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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壯看見蘇嶼就笑了,「答應了齊老爺,不離你的。」

  蘇嶼也笑,笑過之後想哭又想笑的感覺,一瞬間眼淚有些憋不住,回身擦拭乾了。

  高大壯是個粗人,雖然不懂,但是會察言觀色,「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是想去什麼地方嗎,看燈會?」

  她看起來有心事的模樣,但應該不是想和他聊心事。

  「去長樂鎮吧,回齊家小院。」蘇嶼吸了吸鼻子,帕子沾了沾眼淚。

  高大壯陪她走過長巷,蘇嶼覺得感慨萬分,她走過太多次這個小巷了,在京都是坐馬車,從來不怎麼記路,記憶最深的就只有蘇府了。

  而這裡,這個小巷卻成了她記憶頗深的存在。

  「嬸娘,你見過我母親嗎?」蘇嶼伏在羅氏的腿上,輕輕問:「你印象中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十五的月亮是圓的,正因為圓,才容易讓人想到團圓。

  比起剛才過來的時候,哭得像個孩子的蘇嶼,此刻她的聲音輕輕淡淡的,遮住了鋪天蓋地的情緒。

  羅氏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慌得給她抹眼淚。從沒見蘇嶼哭得這麼凶過。

  蘇嶼也不知怎麼了,就是想哭,壓也壓不住,無聲地哭泣著,那般孤獨的情緒幾乎要把她吞沒。

  羅氏輕輕把她抱在懷裡,「我們嶼兒,是不是想母親了。」

  這一句話,讓蘇嶼忍不住抽噎起來,也哭出了聲,似乎找到了宣洩口般,她哭了好長時間。

  羅氏也跟著灑眼淚哭了半晌。

  「好看,真是好看,我從沒見過生的那般標緻的美人。」羅氏輕輕地撫了撫蘇嶼的鬢角,愛憐地道:「就跟你剛來的時候一樣,呀,我們小院什麼時候成皇宮了?襯得我們這小院都高檔幾分。」

  「嬸娘。」蘇嶼笑嗔,終於忍不住笑。

  「我見她的時候,正是懷珩兒七八個月的時候?」羅氏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大概這麼大,他比平常小孩出生時要大些,生起來可費力了。」

  蘇嶼安靜地聽著。

  「珩兒剛出生沒幾日,你母親就把脈就懷孕了。她來就是讓你父親回家的,她跟著你父親在客棧待了三個月,吃不慣睡不好的,人都瞧著憔悴了幾分。我就不一樣了,懷著孕還能吃能睡的。本來你父親和我家官人約好了再往南走走的,聽說有了你,就收拾收拾趕忙回家了。」羅氏笑道,提起從前是罕見的溫柔。

  「我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只懂著跟著,管我頓吃喝就行。你母親不一樣,她是個懂文采的,她會說些道理,勸你父親回家,但有時她看見那美的景色也會驚住,吟些詩來,也會道著不虛此行。」

  「我母親總是口是心非。」蘇嶼笑了笑,雖這般說,但沒有人比她更懷念母親那個模樣。

  「後來,你父親就說,將來要生個兒子,就跟珩兒一起將他倆沒

  任游的地方游個遍,要生個女兒呢,就定個娃娃親。」

  羅氏點點蘇嶼的鼻尖,「再接著,你就出現了,是個小美人,我家官人就找人做了這玉佩,你一個珩兒一個,本以為我家沒福氣,兜兜轉轉你與珩兒又定親了,我呀,我現在做夢都能笑醒。」

  蘇嶼聽羅氏一句帶過曾經毀約的事,又想起父親。這件事上她從不怨父親,無論如何曾經他也是為了她好。

  其實若婚約一直不廢,她會喜歡上從未謀面的齊珩嗎?

  肯定不會,對於一見鍾情,讓她產生感情的更多的是日久生情,說不定到時候她會大鬧一場再廢除婚約呢。

  聽著羅氏講故事,蘇嶼的心情平靜了許多,「謝謝嬸娘。」

  「謝什麼?」羅氏道:「之前你剛來,珩兒沒緣分的時候,我早就把你當我親閨女看了。」

  「嘶」蘇嶼一動羅氏輕輕抽氣,蘇嶼才知道,剛剛她伏趴著羅氏沒敢動,這一會兒腿已經麻了,不好意思地捏了捏羅氏的腿。

  又閒聊了一陣,直到蘇嶼回江浦去,老太太叫羅氏,問著發生什麼事。

  羅氏就笑著把蘇嶼想母親的事情說了,嘆口氣,「閨女到底還小,母親去世父親又被流放。」心裡難受應該的。

  老太太也嘆口氣,「自從珩兒走後,這才沒幾天,不知為何,我這心裡也慌得厲害。」

  「左右不過是考不上,再來一遭就是了,不過我相信珩兒能考上。」羅氏想了想道。

  「考不上可不是辱沒了嶼兒,她父親可是二甲進士出身,且不說應該比得過才是,若連榜還沒上豈非白去那一遭。不過我是相信珩兒的,他從小也沒做過什麼沒有把握的事,就是我這心慌得厲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

