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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發現?」他沉聲問道。

  「屬下慚愧,還沒找到容夫人。」應答者是昨夜隨隊的宿衛。方才他已經簡略報告給了穎王,昨夜大家都喝了點酒,睡得很沉,以至於沒聽到什麼動靜。今日天還沒亮,僕婦敲門請容夫人起身梳洗時,發現屋裡久久不應。僕婦慌張地喚來宿衛,大家皆百喚不應,只好強行打開門,發現屋門根本沒鎖,而容夫人也不在屋裡。

  大家四處尋找,又才發現,本該今晨送嫁的顧家也不見了。

  「不過,屬下在屋裡發現了一枚玉簪。」宿衛補充道。

  順著宿衛的指引,衛柏來到榻邊,見宿衛掀起榻枕,枕下靜靜躺著一枚梨花玉簪,散發著瑩白的光澤。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衛柏躬身將玉簪拿在手中,狠狠捏緊:「再搜。」

  「是!不過殿下,我等雖沒找到容夫人本人,但找到許多夫人的東西。」宿衛又道。

  衛柏冷冷轉頭:「在哪裡?」

  ——

  跟隨著宿衛,衛柏走出驛館院落,來到外面的樹林。院側有一條石板路,通往北面梁水邊的碼頭。這裡通常有船進行糧食轉運,去往附近一座小鎮。

  現在,驛館和碼頭已由神鴞營戒嚴。

  剛出驛館側門,宿衛便指著石板路邊的矮木樹枝,上面有幾縷破碎的紅色碎布。衛柏記得,這種鮮艷的紅色,這是送到她面前的嫁衣顏色。

  「繼續。」衛柏沉聲道。

  於是,宿衛又領著他,一一指出搜查的發現。

  石板路上,落著一支金葉步搖。衛柏依稀記得,這是送給她的出嫁首飾。再往前幾步,路邊泥地里落著一隻青嶺玉鐲。衛柏更是記得,這是那些送她的青嶺玉飾之一。又往前幾步,路邊又落著一隻繡鞋。

  這條路一直通往碼頭,他們很快來到梁水邊。碼頭上,攤放著一件濕漉漉的大紅婚服。儘管它袖管被撕破了幾處,但衛柏依然認了出來,這是前幾日她掛在寢閣里的嫁衣。顯然,前面掛在樹枝上的紅色碎布,就來自於它。

  「殿下,這是我們在水裡找到的。早上看到它時,它正漂浮在水面上。」

  看著這些遺落之物,衛柏漸漸在腦海中拼出一幅畫面。容娘似乎是被人從驛站強行擄走,她一路掙扎著,卻無法發出聲音,所以同在館中休憩的其他人,都沒有聽到。許是她掙扎著掉落了這些首飾,跑掉了鞋。又許是她悄然留下這些當做記號,但最終,她一路來到了碼頭邊。

  很有可能,她在這裡掙脫了賊寇,一躍落入梁水中。在水中她慌忙逃生,拼命掙扎,以至於連嫁衣都滑落進水中。

  再想到那群夔州刺客也在之前失蹤了,衛柏迅速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是那幫夔州刺客擄走了容娘和顧家人?難道,是想利用他們的江州身份,又想攪出什麼亂子?

  衛柏強忍著怒火,沉聲道:「順流而下,繼續在河裡找人。」

  「是!」宿衛朗聲應道。

  衛柏盯著幽綠的梁水河面,半晌,他抬起手,露出掌心中的梨花玉簪。他只有一點沒明白,她已然答應自己,將戴著這枚玉簪嫁給他。昨日她裝扮完畢,出府離開前往驛館時,髻上也插著這枚玉簪。可為什麼,她身上其它飾物都七零八落地丟在外面,偏偏這枚梨花簪,卻好好放在枕下呢?

  沒過多久,宿衛們就站在一艘艘木船上,手拿長長的竹竿,四處在水面里搜尋。

  ——

  與此同時,驛館附近小鎮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急速飛馳。

  車廂里,顧雁正依偎在母親懷中,黯然垂眸不語。旁邊,一名臉色蒼白的女子正依靠著車壁,閉眸養神。在前駕車之人,正是顧雁的兄長——顧麟。

  他們自昨夜悄然奔至小鎮,找到藏好的馬車,便一路飛馳到現在,在馬匹疲累之前,都不敢鬆懈一絲一毫。而他們前進的方向,卻通往江州。

  因為夔州細作先行撤走了,正在追查他們的神鴞營,肯定會快馬往西南方的夔州追擊。若反被神鴞營抓住,那就得不償

  失了。所以,她特意囑咐母兄,他們要先回江州。當然,在江州他們也不能露面。到時候,找機會在江夔邊境,去往夔州。至於她昨夜在驛館邊到碼頭的布置,相信那會讓衛柏的注意力,在河邊拖上好幾天。

  顧雁忽然心臟一絞。

  她怔怔看著手心,仿佛那根梨花玉簪還在那裡。

  其實,她本該一直同仁,也把它丟到外面,成為她被擄的線索之一。可她臨出門前,還是心軟了。怕丟到外面沒被找到,或是被人撿走了。她只好將它轉而放進屋裡。可她準備走時,又忽然想起,丟在屋裡地面上,若是有人進門不注意,不就一腳踩斷了嗎?

