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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今天可不是收債的日子!」

  呂妙橙防禦般後退幾步,提防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秋楊蹭地翻身下地,「來看看你而已,喏,東西在這,我先走了。」

  「其實我也不稀罕……」呂妙橙小聲嘟囔,「謝謝你了。」

  秋楊笑了笑,還想再說些什麼,呂妙橙手裡的燈籠忽然盡數熄滅,周圍陷入無盡的黑暗。

  「秋楊?」

  她試探般地叫了一聲。

  黑霧漸漸散去,呂妙橙發現自己正和一個人對掌盤坐,那人滿頭花白,腦袋埋得很低。她尚在茫然之中,推了那人一下,對方便側著倒了。

  微弱的燭火映照出了她的面容。

  是秋楊。

  她的面孔泛著青灰,眼睫沾滿霜雪,皮膚上也滿是冰屑,身體僵硬得好似人偶。

  可是她的嘴角卻殘存了一點溫和的弧度。

  剎那間,呂妙橙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住。她用手掌撐著地面,膝行靠近秋楊,伸出一隻

  手去試她的鼻息。

  窯洞的門窗並不嚴密,流動的風從縫隙里侵入小屋,火光猛烈閃爍。

  一星火光滅了。

  手指、髮絲、呼吸漸漸地冷下去。呂妙橙背抵著牆壁,慢慢地抱住自己的雙膝。掌心是冰涼的,與掌心接觸的腿也是冷的,她忽然屏住呼吸,堅持到極限後控制不住地張開嘴,大口地喘息起來。

  她抬起手按住胸口,那顆心臟仍在跳動。

  呂妙橙知道,周圍永遠是寒冷的。她此刻才發現,原來那股嚴寒,是來自她自己。

  呆坐良久,呂妙橙抱起秋楊,踢開了房門。

  門外守候的三人立即圍上來,面色的欣喜在看見她的神情後又收住。

  「幫我……挖個坑。」

  她的手臂沒什麼力氣,抱起秋楊都很勉強,終是撐不住,帶著人癱在沙地上。呂妙橙隔著衣袖,細心拭去秋楊面上的寒霜,竇謠也拿了一張手帕,輕輕擦著秋楊的衣擺。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竇謠聞言,愣了愣才說:「是想讓你活下去吧……」

  「那她有留給我什麼話嗎?」

  「……沒有。」

  竇謠擔憂地注視著面前的人。幾個時辰前他還在六神無主地尋找方法,眼下她活了過來,他本應該寬心的,可她的眸光暗淡得像一潭死水。他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一對上她的眼睛,自己卻被那潭死水席捲進去。

  他握住她的手。未經思考,他就這麼做了,被冰涼刺激得發顫。

  呂妙橙向來都是冷的,唯獨這一次,他妄想著溫暖她……他感受到了她對寒意的排斥。

  「我不該來找她的。」

  她緩緩地說,「我手上有無數條人命,人人得而誅之……所有人都想要我死吧。」

  「不是這樣的!」竇謠反駁道:「我不想你死。妙橙,這世上總有人不安好心,但是……想要你死的人,不值得你在乎。願意救你的人你才應該聽她的話!你一直以來都是會殺回去的……別像這樣……我……」

  他停頓一下,低低地說:「我很害怕。」

  「我從前總覺得你殺人不眨眼,像個沒有心的殺神。後來我覺得你很好,願意救我、幫我,那些阻攔你的人是自食其果……看你動手,我偶爾也會害怕……」

  呂妙橙木然道:「既然這樣……」

  「可是我現在更害怕。」

  他覺得臉上濕漉漉的,胡亂擦了擦,傾身過去擁住她:「我的想法是錯的……我以前希望你變成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好人,至少不要再造殺業。我想錯了。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是靠殺戮活著,你早就和它分不開了。你要是收手……你會死的。」

  「我不想你死,」他抬起頭看著呂妙橙,「我想讓你活下去……哪怕你會變回從前的樣子。」

  竇謠抽泣了一會兒,忽然又說:「你之前問我有多喜歡,我現在告訴你……妙橙,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你。不論是失憶的你,還是恢復記憶的你,我都喜歡的。」

  肩膀濕了一大片,呂妙橙撫摸他的後頸,剛想說些什麼,呂風在這時走了過來。

  「主人,挖好了。」

  竇謠顧不上哭泣,立即讓開,跟在呂妙橙身後。呂風凝視呂妙橙的眼眸,發現那裡面有了一點亮光。

  她慢慢地回過頭去,看了竇謠一眼,面含冷笑。

  「主人,偷襲我們的有兩撥人,一方是銀雨劍,另一方……是月蝕門。」她附在呂妙橙耳畔,輕聲提醒:「前幾日行車途中,我曾見過竇謠沿路做月蝕門的標記。」

  如她所料,呂妙橙心緒不寧,沒再說話,只將秋楊放下,命令呂七填土。

  竇謠對此渾然不知,上前來牽住呂妙橙的手安慰她,後者一言不發,想來是內心在糾結。

  呂風知道還差一把火。

  「竇謠,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為月蝕門留標記?」她刻意提高了聲音,好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聽見。

