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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殿門口時,褚青綰一頓,她又下令:「派人去御前請皇上,便說是我請他來一趟。」

  「再去太醫院,請朱太醫和孫太醫走一趟皇子所。」

  她擔心胥硯恆又拿朝政當藉口,不肯去皇子所看望,皇子得了啞病,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褚青綰才不想獨自處理。

  至於再請朱太醫和孫太醫,孫太醫是她表哥,自是可信,而朱太醫是太醫院院首,醫術高明,由他們都確認二皇子的確得了啞疾,她才敢相信。

  否則,她很難不懷疑這會不會是二皇子韜光養晦的計謀。

  遲春應聲:「奴婢這就讓小路子去辦,娘娘如今身子重,路上千萬仔細著些。」

  這一聲讓褚青綰冷靜下來,如今宮中可不是安全之處,宋妃如果真的會對二皇子下手,那麼是否會看著她平安誕下皇嗣?

  褚青綰上了儀仗,遲春跟著囑咐:「路上都平穩點,莫要有顛簸。」

  想要平穩,速度自然快不了,宮人也都分得輕重,二皇子是重要,但怎麼也比不得自己娘娘的安全來得重要。

  皇子所中。

  褚青綰被一群人護著走到了殿內,這殿內一股藥味沒有徹底散去,她沒有靠近床榻,隔了一段距離,見殿內沒有陳嬪的身影,她眸色稍閃,問道:「陳嬪呢?」

  小旭子正替自己主子覺得難受,聞言,他擦了擦眼淚:「回娘娘的話,陳嬪照顧主子許久,今早一起身卻是撐不住昏倒,才被宮人送回去,奴才還沒來得及通知陳嬪。」

  累倒了?

  聞言,褚青綰直接略過陳嬪,詳細地過問二皇子啞疾一事:「二皇子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得了啞疾?」

  小旭子悲從心來,卻是也說不明白:「太醫說,是主子年齡太小,卻連經高燒,才會得了此後遺症。」

  恰逢此時,朱太醫和孫太醫終於到了。

  褚青綰點頭,讓他們不要多禮:「快去給二皇子看看。」

  裡頭的二皇子正呆呆地望著頭頂,他躺在床榻上,眼神些許空洞和迷惘,似乎根本沒懂啞疾是什麼。

  褚青綰抿唇。

  她知道,其實二皇子是懂的,但他一時間根本沒辦法接受,也想像不到他會得了啞疾,所以才會迷惘。

  如果,二皇子早知道高熱會引起此等後患,他當初還會自己算計著落湖嗎?

  世間沒有後悔藥。

  胥硯恆終於來了,視線只在二皇子身上停留了一剎,看出二皇子的頹態,他皺了皺眉,眸色微沉:「二皇子當真得了啞疾?」

  孫太醫和朱太醫低語了幾聲,都是輕嘆著搖了搖頭:「二皇子年齡小,日後未必沒有痊癒的可能。」

  言下之意,啞疾是千真萬確的。

  至於是否能痊癒?便全看天意了。

  褚青綰輕輕一挑眉,二皇子得了啞疾,勢必和那個位置不會再有關係,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隱晦地覷了一眼胥硯恆,見胥硯恆眉頭未松,說是擔心卻也不算,情緒晦暗,似是有點失望和不滿,讓褚青綰一時間也摸不准他在想什麼。

  胥硯恆只又問了一個問題:「確認是高燒引起的?」

  再沒有其他原因?

  朱太醫和孫太醫對視一眼,都是臉色凝重地點頭。

  褚青綰若有所思,胥硯恆是在懷疑什麼嗎?

  如今宮中會對二皇子動手的人,眾人如果有懷疑的人選的話,她必然是在首位的,誰叫不論是二皇子的生母還是養母都謀害過她,她又懷著皇嗣,替腹中孩子清除障礙再是理所應當不過了。

