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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這兩年,高門大戶的罪仆居然也往咱們這兒送,皇上還一點兒意見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春杏道。

  她麻利地給花容的嘴裡塞了塊疊好的布,於是花容只能憤恨地發出「嗚嗚」的聲音,一個字也喊不出來了。

  「皇上哪有空管這種事兒啊?皇上忙著思念秦貴妃呢。」春桃回道,「來就來唄,先前來的那幾個也和她差不多,但有姑姑在,她們最後還不都服服帖帖的。」

  「是啊,有姑姑在,這掖幽庭就不會亂套。」春杏的臉上多了幾分嚮往,「咱們什麼時候能在姑姑跟前得了臉,當個小管事,也就不用天天干苦力活兒了。」

  「別做白日夢了,」春桃立刻澆了春杏一盆冷水,「咱們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姑姑一面,想得臉,那得猴年馬月啊?先管好眼下這個吧。」

  花容還在嗚嗚地叫著,一臉憤恨。

  依照掖幽庭總管姑姑定下的規矩,新入掖幽庭者,不分男女,皆由春杏、春桃二人調教一個月,待心思沉靜了,再由各個組的管事太監們過來挑人,定下去向。

  春杏春桃不過是例行公事。花容是這一批最不聽話的,卻也不是第一個不聽話的,她們依照先例去對待便是,無非是該打打該罰罰。花容受了幾日的折磨後,總算也知道這地方並非都督府,不是自己叫嚷兩聲就能了事的,開始忍氣吞聲了起來。

  ——誰知道,陸之淵真的來掖幽庭要人了。

  真的是破天荒頭一回,主人家親自來掖幽庭要人的。原先被發配來的,便是喊破了喉嚨也沒用。還有過膽子大的,賄賂管事太監給宮外面遞話,也不見外頭有回應。這花容還真是有能耐,居然真的讓陸都督找來了?

  掖幽庭里的大小管事,誰敢直視這位掌管京城禁衛軍的正二品大員啊?何況他人高馬大,長得跟閻王似的,臉上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更是讓人不敢逼視。

  眾人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靜默地承受陸都督的滔天怒火。

  花容一瞧見陸之淵,便鑽進了他懷裡,捏著嗓子帶著哭腔撒嬌,一直喊著要回家。

  「這女人怎麼和當年那個秋水一樣?」蘭草跪在不遠處,用極低的聲音嘟囔道。

  蘭草想起了四年前的秋水。自王進被調走後,秋水沒了靠山,地位一落千丈,後來不知怎麼的,被姑姑用幾句話給逼瘋了,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死也不肯出來。姑姑直接吩咐給房門上鎖,再也不讓人去瞧她。待到後來有人去看的時候,屍體都涼了,門上全是指甲摳出的血。

  「發生什麼事了?」就在這時,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

  蘭草一抬頭,趕忙喊道:「姑姑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向蘭草這兒匯聚,包括哭哭啼啼的花容,和抱著她的陸之淵。

  陸之淵蹙著眉,看向那個被眾人稱之為「姑姑」的女人。他剛走進這裡時,便聽見有人喊著「快去告訴姑姑」,憑著他對皇宮的了解,能被尊稱一聲「姑姑」,通常都在這宮裡侍奉了十年以上了,卻未曾想到,眼前的女子卻是這般年輕。

  女子一身青衣,長發被簡單地綰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細長的眉梢。再往下,是一對極淡漠的眼睛,卻如琉璃一般透亮。

  她左眼的下方,有一顆小小的淚痣,竟平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韻味。

  陸之淵不由自主地放開了花容。

  「大人……」花容還有些蒙。

  陸之淵卻頭也不回地朝那女子走去:「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似乎根本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直視他道:「我還沒來得及問這位大人,姓甚名誰,闖入宮中所為何事?」

  蘭草拉了拉她的衣服:「雲枝姑姑,這位是陸都督陸大人。」

  「你叫雲枝?」陸都督低下頭,微微斜側,極近地打量著盛雲霖的面龐,「這般美人,怎麼能是『姑姑』呢?」

  「陸大人請自重。」盛雲霖不動聲色地避讓了開來。

  花容的面上多了幾分慌張的情緒,他深知陸之淵這個男人的陰晴不定,特別是……面對獵物的時候。

  「你可知,花容是我府上的人。」陸之淵的語調有些危險,「我的人,你也敢這樣對待?」

  「陸大人。」盛雲霖直視他的雙眼,「掖幽庭里每年一進來就說自己有靠山的,沒十個也有八個,我總不能一個個去核實、一個個供著吧?這掖幽庭里上百號人,我若開了先例,後面又該如何御下呢?就好比您的禁衛軍里新進了一位達官貴人家的小少爺,您也不可能專程為了人家無視軍紀軍規吧?」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陸之淵勾唇笑了笑,臉上的邪氣更盛,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迅速抽離出去,「可我不喜歡別人這麼對我說話。」