  「什麼標記?」竇謠怔住。

  「你不會看不出,偷襲的那些人是月蝕門的護衛吧?」

  他順著她的話回想……的確有。在銀雨劍出現之前,率先發起偷襲的人,衣服雖然辨不出身份,可兵刃的制式是月蝕門的。

  「妙橙,你相信我。」他並不認為這能污衊到他。他是呂妙橙的人了,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挑撥的話。

  「我自然是相信的。」

  呂妙橙捏了捏他的手。

  沒等竇謠放下心來,不遠處,一道鈴聲驟然響起。那聲音異常清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牢牢攥住他的心神,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猶如幻影。

  腦海里驀地浮現出馮飾非的話語:「竇謠,你是少主的人。你在呂妙橙身邊要時刻留意,為我匯報行蹤。」

  他反駁道:「我已經叛離月蝕門了。」

  鈴聲大作,將他的意識撕扯開來,在每一絲、每一縷上都刻下話語。

  「你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耳邊關切地問著,他費力地偏過頭去,卻發不出聲音,雙腿一軟,陡然跪倒。

  呂風滿意地笑了,抱臂喝道:「都出來,我知道你們還在附近。」

  土丘之下,重重疊疊的人影現出身形,為首的人正是馮飾非。她腰間別著一串銀鈴,沒有隨著動作響起。

  呂七見狀丟了鏟子,拔出被銀雨劍砍得滿是豁口的刀刃:「主人先走。」

  可是身側迅捷的身影撞過來,一腳踹飛了她的刀,膝蓋頂在她小腹,將她踹了下去。

  馮飾非愕然地看著呂風:「你們這是內訌了?」

  「我從來都不是閣主的人,何談內訌?」呂風遠離呂妙橙,拉開一段距離,「可惜閣主貴人多忘事,偏偏就用了我。」

  「這麼說來,你也是來殺呂妙橙的?」

  呂風聳了聳肩:「我哪敢啊,不過是個小眼線,現在就打算回去復命了。你們隨意吧。」

  她說完,飛身從土坡躍下,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風沙里。

  「呂閣主,怎麼說?」

  馮飾非埋伏了許久,此刻大局已定,心境倒是平和下來,「我親眼看著你受重傷了。銀雨劍還是厲害啊,找她果真不錯,我都不需要費什麼功夫……你們幾個,拿下呂妙橙,小心點,她還有一口氣呢。」

  她帶著幾分玩味看向呂妙橙,很好奇這位不可一世的閣主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會垂死掙扎,還是不屑一顧?又或者跪地求饒……不,這應該不會。

  呂妙橙只是望著竇謠。

  「你想說什麼嗎?說一句話就好……」她還握著他的手,極盡耐心。

  竇謠愣怔片刻,他看著自己低頭,將手抽了出來,站起身,緩緩向馮飾非走去,沒有回頭。銀鈴聲有如電流,密密匝匝將他的意識纏繞起來,越反抗便纏得越緊,令他無法集中精神。

  眼前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就像遺落在蜂巢外的幾隻蜜蜂晚歸,帶回來的消息震顫整個族群。

  他記起來了。他是做過標記的。

  在第二次見馮飾非的時候,他得到一封所謂的少主的遺書,那上面其實只有滿紙的藥粉,他卻入了迷,讀的聲淚俱下。就這樣中招了,無意識地幫馮飾非匯報了多次行蹤。

  無法言說的恐懼占據在心頭,竇謠試圖張開嘴,向呂妙橙解釋些什麼……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站在他對面的呂妙橙,倏忽間拔出長刀。

  第43章

  「哦?」

  馮飾非笑道,「看來呂閣主還是頗有傲骨的。只是不知,空有傲骨能撐多久呢?」

  隨著她一聲令下,幾十人一齊衝殺上前,處在中央的呂妙橙頃刻間被淹沒。

  竇謠立在馮飾非身側,目眥欲裂。他從來都是一顆小小的棋子,因著他的性命無關緊要,可是偏偏被呂妙橙捧起來,做成了刺向她自己的一把鈍刀。

  錯了,一切都錯了。

  人群忽然撤開,一截血肉橫飛過來,從馮飾非的身側掠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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