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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央唉地一聲,「是該用飯了,萬事吃最大嘛。」

  她站起身,剛準備喚人傳飯時被藍空桑先一步捂了嘴。

  藍空桑掐著蘇央的臉,皺眉道:「她這性子……也挺好,不為生死愁,只為眼前飽。」

  殷問酒哈哈笑出了聲,「不鬧了,關門。」

  偌大的棲梧宮中,尋不到一張黃紙。

  周洄雖對她的懷疑最淺,加之近幾日無人得進棲梧宮,所以撤了幾名影衛,但還是以防萬一的搜了個乾淨。

  可他不知道的是,殷問酒現下壓根無需藉助這些!

  門關前,藍空桑同守衛道了一聲飯一會再用,獻王妃體虛暈症發了,要先歇息。

  護衛不疑有他,獻王妃這些日子,老實的很。

  三餐吃過,便是睡著與呆著,或看雪或念經。

  棲梧宮中,除了陛下來過一次,再無旁人過來。

  他們放心的很。

  門內。

  蘇央還霧水一頭,「死?今日便要死嗎?那也不能不吃飯啊。」

  她這心態養的實在是好。

  殷問酒笑著抬手,她中指勾著鈴鐺的繫繩,鈴鐺吊在她手下搖晃,依舊無聲。

  她看著鈴鐺道:「清纓姐姐能以鈴留怨魂,今日,我便要以此為媒,召衛家滿門冤魂之力。」

  「誰人種的因!便由誰人來報果!」

  第493章 對立

  蘇央退到藍空桑身邊,小聲問:「姐姐這是要做哪般?」

  藍空桑:「不知道。」

  蘇央:「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藍空桑:「我為何要知道?」

  蘇央:「……」

  殷問酒:「……」

  這兩人皆是讓人哭笑不得。

  她收回心來,於周獻約定的時辰已到。

  一旁的二人就見殷問酒咬破右手食指,將指尖血沾在鈴鐺上。

  忽地又跨一步到蘇央跟前,捏住她一指便送到齒間咬破。

  蘇央「嘶」地一聲,但並不抽手。

  殷問酒將她被咬破的食指也在鈴鐺上一點,兩道血跡幾乎將小小鈴鐺染遍。

  借血過後,殷問酒又退了回去,她單指翻轉,快得讓人看不清,嘴邊亦念念有詞起來。

  蘇央舉著自己的食指,又靠藍空桑近一些。

  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只咬我不咬你啊,藍姐姐你這麼厲害,血也應該厲害些啊。」

  藍空桑:「……」

  蘇央:「藍姐姐?又不知道?」

  藍空桑:「知道,不告訴你。」

  蘇央:「……」

  殷問酒聚精會神,並未再關注一旁的兩人。

  兩道衛家人的血在鈴鐺上發出細微的滋滋聲,猶如沸騰油煎般。

  「衛家問酒!以衛家活人之脈!引陰界先後輩冤魂!鈴響!」

  鈴鐺表層的鮮血愈發活躍起來,細微的滋滋聲更甚,無風無力它卻搖擺的厲害。

  但依舊未聞鈴聲。

  ……

  護國將軍府門前。

  周獻那一聲落地時,連風聲都靜了。

  衛家滿門忠烈,都在看著您呢!

  這便是,壓根不認他此番解釋,連太子畏罪謀反而亡他都不認!

  寂靜過後好幾息,人群中才忽地沸燃!

  有人言:「獻王是何意思?這事,還有蹊蹺?」

  一人答:「這還聽不明白,衛家護國將軍府,滿門多少口人?三百多口人吶!這不足半個時辰,全推在太子周昊身上……」

  又有人言:「且太子周昊如今死無對證,這豈不是……死的太不是時候了?還是……太是時候了?」

  有人哼道:「太子在宮中反,這本就是個笑話。就好比你孤身一人,要去老虎窩殺了那虎王?」

  一人接話:「不是說三千營反了陛下,為太子謀位嗎?」

  那人答:「宮中豈止一個三千營!陛下的影衛皆是以一敵百敵千之能人,還有皇城司,還有巡遊護衛。太子便是有三千營為前鋒,也只有一個三千營,又哪有關門打自己的道理。」

  周遭之人被說服。

  這事,值不值得推敲,最是靠人言罷了。

  而人言這一步,百姓本就因陣破正是待衛家無限懊悔時,再加之沈鄴筆耕不停,學子之中,早已將今日這些戲碼分析的頭頭是道。

  有了先入為主的正,又哪裡能輕易被周洄這些言論帶偏。

  議論之聲沸燃時。

  周洄反而笑了。

  他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跪地之人,問道:「獻王此言,可是在怪朕識太子不清,未能阻之?可如今這般,獻王又以為,朕當如何?

