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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別出聲。」祂道。

  「哐當。」幾乎是晦說完鬆開他的下一秒,鐵門就被推開了,一個身形背光走進。

  那人視線在幾個人臉上掃過,俯身攥著飛鳥的手腕將他提起來。

  俞會發出輕微的痛叫,眼皮劇烈顫抖。

  「就是他?」

  後面跟進來的人撇了眼,「是他,他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兩個人都適配。」

  「帶走,單獨放置。」

  前者說話聲略帶幾分耳熟,晏豎爾潛意識告訴他自己認識這個人,但卻始終隔著層羊皮般,記憶逼窘地無法脫出軀殼。直到鐵門關閉的瞬間他猛地睜開眼,退去幽綠的眸子望見隱約透著幾分熟悉的背影。

  ——翟吏。

  他在四海樂園裡說的那些醉話,居然有幾分真。

  晦意識到晏豎爾的變化,蛇一般伏在他肩後冰冷而曖昧的吐息噴灑在脖頸,「你醒了?」

  晏豎爾不言,垂眸將脫臼的腳踝接上,對先前失憶狀態時晦提出的短暫分手表達耿耿於懷斤斤計較,「分著手還沒複合呢,湊那麼近做什麼,好的前任要像……了一樣你知道嗎。」他頓了下,跳過那個字眼。

  「?」顯然晦不太知道,祂也不太在乎,只歪了歪頭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敷衍,「和好,複合。」

  「就這樣?」他嘴上這樣說,嘴角弧度卻已經擋不住了。

  晦盯著那抹笑意看了會,先是一言不發,而後直接起身,「我走了。」

  晏豎爾拉住祂,話還沒出口就被角落一陣古怪聲響打斷。循聲望去只見剛醒來的何周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帶著迷茫又詫異地眼神看著兩人。

  他很早熟,已經從兩人過度親昵的溝通互動中看出端倪。

  「……我什麼都沒看到。」他乾巴無力地轉移話題,「飛鳥俞會呢?他們兩個去哪裡了?」

  晏豎爾被愛情沖昏的大腦終於想起來被帶走的兄弟倆,他簡略地說了下方才發生的事,「大概是療養院上面某位顧客缺血包了,並且相當有地位權勢,否則也不會帶走雙胞胎。」

  「那恐怕……鄭副院長也沒辦法插手了。」

  沒錯,那位鄭副院長再怎樣作威作福也僅限於療養院中,脫離療養院他只是個用以聯絡的表面掮客,情到急時,恐怕連自己都無法左右。

  晏豎爾抿了抿唇,決定自救,當即同何周說了計劃又取下衣角用以固定白袍的別針,生疏地挑開鎖芯,一聲微不可察地咔噠聲後三人悄無聲息地走出鐵籠。

  抽菸摸魚的兩個看守並沒有察覺出異樣,只不是回頭查看一下情況,遠遠看去鐵籠里一點白色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在其中一個看守第五次回頭時終於意識到不對,他按滅菸頭,「怎麼那麼長時間一點動靜沒有,給下了多少麻醉劑?」

  另一個撇了眼叼著煙走近鐵籠,「看一眼不就行了——」

  鐵籠里沒有燈,走廊上昏黃燈光照亮一小方區域,幾個供體蜷縮在陰暗角落看不清模樣。

  「喂喂,起來了。」他順手找了根棍子,在鐵桿上敲打起來,刺耳的敲擊聲響徹空曠地下,角落裡供體卻還是一動未動。

  壞了。

  他暗罵一聲心頭閃過無數種念頭,連忙掏出鑰匙開鎖,供體死在哪兒都行,唯獨不能死在他手裡,萬一真出了什麼問題他可擔不起。

  門敞開的瞬間顧不得拔掉鑰匙便匆匆走進角落。

  聽經堂統一服飾散開罩住三人,像是弱小的獸抱團取暖,只是披在供體抽條細瘦的身上,隱約看出嶙峋輪廓……但這未免太過嶙峋了。

  他挑起白布,白布下只有堆砌成大概人形的木箱板凳連供體影子都不見一個。

  「咚!」

  鐵籠門重重閉合,一個瘦小的人影踮起腳將鑰匙拔下,飛快地跑向遠處。

  「**!」門已經鎖死,他從牙縫裡擠出一聲謾罵,不遠處的同事親眼目睹發生的一切,譏笑著向何周衝來,藉助腿長加之對地形的了解輕鬆將後者扼制住,掐著何周的脖子奪過鑰匙。

  何周被掐地直翻白眼,手指發狠地扣著對方手背皮肉,抓出一道道浮腫血痕。

  對方吃痛,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打的他口腔內壁磕在牙齒上劇痛後血腥味開始瀰漫,何周胸膛劇烈起伏醞釀片刻一口血噴在對方臉上。

