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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洄:「來人,獻王癲狂癔症,阻攔聖節!口出狂言,詆毀天子!緝押至大理寺候審!」

  第494章 來了

  天子親衛上前幾步,王府暗衛便上前幾步。

  而原本為護陛下安危的燕家軍,不動分毫。

  他們既不幫天子親衛,又不攔獻王暗衛。

  朝京節,陛下與獻王當真要在衛府門前動手?

  這等情況,誰人都沒想過,自也不敢妄動,再次陷入了微妙的僵持。

  周獻依舊跪著。

  百姓依舊跪著,學子們亦神情堅韌的跪著,他們聽獻王那般激昂憤慨之詞亦是心中如火般。

  話說得已然如此明了,衛府一事背後的手,除了陛下,還有何人有此能力!

  連欽天監都認的借運邪陣,可欽天監,唯天子之令是聽啊!

  周獻還在繼續,言詞咄咄逼人,「衛家人已然做到如此地步,可父皇呢?!父皇心中,難道就沒有一刻想過放下屠刀嗎?!

  衛老將軍於掖城城中而過,是為什麼?!您也沒想過嗎?!

  全城百姓夾道歡迎衛家軍借城中而過,他們最是知道衛家人、衛家軍、大周之士兵為邊漠安定而付出了多少!亦留下了多少鮮血、殘骸與亡魂!

  而與百姓背馳的,是您,是您不遠千里派出的親衛隊來背刺衛家!

  既往衛家軍出征,為不擾民,從未借道城中!而那一次,衛老將軍又為何要借?!他在借道時,心中所想您會不清楚嗎?!

  他要讓全城百姓見證!見證他衛家軍從未有過反心!哪怕在哪一刻,他想得都是不與抵抗,回到上京,三司會審他皆不畏懼,因他衛家!身正!

  哪怕是棄權退隱!哪怕您因忌憚太甚而殺他來卸了衛家所有兵馬!他都做好了準備!

  可偏偏沒想過……」

  周洄怒得面色漲紅,抖著手指向周獻:「逆子啊逆子!朕為君為父,教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才最是敗筆!動手!動手啊!」

  親衛隊動時,跪地的百姓烏泱泱站起好多人來,他們扯開前襟,露出內里素白喪服來。

  衝破燕家軍毫無阻攔的防線,護在周獻身前,噗通跪出好大的陣仗,齊齊高聲道:「衛家忠義滿門!污名之辱六年!冤魂不散,九泉不寧!」

  「衛家忠義滿門!污名之辱六年!冤魂不散,九泉不寧!」

  「……」

  「吾等喪敬遲矣。請陛下!還衛家清白公道!請衛家冤魂!出陰界九泉,受天子之懺禮!」

  「請陛下!還衛家清白公道!」

  「請衛家冤魂!出陰界九泉,受天子之懺禮!」

  「……」

  「好局啊好局!」周洄連連拍手,搖搖晃晃的癲笑著,「獻王好棋局啊!爾等皆是青天,連天子的罪都可憑言語、憑逼脅來定了?簡直笑話!簡直……」

  他的下一句簡直還未說完,天忽地暗了下來。

  不過眨眼瞬間,便如黑夜來臨般。

  周洄四下的看,看陰雲翻滾壓下,看北風掀地而起!

  風聲、百姓沸議之聲堵住了雙耳聰明。

  北風裹挾的粉雪猶如白色幕布,遮得人目不識物。

  親衛退至周洄身邊貼身護其安危,人群便又湧上前來,將龍轎面前的空地跪得滿滿當當。

  「真的來了!」

  「衛家冤魂,真的來了!」

  「老將軍!」

  「衛家軍!我等愧對啊!」

  磕頭之聲一片,無不誠心。

  有人在這劇變之中領頭高聲:「衛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懺禮!」

  「衛家冤魂已至,受天子之懺禮!」

  「請陛下向衛府滿門懺之悔之!」

  「請陛下向衛府滿門懺之悔之!」

  「……」

  滾滾黑氣是常人肉眼可見的如烏雲團般翻湧著,將天地都遮了個全。

  逼周洄懺悔的人浪聲不熄,聲高得將裴嚴尖利護聖的聲音都壓了個乾淨。

  颳起的粉雪歇下,周洄看著地上一片片白色喪服,刺目。

  那聲聲逼他懺悔的聲音,刺耳。

  連滾滾黑氣相撞而來,他都能感受到衝力。

  「噗——」

  周洄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來。

  裴嚴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哭喊道:「陛下……」

  馬蹄聲在這般吵嚷的人聲中,更是不可聞。

  等周禹穿過百姓人牆跪在周獻身側時,周洄眼珠突起的瞪著他,甚至懷疑自己頭腦昏沉的出現了幻覺。

  周獻側頭看周禹扯嘴,苦澀一笑。

  周禹:「七弟,哥終是趕上了。」

  「臣!周禹,請陛下向衛府滿門忠義誠心懺悔之!還衛家清白!讓亡靈安息!」

  「六年前,邊漠戰事真實要記,並無鄰國來犯!」

  「六年前,南邊湄河一役,至衛家出兵前月余,便已降之!」

  「六年前,涑西山巒邊防城塌,只因山洪之患,且不過二尺!壓根無敵來犯!」

  「六年前,大周在衛家軍的刀槍棍棒之下,壓得邊界四方小戰雖不歇,但大戰亦不敢起!