  盛雲霖不再看他,而是對身旁的蘭草道:「蘭草,你取一份放行文書來,讓陸大人簽了。」

  「是。」

  「放行文書?」陸之淵挑眉。

  「您不是來要人的嗎?」盛雲霖神色不變,「既是您家送來的,本非宮中罪仆,那您要回去也無妨,簽一份文書留個底就行,不然我們這些下人也難做。」

  「哦,那我現在不要了。」

  盛雲霖眉頭一皺。

  花容驚道:「大人,您……」

  陸之淵嗤笑著攬住了花容,卻瞧向了盛雲霖:「我要每天都來看看她。」

  「您自便。」盛雲霖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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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霧氤氳,茶香漫溢。盛雲霖與徐尚宮面對面跪坐著,面前的桌上擺著茶壺與棋盤。

  此處是尚宮的居所,距離徐姑姑升任尚宮已經過去兩年了。當年盛雲霖只是知恩圖報,主動為徐姑姑做了一些事情,將掖幽庭的制度逐步建立了起來,使各組職責分明。未曾想到,徐姑姑升尚宮時,竟特意點了她做下一任掖幽庭的掌事姑姑。

  「我聽說,陸都督最近經常去你那兒?」徐尚宮落下一枚棋子。

  盛雲霖低頭看著棋盤:「是有這麼一回事。」

  「此人非良配,你可要想好。」徐尚宮正色道,「不過有機會出宮,也是不錯的。」

  「他不會這麼做。」盛雲霖搖搖頭。

  陸之淵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替陳焱尋找一個長得像秦貴妃的人,而且越像越好,以緩解陳焱的相思之苦。

  陸之淵是陳焱的親信大臣,若他要一個掖幽庭的女子入府,那勢必會驚動陳焱。假使陳焱好奇,提出要見自己,陸之淵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更何況,陸之淵直接把她送給皇上,不是更划得來一些嗎?

  但她敢賭,陸之淵捨不得。

  他便只能舉棋不定,日日過來,卻又下不了決心。

  其實盛雲霖和秦貴妃長得並不算特別像,只是眉眼略有些相似罷了。世人皆說秦貴妃運氣好,哪怕紅顏薄命,也得到了帝王極致的寵愛。但只有盛雲霖知道,秦貴妃也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一個替身死了,這才會急著去找下一個替身。

  盛雲霖不需要和替身長得像,她更像陳焱真正日思夜想的那個人——華陽長公主。若不是這些年她仔細調查了宮廷的秘辛,也不會發現,陳焱和她母親竟有那樣一段過往。

  「罷了,你一向是有主意的,我也不喜歡多問。」徐尚宮道,「你好自為之便是。」

  盛雲霖確實是有主意的。

  她起先並不搭理陸之淵。陸之淵假借看花容的名義來掖幽庭,她完全當沒看到,只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陸之淵為此很生氣,她卻還是冷淡得很,跟陸之淵說自己是宮裡的人,陸大人沒資格罰,若陸大人真的想罰自己,還請去跟自己的上司告狀——順便給他指了去徐尚宮那兒的路。

  陸之淵當然也沒去告狀。他若去了盛雲霖處理事務的小屋,盛雲霖會晾著他,但派蘭草沏壺茶給他喝。陸之淵嫌她這兒的茶太差勁,下次來時,便帶了今春的新茶,讓盛雲霖把屋子裡的茶都換掉。

  盛雲霖卻讓蘭草把茶都收好,道:「大人來的時候,拿出來泡便是了。」

  「你怎麼就確定我還會過來?」陸之淵問她。

  盛雲霖看也不看他,道:「陸大人日理萬機,平日裡又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來我這兒,也就是找個清淨地方,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

  她這番話,換個人說,便會像極了是在恭維陸之淵。可她分明語調如白開水一般,不疾不徐的,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陸之淵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喜歡聽。哪怕他從不缺恭維。

  但盛雲霖也很少說這種「好聽」的話。大多數時候,都是陸之淵喝茶,盛雲霖做自己的事情。

  有一次,陸之淵探頭去看盛雲霖提筆寫的都是什麼,卻發現她寫得一手極美的小楷。並非尋常閨閣女子所練的簪花小楷那般綿軟娟秀,盛雲霖的字跡工整秀麗,寬綽秀美,只瞧一眼,便知是下過苦功夫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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