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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康公主一動不動,再問一次:“皇兄為何不信德康?”她的眼睛清澈又乾淨,還帶著女孩兒的天真。“德康先前已經為皇兄做過提醒,難道這個不夠嗎?”

  葉景樞沉默無言,只是揮手請她離去。他不知道德康公主的底細,絕不可能貿然承認自己外強中乾,已經快被巨額的財政赤字拖垮。

  群臣環伺,他的敵人隱藏在黑暗中,到底誰才是可信之人,他真的不知道。

  德康撇過頭,顫聲道:“樓尚書說,皇兄定然會幫我的,皇兄為何……”

  她忽然住了嘴,直直瞪眼,龍椅上那個□□的人影一歪,直接摔下地。

  ☆、第 27 章

  27

  天空陰沉得無法分辨白天或是黑夜。偶爾一兩道閃電划過,快速下落的雨水反射一道一閃而逝的白光。

  映月湖的湖面點出圈圈漣漪,神龜沉入湖底,終日不露。

  大雨帶著風,從窗戶刮入,窗邊薄薄的紗簾被風吹起狂亂飛舞。外面雨水匯聚成河,化作滔滔流水。摘星樓沒有進水漏水,琉璃燈一早就點上,明亮的燭火下面是晶透發亮的燈座,水液狀的冰魄在裡面搖搖晃晃。

  賀太后身邊的宮人傳來急信,皇帝在議政殿無故暈倒,整個太醫院都去了仍舊束手無策。靈則接了信,頷首表示知道,示意自己收拾好東西就會趕過去。

  轉身令南斗送客,瞥見那宮人還站在原地,眼神躲躲閃閃,不斷左顧右盼,靈則腳步一停,問道:“可是太后那邊還有吩咐?”

  宮人頓了頓,繞開南斗走到靈則身前,低聲道:“太后問國師,楚王何時才能進京,還有陛下這病是怎麼回事?”

  戲謔地挑起一邊眉毛,靈則輕笑道:“這還沒看到人呢,陛下病情如何,靈則怎能得知?”

  宮人囁嚅道:“國師不是會算命麼,算算看唄……”

  靈則的口氣不咸不淡:“靈則學藝不精,算不出來。”他一招手,被撇下的南斗立刻會意,快步請宮人離開。

  南斗送完人回來,看到靈則坐在椅上靠座桌,不解問道:“大人,我們不是要去給陛下看病嗎?”

  “再等會。”靈則往外望了望,“等楚王那邊來信再去,陛下那病,還撐得住。”

  南斗似懂非懂地點頭:“那我要做什麼?”

  瑩白修長的手指在桌上一點,指尖的指甲發出好看瑩潤的光澤,靈則驀然轉過臉,燭光下眼睛黑如曜石,瞳仁內部映出琉璃燈火光。

  南斗驟然一呆,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些日子,慶叔又不行了,你也辛苦了,忙上忙下的,這次就不必跟著了。”靈則毫無所覺,吩咐他,“等我走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就不回來了,在陛下那邊守著。”

  “這……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靈則起身往上走,“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在這邊守著,再說——”

  他忽然笑兩聲,清朗中帶著幾分肆意:“你太小了,雨大風大的,會被沖走的。”

  “哈?”南斗愕然地張大嘴,“大人,你……你……”他這是被大人調戲了嗎?

  他還想追上去說點什麼,國師大人已經施施然離開,一片衣袖也看不見。

  “篤篤篤——”風雨中,一個鳥影扇動翅膀直直往前飛,掠過民居官宅,綠瓦紅牆,停在西北的摘星樓上。

  第八層的窗戶打開一條縫,停止飛翔的木鳥腹部齒輪轉動,翅膀挺立,從高處向低處滑翔,飛入摘星樓內。

  靈則抓過木鳥,從裡面取出信來,讀完後迅速丟入丹爐,任由爐火將其化為飛灰。

  第八層的煉丹房內部就有一張小桌,迅速將回信寫完放入木鳥腹部,靈則又從架上的幾個丹藥瓶取出來。一瓶是楚王的,一瓶給晉王備用,免得他又發作。還有賀太后,天氣漸冷,神仙散當零嘴吃,消耗太大。

  清點完畢,將葉西洲那瓶放入木鳥內部,靈則的目光划過架上一個個瓶子,最終定格在角落的一個小紅瓶上。

  手指在上面划過,小紅瓶上面布滿了冰裂紋,冰涼入骨,只需一粒,便可致命。

  要不要拿呢?

  拿起又放下,靈則猶豫不決。

  剛放飛的木鳥撞上窗欞,卡住飛不動,發出焦躁的聲音:“篤篤篤——”

  靈則驟然回神,匆匆將小紅瓶內的藥丸取出,替木鳥取出被卡住的部位,關好門窗後走下樓梯。

  南斗站在四層門口等他下來:“大人,你要走了嗎?”

  “怎麼?還有什麼事?”

  風雨越來越大,些許風闖入摘星樓,吹得燭火亂晃。

  南斗還小,卻不是不知事,心中隱隱覺得有大事要發生,緊張地搓搓手:“大人,是不是等你回來以後,我們摘星樓就……就會好了?”

  “什麼好不好??”靈則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別多想,趕緊去睡覺,睡完起來,天就晴了。”

  “天晴?”想起國師大人之前說要讓他祭拜老國師,南斗的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大人,那陛下是不是,要要……要不行了?”

  葉景樞正是身強力壯時,這病來得突然,說倒就倒了,再加上能測算卜卦的國師大人突然說出這麼有深意的話,讓南斗不得不多想。陛下登基近一年,江山主人就要換了?

  “這種話,可不是你能說的。禍從口出,以後不得再玩意妄議!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國師大人說的話嚴厲,口氣卻寫意輕鬆,南斗小雞啄米,頻頻稱是。

  “還有慶叔——”靈則話題一轉,“要是陛下那邊危急,我就不回來,你照看好他。這雨就要停了,慶叔的腿腳就要好了,到時候你也會空閒。”

  南斗還沒應話,之前一直臥床的慶叔就起來,點頭表示明白。

  “哎,我知道了。”南斗應下,轉身抱怨,“慶叔你怎麼又起來了,很容易摔的。”

  ===

  京郊別館。

  積水渾濁,淹沒半條小腿,風大雨大,門口栽種乘涼遮陰的大樹都被吹歪了,根部隆起,帶出泥沙。門檻早已被加高好幾回,防止積水漫灌,驚嚇到裡面的貴人。

  大雨豆子一般砸在頭上,陳一意褲子袖子挽起,頭髮束成一根,被雨水澆濕,緊貼頭皮,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水。

  天上地下全是水,積水滾滾,走路都吃力,他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凝滯,手起刀落,手指間銀光一閃,與他對打的人痛呼一聲,手捂腹部,瞬間倒下。

  腹部汩汩流出鮮血,混在積水裡,腥臭難擋。

  他垂眼看著倒下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還有人嗎?”

  雨珠落在他的睫毛上,晶亮點點,書生模樣的青年衣袍早已被血染紅,他慢慢走近倒下的人,微微彎腰,伸手猛地拔出插在他腹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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