  畢竟,這枚玉簪是衛賊如此重要的東西。

  於是她幾經思量,終是又撿起它,放到了臥榻枕下。這下,輕易不會踩斷或丟掉了。

  看著空落落的掌心,顧雁只覺自己的心臟,也像是被什麼挖空了一塊。

  好難受。

  這幾日,她每天都戴著這枚梨花玉簪,就好像她真的成了容娘,正在等待嫁給他。

  然而昨夜夢醒,她終究要把這枚玉簪,還給它原本的主人。然後,它將迎來真正屬於的新主人。

  現在,她和娘親、兄嫂們正在奔向新的自由。

  她應該高興才是,她本是高興的!

  可是,心臟里的空洞,根本不受控制。

  在不停流淌著酸澀的河流。

  謝夫人撫著她的後腦勺,察覺到了懷中女兒的失落。她輕聲問道:「阿雁,跟娘說一說,容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嗎?」

  顧雁的肩猛地一抖。她偏頭往裡倚著母親的肩膀,悶聲道:「放心吧,阿娘。那只是與衛賊逢場作戲。我與他,再無瓜葛了。」

  第53章

  自從容娘失蹤之後,衛柏直接住在了河邊驛館。第五日,神鴞營已將搜尋範圍擴大到了方圓二十里。

  書佐每日都將文書奏報送來驛館。可穎王遲遲不回府,這次陶羽便親自來了。剛進屋,他頓時一驚。只見穎王面容憔悴,坐在榻上,懨懨耷著眼皮,下頜冒出一圈黑青胡茬,還生了一雙黑眼圈。陶羽連忙放下文書匣子,疾步上前:「殿下?」

  衛柏卻似神遊天外,怔怔看著地面,沒有反應。

  陶羽愕然不已。在穎王麾下就職多年,他還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失神過。就算三年前在澗邑,那般危難之際,殿下也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他無奈起身,回頭看向門口的嚴義。軍士攤開手,搖了搖頭。

  ——

  驛館小院裡,陶羽抱著手,和嚴義並肩走著。

  旁邊的陳翁愁上眉梢,說一句話就要嘆一口氣:「這幾日殿下跟沒魂兒了似的,端去飯食也不吃。老奴百般哀求,殿下喝兩口粥就放下了。他從白天守到晚上,等著神鴞營回報消息,困極了才小寐片刻,門口一有腳步聲,又醒了。今日好不容易睡了兩個時辰,嚴都尉在院裡攔下回來報信的宿衛,想讓殿下睡醒再報。誰知殿下醒來知道後,把嚴都尉怒斥了一番,說凡有消息,即刻報來。」

  陶羽蹙眉問道:「那有消息了嗎?」

  嚴義搖頭:「沒有。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屍體。」

  「莫非被刺客擄回夔州了?」

  「我已派人快馬追向夔州,希望能追上吧。」嚴義嘆氣,「總之從現在開始,我們幹活都得小心些,主公心情很不好,別說錯話觸了霉頭。」

  陶羽和陳翁同時看向嚴義。

  「這裡只有你一人需要擔心說錯話。」

  「還請嚴都尉謹慎。」

  嚴義大手一揮:「好了好了!我不會說話,還不會閉嘴麼!」

  「唉……殿下這般不吃不睡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陳翁依舊愁眉不展。

  「殿下五日沒上朝,朝中已有議論了,」陶羽抱手搖頭,「至少先請殿下回府吧。」

  然而他們回房一起去勸,衛柏卻默然不語。半晌,他抬起疲憊的眼帘,說道:「繼續找,找到為止。」

  眾人暗自嘆氣。

  如此,衛柏在驛館裡又守了十日。嚴義和陳翁自是一刻不停守在穎王身邊,陶羽則是兩邊來回奔波,苦苦勸了四次。還說若殿下再不回去上朝,程僕射就要親自過來勸了。

  最後,連派往穎夔邊界的追兵,都快馬送回了消息。嚴義在驛館小院裡攔住報信兵,拿到奏報迅速一覽,只是搖頭。

  「怎麼?」陶羽拿過一看。上面詳細匯報了追查過程,無非是沒追到夔州刺客,也沒見過容夫人和顧侯一家。

  陶羽忍不住猜測:「容娘該不會就是刺客同夥吧?」

  還沒等嚴義回答,兩人背後傳來斬釘截鐵的一聲回答:「不可能。」

  兩人同時回頭,驚見穎王殿下就站在背後。他們連忙回身行禮:「參見殿下!」「參見主公!」

  衛柏邁著沉重的步子,拿過陶羽手中的信函匆匆一覽:「如果她要殺孤,有無數機會,但她沒做任何事。」他咽下了後話,並不想告訴這兩個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與他一樣盛著愛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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