  「母親,您別多想了,許是慢慢天氣回暖了你的身體沒調整過來。」羅氏扶著老太太躺下。

  齊老太太想也是如此,深吸一口氣後又嘆了口氣後入睡了。

  *

  正月月底,每天下午兩個時辰的談話生意結束後,蘇嶼飲茶一口,聽著護院來道:「東家,有個送信的信差在門口求見呢。」

  「請進來。」蘇嶼道,唇角勾了起來,可能是齊珩的信到了。

  「有您兩封信。」信差道。

  「兩封?」蘇嶼接過,落款一個是齊珩,她勾唇,一個是聞琅,隨口一句,「還挺巧的,竟同時到的。」

  那信差指了指聞琅的信,聽見了回,「這封信早就到了,除夕前幾天就到了,來送的時候碰見了府上的齊老爺,他說您吩咐了,最近沒空看,要一月後再來送一次,這不,正好又到了一封,一塊就跟您送來了。」

  蘇嶼險些被氣笑,眼神示意著高大壯給個賞錢。

  第94章

  竟不知他臨走之前,還做了這般事。

  那就先拆他的好了,蘇嶼至主屋後,將齊珩的信拆開,邊拆邊想,又忍不住笑出來,走了不到二十天,信就至了,倒是沒忘她的話。

  阿嶼

  久違芝宇,時切葭思。

  一別之後,二地懸念,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一日如三秋,實則百十年……

  ……

  馳函寓意,佇望示復。

  齊珩

  蘇嶼踱著步,最後展開信的時候躺在了床上,很是悠閒。

  不過剛看了開頭,她笑得在床榻上滾了兩圈,堅實的拔步床倒是紋絲不動,但上好的月華錦被褥皺了幾分,足以展示出了主人的心情波動。

  她最後揉揉笑僵了的臉坐了起來,實則百十年,虧他想得出來。

  這一封信,更像是封酸情書,什麼要緊的話都沒有,盡逗她笑了。

  齊珩從前還總是因為別人給她寫信而吃醋,如今他也成了這欲作書信意萬重的其中一員。蘇嶼勾唇笑,唇角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小渦,不過與別人不同的是,他會收到她的回信的。

  從前收到聞琅的信時不忍直視,如今卻是讀了兩遍不捨得放回去,最後蘇嶼拎著信到書房裡去開心地給他回信,全然忘了被她放在床頭柜上的聞琅的信。

  最後看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洗漱完,蘇嶼上床睡覺的時候了。

  松風關了主屋的門,她將洗臉刷牙洗腳等的水分幾次倒出去,從燭明管事來了後,府里的事規矩了許多。

  從前她和月見都是誰看見誰有空誰做,有時候會忘有時候會做兩遍,如今該是誰就是誰,都有定數的,做完了自己的活計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燭明管事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事事有條理,而且,有人管著的感覺真好。

  已經脫了鞋子的蘇嶼,坐在床頭,月光透過油紙窗灑在她身上,蘇嶼蹙起秀眉,拆開了那信,迎著月光去看內容。

  她不知道聞琅為何還與她寄信,之前的信她都沒回過,明明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不過她亦感激他的熱切相助,燭明的到來讓她欣喜萬分,但若送銀錢他不缺銀錢,而他想要的她給不了,索性就無限期地擱置了。

  聞琅的信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通篇都是情意了,摻雜著她感興趣的事,仿佛是怕她不看般。

  而且,原來他上次寄信的時候都已經準備出發去京城了。

  他和齊珩、裴敬禹不一樣,聞琅是自小在京長大的,父輩怕沾上點什麼不聯繫,下一輩可就沒那麼在乎了,儘管一朝離開,總有回去的那一天,他現在就借住在好友的別院裡。

  而且蘇勉的案子已定,該牽連的人一個不落都得到了懲罰,儘管主人公還在受罰,但已經算是過去的事了。

  不對,裴敬禹也不一樣,至少人家有親戚居京,不至於到京全然無措,貧寒之家爬上來的,只有齊珩一個。

  蘇嶼不由得想,她是不是該陪齊珩去的?

  聞琅在信里說了很多京城的變化。

  比如從前她愛吃的那家街頭小吃換人了,樊樓上掛了個超級大的燈籠很漂亮,他倆每年放花燈的那個河,因今年特別冷冰層很厚鑿不開,所以他只能改放孔明燈了。

  他還問燭明到了沒有,問她在江浦縣過年過得怎麼樣?生意如何?還預備從她這購置衣衫之類,很多需要她回答的問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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