  其次,便是宋妃和容婕妤。

  前者是因皇嗣,後者也是因皇嗣。

  只不過前者為的是皇嗣的前程,而後者卻是替皇嗣報仇雪恨。

  褚青綰是不太懷疑容婕妤的,倒也不是全然信任,那個人說好聽點是淡泊名利,說難聽點就是懦弱怕事,不逼到一定程度,她是不會冒險害人的。

  況且她對楊貴嬪的情緒複雜,複雜到一種讓褚青綰理解不了的地步。

  如今楊貴嬪人死了,難保她不會記起楊貴嬪曾經的好來,如此一來,她更不會對二皇子出手了。

  而宋妃……

  褚青綰是有懷疑,但太醫都說了二皇子的確是因高燒一事才得了啞疾,她便是再懷疑也只能壓下去。

  褚青綰嘆息一聲:「好好照顧吧。」

  她轉頭警告宮人:「二皇子雖是口不能言,但是有手有腳,總有辦法說話,一旦被本宮發現你們陰奉陽違,便小心你們的腦袋!」

  小旭子一眾人立即跪地,顫顫出聲:「奴才們不敢。」

  期間,二皇子依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甚至胥硯恆的到來都沒能引起他的關注。

  再有謀算,也不過是個幾歲稚童,驟然得了啞疾一事,便是成年人或許都沒辦法接受,遑論他呢,不曾立即崩潰,已經是他心思堅韌的表現了。

  褚青綰和胥硯恆出了皇子所時,恰時撞見陳嬪瘋了一樣衝過來,她未簪青絲,披散在後背,只簡單的一身宮裙,甚至鶴氅都沒穿戴,一臉的病色卻渾然不覺。

  越過褚青綰和胥硯恆時,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她哭喊著「舟兒」二字,直奔皇子所而去。

  反觀是一路追著她的宮人被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跪了一地:「求皇上息怒,主子聽聞二皇子一事,關心則亂,非是故意不敬!」

  褚青綰拉住了胥硯恆,防止他再說什麼誅心之語,宮中等級森嚴不錯,但法不外乎人情,豈能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但褚青綰對陳嬪也沒什麼好感,她只淡淡地頷首:「行了,跟著去吧,省得她做些衝動之事。」

  書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在皇上和瑾修容相攜而去後,才軟著雙腿站起來,沒敢耽誤,趕緊跟進了皇子所。

  一到皇子所,她就撞見了在外徘徊的大皇子,她不敢有失禮:「大皇子怎麼在這裡?」

  大皇子猶豫了一下,才說:「我聽說二弟他……」

  他沒能說得出口啞疾了二字,時不時地探頭朝殿內看了一眼,他吶吶道:「二弟是真的好不了了嗎?」

  書畫不想聽見這些話,艱難地扯了扯唇:「大皇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書畫也進了殿內,一時間殿外只剩下大皇子一人,他來回踱步,直到殿內的哭聲傳來,他忍不住地抹了一把臉。

  倏然,他轉身朝皇子所外走去。

  他的宮人找了他半晌,終於找到他,忙忙走過去:「主子,您這是要去何處?」

  大皇子聲音悶悶堵堵的:「我……要去見母妃。」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怎麼感覺你沒安好心呢?

  小胥:沒什麼。

  第102章

  長樂宮。

  宋妃聽說大皇子來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讓他進來。」

  大皇子被竹青領進來,他一到殿內,就沒忍住紅了眼,宋妃心疼,但也惱他不爭:「哭什麼?」

  大皇子堪堪低下頭:「母妃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不傻。

  二弟的燒在第二日時其實就漸退了,但在他和瓏兒一起去看望過二弟後,二弟當日夜間再發高燒,這一燒就是數日,他摸過二弟,渾身滾燙得仿佛是個火爐。

  再聯想那日母妃和他說的——手足情深——也是促使他前往看望二弟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不得不懷疑起母妃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麼。

  宋妃難得對大皇子沉下了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現在還學不會嗎?」

  大皇子說不出自己為何難受:「母妃從前沒教過琉兒,短短數日,卻要琉兒自學成才。」

  習慣一旦養成,豈是那麼容易更改變的?

  他紅著眼和宋妃對視:「您若從一開始就想讓我和他反目成仇,何必又教琉兒重視手足?」

  宋妃看著他哭紅了眼,讓自己強忍住心疼。

  為什麼要教他手足情深?不是真心讓他將二皇子當親弟弟對待,而是陳嬪對二皇子格外看重,又對自己防備異常,她沒辦法接近二皇子,唯一的法子就是大皇子。

  不論是在胥硯恆面前做樣子,還是為了兄長的名聲,他和二皇子都要表現出兄弟情深。

  他年齡小,又藏不住事,要真是從一開始就對二皇子包藏禍心,陳嬪根本不會讓他靠近二皇子。

  所以,宋妃早就下了決定,他便做好的他的兄長,其餘髒事,她自己出手。

  宋妃讓自己狠下心:「你這是為了一個外人來質問母妃?」

  大皇子被罵得低下頭,他下意識地搖頭,但實際上,他的確是在質問母妃,一時間,他怔在原處。

  宋妃呼出了一口氣:「你拿他當弟弟,他有拿你當親兄長嗎?」

  宋妃拉過大皇子的手,緊緊地看向他的雙眼:「別忘了,在這宮中,只有你和我才是一體,你我相依為命,母妃是最不會害你的人。」

  她說:「母妃都是為了你好。」<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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