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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裡一驚,看著他濕漉漉的大眼睛,心裡一盤算。

  「你多大?」

  「十八歲半。」

  「小奶狗,可以考慮。」

  陸清微微側頭,顯然不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但不明白也無所謂,陸清的眼睛還是那麼亮:

  「我知道燕夫人不是在罵我,只要燕夫人開心就好,汪汪!」

  剎那間母愛泛濫,我伸手摸向他的頭,他也順從地低下來。

  「哎呀,你真……」

  「咳咳。」

  話說到一半,廊下有人輕咳兩聲,我們回頭看去。

  裴崖沉著一張臉,一步步朝我們走來。

  太陽都嚇得躲進雲層,青天瞬間暗了下來。

  裴崖看我一眼,眼裡有古怪。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裙,明白他眼中的疑惑,站起來特意轉了一圈。

  「我自己做的旗袍,怎麼樣?好看嗎?」

  裴崖打量兩下,有些侷促地別開眼:

  「嗯。」

  默了兩秒,他好像才想起正事,對陸清道:

  「兩位皇子要到萬佛寺禮佛,你收拾一下,等會兒同我過去。」

  說完他逕自離去,走起路來腳踢腳,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陸清有些沮喪,但還是站起身來:

  「那我先去了,閒時再來尋燕夫人。」

  我目送他離去,又坐回去托腮盯著燕子窩看。

  看著看著,竟看到一個屁顛屁顛跑過來的小糰子。

  「燕夫人!燕夫人救救母親!」

  聲音有點耳熟,我站起身,往前迎了兩步。

  小糰子「吧嗒」一下摔在我跟前。

  我把她扶起來。

  是陳獻的女兒陳倩嫻。

  我蹲下來,替她拍拍衣上的灰塵:Ṫű̂⁷

  「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說。」

  她抽噎著,小嘴巴湊上來:

  「燕夫人,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第三卷 萬佛寺

  第16章

  她才六歲,還摔傻了,怎麼會說謊呢?

  薛夫人真懷上了。

  我瞳孔地震。

  薛夫人頂著兩三個月大的肚子跪在我面前,我不忍心,把她扶了起來:

  「夫人看清那歹人了嗎?」

  薛夫人嘆氣,搖搖頭。

  陳獻過世後,薛夫人一直照顧唯一的女兒。

  三個月前,母女倆因春夏交季咳嗽不止,薛夫人便去萬佛寺討芥菜汁喝。

  寺里和尚給了她一碗,薛夫人毫無防備地喝下。

  不過片刻她便頭昏眼花,睡了過去。

  直至半夜,她察覺自己身上疼痛,恍恍惚惚醒過來。

  竟發覺自己躺在不見天日的廂房內,兩三個和尚正毫不憐惜地磋磨自己。

  薛夫人動不得,也叫不得,意識亦是時醒時昏。

  再後來,薛夫人累極昏睡。

  次日醒來時被褥整齊,她以為自己不過是做了場夢。

  直到這個月,薛夫人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思來想去,只有這麼一樁離奇事對得上號。

  「夫人,求您為我做主!」

  薛夫人又要跪下磕頭,我及時打斷了她。

  「會迷暈人,看起來不像一時興起,兩三個和尚一起,看起來不止幹了一次。」

  「事有蹊蹺,大理寺定會徹查,薛夫人放心。」

  薛夫人點點頭,囁嚅道:

  「我已沒了丈夫,也知這是醜事,求夫人……」

  「我們都是死了當家人的人,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把陳倩嫻拉過來,摸摸頭:

  「你娘有了寶貝,你要好好照顧她,記住,不要把這事兒到處傳哦。」

  交代清楚,我直奔萬佛寺。

  萬佛寺兩位皇子,拜個佛都那麼大陣仗,生怕大家不知道他們來為民祈福。

  裴崖和陸清換了官服,站在二皇子李稷身側。

  另一個搖頭晃腦傻裡傻氣的三皇子李乾,身邊只有一個拿著羽扇的「謀士」。

  兩個陣營,秒了。

  圍觀了小半時辰,他們終於散了。

  我躲在圍觀人群里,不知為何,那傻裡傻氣的三皇子忽然停下腳步朝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遠遠地還對著這邊傻笑。

  我沒有在意,錯開目光找尋裴崖,瞅著他出來,亦步亦趨跟上去。

  裴崖繞開我:

  「嫂嫂有事?」

  「從前沒見你避嫌避得那麼緊,最近怎麼回事?」

  裴崖不理我。

  「還生我的氣?」

  裴崖往前走。

  「怪我把你送進煙雨樓?」

  裴崖走得更快。

  「沒想到你還是禁慾系的。」

  裴崖拳頭握緊。

  「不是禁慾系?那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裴崖停下腳步。

  猜對了?