  怒火燒心。

  這次對方把他摔在地上,何周笨拙吃力地抱住頭防止自己受到致命傷害。

  對方已經憤怒到一定程度,連同事在鐵籠里拼命呼喊讓他小心身後都沒有在意,他居高臨下抬起腳在何周身上尋找著落點時,一條冰冷粘膩的條索樣東西先一步套上他的脖子。

  巨力傳來,他幾乎感覺雙腳離地。

  窒息感與頭腦腫脹感同時傳來,他用盡全力地掙扎卻只能在余光中看到一抹無機制幽綠。

  幾秒鐘後晏豎爾鬆開手,沒了力道支撐,看守軟塌塌倒在地上。

  何周嘴巴里還流著血,抱著頭蜷縮成一團,良久才反應過來般抬起胳膊問:「他……他死了?」

  「缺氧暈倒而已。」晏豎爾道,「你怎麼樣。」

  「只有嘴巴破了,我來幫你。」何周舔了舔口腔內部,刺痛讓他腎上腺素飆升,再看看倒著和被關著的看守,突然發現他們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兩個人用繩索把看守綁成木乃伊,堵上嘴塞到桌子下面用桌布蓋住。

  「拖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去找俞會飛鳥,儘快會合。」

  儘快會合是小,共同面對風波是大。

  療養院的崩陷不知為何會限制人的記憶,晏豎爾已經能感覺到前不久清晰如相片的記憶隨著意識覺醒的時長逐漸模糊,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掉未覺醒前發生的一切。

  單靠一個何周能提供的信息太少太單一,情景迫使他們必須匯合。

  *

  另一邊俞會飛鳥半路醒來發現兩人被單獨送到一個乾淨整潔的房間,房間門一打開正對著兩人的就是玻璃門浴室,翟吏從隨行人手上拿過兩件衣服交給他們又沖浴室揚揚下巴。

  「去洗,洗乾淨點。」

  從任何方面來說俞會都不想在眾目睽睽下脫衣洗浴,可眼見著後面有人挽起袖子沖他倆走來。

  俞會:「……」

  他拽上飛鳥,把玻璃門扣死。

  衣服落下,門外的人以打量貨物的眼神打量二人,就像人類審視肉豬,對它的肥美程度評頭論足,不時竊竊私語幾句在本上記錄幾筆。

  隔著玻璃門和嘩嘩流水聲聽不真切。

  飛鳥小聲道:「弟弟,我覺得好怪。」

  俞會沉默一瞬,回道,「我也覺得好怪……你背過身會好點。」

  「嗯嗯。」

  飛鳥背過身沒多久,翟吏便帶著一行人離開,只餘下一個身高接近兩米渾身腱子肉的吊梢眉男人負責看守兩人。

  「……」

  吊梢眉男人在所有人走後,說了句令俞會心跳加速的話。

  第89章 金盞花療養院(21)

  迷路了, 地下建築大多雷同其中堆滿了貨箱,一層一層足足有四米高直抵天花板。無比壓抑的同時,還讓人喪失方向感。

  三人沒走多久就被困在其中。

  何周絕望地看著地上由他親手擺放用來做標記的石塊, 「十分鐘前, 我們應該來過這兒。」

  晦蹲在石頭邊,把幾塊石頭細緻地摞在一起變成一座小塔, 「晏豎爾快看,成功了。如果石頭夠多的話可以一直摞下去。」

  祂話裡帶著驕矜與天真,蹲著時白髮鋪在脊背上像一卷柔和綢緞, 看起來手感很好。晏豎爾總是想不明白,祂怎麼會極端地想兩個不同的人時而狡詐時而愚真, 但他還是配合地抬手摸了摸白髮, 適當地鼓勵道:「太棒了,沒見過有人可以摞這麼高, 晦簡直是天底下頂頂棒的。」

  「……」

  何周不動聲色地別過頭去,一種奇怪的情緒隨之蔓延。

  許多年後他終於知道這種情緒叫牙酸。

  此時不待他細想, 突如其來的紅色警報響徹整個房間,隨著「滴——滴——」短促刺耳的尖銳聲響, 角落數個探頭也開始轉動著搜尋三人蹤跡。

  何周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被發現了……」

  「噓。」晏豎爾抬起一根手指懟到他臉上,「噤聲,讓我聽聽。」

  「往這裡……沒多久, 抓住他們……快點找……」模糊的說話聲從東南方走廊傳來,眾多紛雜腳步聲也隨之響起。

  他短暫地判斷了下方位, 拉起晦跟何周, 匍匐著前進避開探頭找到一個監控死角蹲下。

  這不只是個監控死角,還是條死胡同。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堵水泥牆。

  上手堅硬無比,不存在後面有神秘空間的可能性。何周拍完, 眼底開始流露出絕望,他盯著晏豎爾幾乎要脫口而出「間諜!」好在理智還在口頭的話強忍下來。

  其實他很想質問對方為什麼帶一條死路,但又深知不能怪晏豎爾,畢竟地下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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