  你說,朕聽你的可好啊!

  朝京節,多少百姓不遠千里而來,你堵在此處不允朝聖前行,難不成還想要站到這龍轎之上來?!是想要因衛府一案下朕一個大過!下了朕之皇位?!啊?!」

  周洄這話說得,便是要將周獻架在居心叵測中。

  他這般震怒,護衛接連拔刀拔劍,給周獻起身讓路的壓力。

  周獻還是那般仰頭看他,道:「父皇,兒臣不敢,兒臣自小認衛老將軍為師,亦受衛家叔伯教導,兒臣六年來,沒有一日不想為衛家翻案重查……」

  周洄厲聲:「朕允了你查,允了你全權負責此事,還衛家一個清白,哪怕是皇家血脈、儲君、太子,朕皆不姑息!牽連之人,必遭重罰!

  不可嗎?還不可嗎?那你倒是教教朕當如何來做?

  周獻! 持寵而嬌,朕為父為帝,便教你成了這般嗎?!」

  越是底氣不足之人,往往越容易以高聲怒氣來掩蓋心虛。

  周洄心虛了。

  在他以為,周獻要翻案,他今日便被他逼得允許翻案便可。

  誰知他不依,又逼得他將太子在此刻祭出。

  現下,他還是不依不饒!

  那他的最終目的,難不成還是想讓他當著百姓之面,親口認錯,認下對衛家的忌憚之心?

  認下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簡直荒謬!

  這大周的君王,還是他周洄!

  在這種荒謬的可能面前,他哪怕是得以教子無方、忌憚忠臣的昏君之名而留名,也不可能在此時被周獻逼得認下些什麼!

  周洄笑得癲,他求了這些年的名,也因求了這些年的名才讓周獻如今有機會攔在龍駕之前!

  是他的錯,錯在還是不夠狠!

  錯在因要借命而對周獻生了些歉疚,縱得他有如今這般勢力。

  他這兒子,若非於他天合的八字,他是真想將大周教給他啊。

  周獻,實在聰明的遊刃有餘!

  「來人!將獻王壓下去,讓他冷靜些頭腦!」

  護衛提刀上前。

  王府暗衛毫無阻攔的越過燕家軍攔在周獻身前。

  刀劍相對,氣氛又靜了下來。

  燕家軍,竟不攔?!

  而那些跪地之人,依舊並未幾人起。

  氣氛微妙的緊繃著。

  周洄環視一圈,哈哈笑出了聲,「周獻,朕的兒子,你這是……也要反?」

  周獻依舊跪著,看著態度誠懇,並無挑釁。

  他拱手道:「兒臣不敢,父皇問兒臣眼下應當如何,兒臣還未答。兒臣確實有些想法,遂請父皇一聽。

  衛家事出在六年前,而在衛府之中挖出邪陣之物時,偌大的護國將軍府,竟無一當家作主之人在!」

  周洄臉色一暗,他明白周獻想說什麼。

  而這些話,在之前他與周禹不是沒鬧過。

  但在那時,他們年紀輕,又無勢,底氣不足,不敢直接質疑周洄。

  只得說有異,希望陛下嚴查,而更多的,則是希望他能鬆些手,不要趕盡殺絕。

  結果,顯然事與願違。

  放眼現下,他已然長成敢在護城河街道上與周洄刀劍對立之人!

  周獻繼續道:「一府老弱病殘,那些殘的,亦是為守大周百姓而殘!還有更多的衛家人、衛家軍!堆在屍山血海不得魂歸故里!

  臣以為!衛家要反,又何須邪陣!

  臣以為!衛家要反,又為何接了陛下道道出兵的旨意!

  臣以為!他們明知此去或許無歸,但他們卻還願意一賭!寧願做賭,也不沒有生出一絲反心!

  他們賭,如若願意接下道道旨意,願意被陛下分散派遣至大周各地!陛下會不會明白他們的忠心耿耿?!

  他們在告訴陛下,告訴您,他們會聽命!他們願意留下滿府老弱為質!絕無反心!

  那什麼狗屁借運借道之術,又怎會,偏偏的,如此巧合的,在衛府所有主心皆被派遣出征時被挖出呢?」

  周洄暴怒:「周獻!」

  周獻音量更高道:「那一道道派兵旨意是太子周昊的能力可為的嗎?!四方戰事軍報,是太子周昊可撰寫的嗎?!條條旨意前前後後皆下到衛家,是他周昊能辦到的嗎?!

  他若有這般能力,他便該稱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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