  我猶豫著開口:

  「看上哪家姑娘了?長嫂為母,嫂嫂可以替你做主。」

  裴崖咬牙切齒:

  「沒有!」

  他踏下台階,我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既然沒有,那幫嫂嫂一個忙成嗎?」

  裴崖回頭看我一眼。

  「跟嫂嫂扮一次夫妻,你願不願意?」

  他眉間一動,不出聲。

  「你不去,我找陸清了。」

  我轉身就走,裴崖倏地快步追上台階,拉住我的手:

  「他還小,和你站在一起容易露餡,還是我來吧。」

  沒等我再說兩句,裴崖硬拽著我往回走,還不忘補一句。

  「以後少找他,有事尋我。」

  第17章

  傍晚,餘暉漸沉,倦燕歸巢。

  我把頭髮盤得一絲不苟,和裴崖再上萬佛寺。

  佛像破舊,只依暮光染金身。

  抬眼蛛網不斷,低頭滿地灰塵。

  每日來供奉的人不少,香火錢源源不斷,萬佛寺沒有理由這麼破舊。

  我看向香案,發覺籌錢木箱漆皮嶄新,顯然是時常觸碰到的。

  既然將銅板都取出來了,為何不拿錢修繕一下佛寺瓦頂?

  正思索著,幾個年輕和尚前來招待。

  我朝裴崖使個眼色,抬袖輕咳幾聲。

  裴崖會意,攙著我上前道:

  「我們遠道而來,想向萬佛寺求一碗芥菜汁,夫人咳得厲害。」

  我非常刻意地抓住裴崖的手,十指相扣。

  裴崖的手抖了抖。

  我攥得極緊,做作地咳了幾聲:

  「我還想向送生娘娘求個孩子,聽聞萬佛寺很靈呢。」

  和尚微鞠一躬:

  「送生娘娘的殿在這邊,請。」

  「宵禁時間快到了,老爺夫人若趕不回去,可以在寺里居住。」

  求之不得!

  我雙手合十,虛心以待:

  「有勞了。」

  《第不語》有萬佛寺的故事:

  數人與空谷訴願,百年來空谷無應。

  直至一牧童朝空谷高聲呼喚,空谷破開,萬佛列於其間。

  正所謂心誠則靈,這便是萬佛寺的由來。

  原本一切如常,直到即將入客房——

  「夫人,若要求子,客房只能您一人居住,送生娘娘只會與您單獨會面。」

  我頓感不妙:

  「夫君不能進嗎?」

  「為表誠心,只能有夫人一人,老爺到另一間客房休息即可。」

  我看向裴崖,心裡惴惴不安。

  裴崖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慰,回道:

  「好,我同夫人多交代幾句,師父勞頓,先回去吧。」

  和尚諱莫如深地笑笑,走了。

  裴崖環顧四周,低聲下達命令:

  「只在房裡走一圈,我們找機會即刻離開。」

  我點點頭,走進去,掩上門。

  房間不大,一覽無餘,看起來不像有異常。

  天色逐漸暗下來,我打量案台。

  有一根嶄新的蠟燭,還有半截明顯用過的蠟燭。

  我想了想,點了那根用過的。

  火苗躥起的一刻,異香倏地湧進我的鼻子,我登時頭暈目眩。

  淦,提前預防了芥菜汁,他們竟還有後手!

  有人預判了我的預判!

  我趕緊吹熄蠟燭,跌跌撞撞跑出去,沖開門,撲到裴崖懷中。

  「出去……快出去……」

  我渾身發燙,意識也開始模糊。

  我只感覺自己被橫抱起,抱著我的人下了好幾十層台階。

  裴崖喘息漸重,不知道踹開了多少扇門。

  最後,我被擱在了一張床榻上,手心裡攥著他的衣襟。

  還是熱。

  裴崖掰開我的手要走,我隨手一抓,把他拽到床上。

  他悶哼一聲,撞到了床角。

  「快……幫我……」

  我脫掉汗濕的衣裳,卻被他死死按住手。

  「嫂嫂不可!」

  頭兩個字讓我清醒了一瞬,我努力睜眼,瞧見那張死鬼臉,腦袋又開始嗡嗡叫。<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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