂,trapbeat的特點就在於808鼓。這種類型的hiphop能火起來是有道理的,808音色低有回顫,聽起來又髒又磁,非常中毒洗腦,是各大音樂節和夜店酒吧的不二之選。

  但宴若愚卻問:「你們真打算做traphiphop?」

  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有湯燕關說:「不行嗎?」

  「至少你不能覺得行。」宴若愚說,「trap是梁真玩剩的,同樣是導師,他都知道要創新,你還拿他不要的東西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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