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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眠抿抿嘴,低下頭來,他從宮外進來,一路看到的就是如此,宮裡的皇帝端坐在御座上,衣淨手干,與宮外完全不同。

  與先前的水災想必,這場雨不是最大的,卻是持續最久的。

  也不知沿襲了那麼久的老方案能不能管用。

  德康公主自進殿以後便一直安靜地立在一邊等待。

  葉景樞聽完江眠的匯報,瞥見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揉了揉眉心,揮手讓他退下。

  江眠抬頭,往上望去,葉景樞眉心緊擰,有些不耐煩的模樣,他猶豫幾許,終是道:“還請陛下暫時中止屏山隧道的修建,免得京城水患加重,無可挽回。”

  “這又關屏山隧道什麼事?”即使到現在,江眠還是不死心的想要阻止屏山隧道的修建。葉景樞頭疼得厲害,再一抬眼,又看到許源一副催債鬼的模樣站在江眠背後。

  頭更疼了。

  江眠道:“屏山上有屏江,隧道一修,河道必然受到影響,聽聞工部那邊是打算改道。”

  龍脈說俗點,其實就是山川河道地理,屏山那塊就是地形複雜,猶如屏障一般守護京城,才得了這名,如今葉景樞想要把這屏障給拆了,江眠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京城內澇,更讓他深感危機。屏江河道要是改不好,京城豈不是要再遭一次殃?

  屏江不過一道小河流而已,跟真正的大江大河相比,差別還是很大的。葉景樞沒放在心上,樓心明說能修,必然是能的,在這方面,他選擇相信樓心明。至於具體怎麼修,這個他著實不懂,江眠現在和他說出花來,也是對牛彈琴。

  何況……

  葉景樞眯起眼,江眠三番兩次阻止他修建屏山隧道,是已經察覺到他的意圖還是單純的覺得屏山隧道不能修建,助長唐家囂張氣焰還未可知。

  “這些朕都知道了,不必再多言。”葉景樞被江眠吵得煩躁,越過他點許源,“許尚書說說,為何事而來。”

  許源眼皮都不搭一下,聲音平板做完匯報:“以上這些,工部樓尚書一概不知情,臣去工部找他核對時,他人不在,不知去了哪裡。”

  “樓心明人不在?”讓葉景樞頭疼的人又加了一個。

  許源應聲稱是,轉頭看了一眼德康公主。

  葉景樞跟著看過去,太陽穴邊的青筋突突地爆出來。得,這會兒是繞不開了。

  德康公主低頭看地板,烏雲一般的髮髻將她的臉擋住,看不清表情。

  “工部那邊先擱下,現下還是京城內澇要緊,該安撫的安撫,該放糧的放糧,”葉景樞道,“該做什麼,應該不用我說了吧?有什麼困難內部解決,解決不了再上報。”

  許源向前一步道:“臣有困難,內部無法解決,需現在上報。”

  江眠眼皮一跳,在葉景樞說話以後他就打算領命告退,沒想到許源這個木頭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沒看到葉景樞這是瀕臨爆發的邊緣了嗎?

  許源:“屏山隧道的修建,已經預支了之前的備用銀兩,國庫空虛,京兆府那邊也支撐不了太久,申請國庫調用支援。”

  不用許源繼續說下去,葉景樞也知道了,沒錢。

  皇帝做到他這份上也是沒誰了。整天被人追著要錢,還要死撐著裝作一副家底厚實的模樣,維持天下之主的風範。

  手指緊握龍椅把手,上面嶙峋的雕刻冰涼又咯手,帶著濕潤的水汽,黏黏糊糊又有潮濕的金鐵味。

  葉景樞發出疑問:“許尚書的意思是?”

  許源恭正施禮,直白道:“還請陛下打開私庫,救急國庫,慈濟萬民!”

  如果眼刀能化為實質,許源現在早已被千刀萬剮流血倒地不起。

  江眠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許源在經歷了議政殿一事後還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立在一旁仿佛不存在的德康公主也猛地抬起頭來,驚訝地看向許源。

  手指不斷收緊,葉景樞恍若聽見把手雕刻斷裂的聲音,江眠已經先一步跪下,與許源並排,道:“陛下身為天子,心繫民生,上天降下惡雨,想來是考驗陛下也說不定。如今京城百姓陷於危難,陛下私庫充盈,此事不過一抬手而已。”

  此事就是朕成了千手觀音都沒用。

  葉景樞冷著臉,就是不說話。他也想大方一回,奈何真的是做不到,皇帝私庫沒錢,說出去恐怕都沒幾個信。偏偏他又不能解釋。

  氣氛漸漸凝滯,葉景樞目光炯炯,力圖通過眼神讓底下的臣子明白,皇帝是不可能拿錢出來了,自行告退回去想辦法就好,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偏偏下面的臣子是個沒眼色的,許源在江眠跪下以後,膝蓋一彎,重重的在地上磕出一聲:“請陛下開私庫救人!”

  葉景樞想砍人,他們倆就算在這裡跪死也沒用。許是氣過頭了,他一晃眼就能看到數個許源江眠跪在下面,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炸裂。

  德康公主輕提裙角,走到兩人身邊,輕聲道:“兩位大人不如先回去,京城多處積水,兩位大人也有得忙了,還是快些去做安排的好。”

  江眠抬頭看一眼葉景樞的臉色,一隻手從背後繞過去拉了拉許源的衣角。

  換來許源不解的眼神。

  咬咬牙,江眠一把拉起人,乾脆站起,行禮告退。

  上方的帝王沒再說什麼,任由他們告退。

  “皇兄。”無關的人終於不在,德康公主緩緩走進葉景樞,輕聲喊人。

  龍椅上的葉景樞身穿龍袍,眼睛半睜半合,眼縫中露出一抹精光。

  “何事?”現在的德康公主與之前數次相見大為不同,她是跟在江眠和許源後面才能進議政殿,許源剛剛又是從工部出來的。葉景樞問道:“樓尚書不在,你知道原因?”

  樓心明痴迷研究,吃住幾乎都在工部,他在京城熟悉的人也只有葉景樞一個。平白從工部失蹤,等於脫離了葉景樞的保護範圍。

  現在外面形勢嚴峻,他又和樓心明有過不合爭吵,這讓他有些擔心。要是樓心明一個負氣離開遇險,憑他的弱雞體質,發生不測都等不到人去救他。

  德康公主站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端正道:“臣妹有辦法解皇兄危難,只是,還請皇兄事成之後,答應臣妹一個條件。”

  “朕沒有危難。”葉景樞斷然拒絕,德康公主一個深居內宮之人,哪裡知道他現在眉毛上火的急事是什麼。再說,她又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麻煩事一件接一件接踵而來,葉景樞不想讓德康公主摻和。

  葉景樞:“想來太后他們已經為你挑選好夫婿,皇妹還是安心待嫁,嫁妝有什麼短缺的,打發人來告知就好。皇兄雖然從小沒在皇宮長大,卻也不會虧欠了你,定會讓你風光出嫁。”

  應付完江眠許源之後,葉景樞愈發感覺疲倦,只想快些結束與德康公主的會談。

  他強打精神,努力撐開眼皮,盯著德康公主在燭光下搖搖晃晃的金髮簪:“朕忙於國務,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內宮之事,朕全權交於太后,德康要是有什麼事,也可去找太后,相信她不會為難你,再有難處,過來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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