  又何需!又有何人有此能耐!處處作假設陷,將衛家軍分支各地,一一拿下!

  衛家軍若要反,守一處掖城便可立一小國,隨而做大,只要老將軍能舍下衛府老弱!

  可老弱,原就是老將軍待陛下的忠心所留!

  臣,請陛下還六年冤案一個清白公道!讓天下人,得以知曉衛家軍實乃忠義之臣!讓衛府亡靈,安息!」

  周禹重重磕下一頭時,周洄吐出第二口血來。

  他氣虛眼昏,自覺是被團團黑氣壓得喘不過氣來。

  「呵呵……呵呵……究竟是誰?竟能做出這般陣仗來?」

  周洄呵呵的笑,他做天子,他活過五十多個年頭,今日竟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們逼到這般地步。

  「呵,究竟是何人做邪法蠱惑我大周百姓!蠱惑我大周皇子?!啊?……噗!」

  他覺得是那團黑氣撞在他胸口而至。

  周洄第三次吐血,可偏偏不暈。

  天還是沒有絲毫光亮的縫隙,而那些黑氣好似越聚越多了……

  ……

  棲梧宮。

  「叮叮叮——」

  鈴鐺一聲又一聲的響起,音脆的悅耳。

  第495章 帝王

  似乎是每響一聲,便是一人親自來叩響般。

  蘇央看得愣神,她殷姐姐前頭說什麼了?什麼叫衛家活人之脈?什麼叫衛家問酒?

  她不是殷家問酒嗎?

  衛家活人之脈,又為何要拿她的血?

  蘇央看一眼身旁的藍空桑,還未開口,便見藍空桑拿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也就不敢問了,心中百轉,似乎得了一個答案。

  姐姐。

  衛家問酒。

  姐姐……

  那麼她是……衛央?

  蘇央後來在上京,也偶遇了衛六將軍好幾次,很巧。

  將軍看她的眼,總有笑意,但卻不與她說話。

  時常便是她在下頭鋪子裡逛,一個抬頭轉身,便見他坐酒樓、茶樓、畫舫、客棧……各種鋪子的二樓窗邊,懶懶散散的閒來無事般東看看西看看。

  那時候蘇央想,衛六將軍怕是知道她是哪的人了,所以不好與她說話吧。

  畢竟春榭潮,是青樓。

  而衛家,是護國將軍府。

  此刻回想起來,蘇央瞬間便情感充沛的紅了眼眶。

  鈴聲又響,鈴身上的血跡滋滋聲漸弱,似被燒乾在上面般。

  殷問酒又將還未癒合的指尖擠出血來,還不得她過來,蘇央便朝她伸出了那隻被咬破的手指,順帶用力擠出鮮血來。

  再一次在鈴身上點上二人鮮血後,那滋滋的沸聲便又可聞了。

  殷問酒抬了一眼給蘇央,見她雙眼通紅的看著自己,滿眼的話要說,卻又不敢在此刻打擾她。

  「閉眼。」殷問酒道。

  蘇央聽話閉眼,閉眼的瞬間,蓄滿眼眶的淚水便掛上了下巴。

  她的眼皮被一指濕潤掃過,鼻息間聞得到是血腥味。

  「睜眼。」殷問酒又道。

  蘇央睜眼的瞬間,便險些連瞳孔都瞪了出去。

  她看到殷問酒周邊黑氣環繞,猶如旋風般,卻不見她一根頭髮絲揚起。

  很快,這些黑氣便屢屢散走。

  走前,亦會在她周身繞上一圈。

  鈴響幾聲,黑氣便濃幾分,而後散去。

  反反覆覆。

  但蘇央發現有一縷,在這般反覆中他一直平平淡淡的停在殷問酒身邊。

  蘇央盯著那團黑氣,心中忽地湧上一個堅定的答案。

  她開口道:「你、你是衛六將軍嗎?」

  黑氣不動。

  蘇央再開口儘是哭腔:「你、你是我爹嗎?」

  黑氣顫了一顫。

  鈴鐺還在撞著,響著。

  殷問酒轉過頭來,她方才在蘇央的眼皮上畫了一道血線,「看到了什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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