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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眾人的不表態,夏恪庵心中明白,他們一是為了不承擔責任,二是寧毓承的文章,著實太辛辣尖銳,或多或少戳到了他們的痛處。

  士大夫讀書人,一直以禮義廉恥自居。這塊遮羞的布長久以來,已經長在了他們的血肉中,哪怕被揭開一角。都鮮血淋漓,醜陋得不忍直視。

  夏恪庵青筋直冒,幾乎吼著道:「從新意,起承轉合,哪一篇能比得上,哪一篇能比?啊,你們選一篇出來,選一篇出來!」

  策論題目淺顯,又是出自於人人熟讀的《論語》,的確很難寫出新意。

  縱觀所有的考卷,如寧氏其他弟子,比如比較出眾,得了陛下嘉獎的寧毓閔,他的文風樸實,引經據典,隨大流在讚揚君子之風。

  眾人對文章的新意,一致點頭應和。

  「敢直言不諱者,才是磊落真君子!」夏恪庵用力拍在矮案上,鏗鏘有力道。

  薛學正又被驚了跳,他身體後仰,眉心蹙起,道:「夏知府,你且聲音小些,莫要掀桌。」

  「我因是寧毓承的舅父,而要壓著他的成績,非但對他不公,我還成了真小人!」

  夏恪庵的確想掀桌,手改為拿起寧毓承其他兩份考卷,在手上抖動得嘩啦啦響。

  「不止是文章,你們且看他考卷的卷面,整潔,乾淨得如他其人!尤其是字,你們看他的字!」

  寧毓承的考卷,無一處塗抹,字跡工整,字卻不失風骨,不見鋒芒,柔和如春風拂面,的確難得。

  「反正,這個解元。我認定了他!」夏恪庵放下考卷,總結陳詞。

  眾人反應不一,有人應和,也有人堅決不做聲,反正有夏恪庵做主,他們也省了事。

  薛學正兩道精心修剪過的眉毛,已經快連成了一條線,眼見斯文就要保不住。

  「這件事,還要再商量商量。」薛學正見夏恪庵又要跳起來,趕緊叫上他走了出去。

  兩人到了夏恪庵的值房,直商議到夜幕低垂。

  秋闈之後,雖還未張榜,參加考試的學生們,到處交友遊玩,成日放縱撒歡。

  趙春盛在三月時已經成親,並未如趙豐年所盼望那般變得穩重,過了新婚燕爾的新奇時候,一如既往喜歡往外跑。

  秋日正是最好的時節,瓜果飄香。趙春盛去過幾次就膩了,跑去找寧毓承玩耍。

  趙春盛喜歡跟在寧毓承身後,寧悟明成了相爺之後,寧毓承並未因成為宰相之子,而變得高高在上。

  趙豐年經常罵他傻,趙春盛也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但他很喜歡與寧毓承在一起,因為寧毓承不會因為他傻,就看輕他,欺負他。

  寧毓承要去柳樹村收白蠟,今年有幾個村子新養了白蠟。前些時候忙於讀書,寧毓承只去過一次,不知今年收成如何。

  寧九恰在柳樹村辦識字班,寧毓承帶上了寧淼一起前去。

  秋闈之後進京,雖沒放榜,寧毓瑤提早吵著要跟去京城玩耍,還要將寧淼寧毓珊寧毓珠都一起帶去。

  夏夫人擔心離得遠不穩妥,寧毓瑤她們太吵,會影響他們考春闈。

  寧毓承倒是替她們說話,寧毓瑤出去長見識也好,反正周氏也要進京,正好在一起作伴。

  寧淼出遠門,還是要爹娘允許。寧毓瑤慫恿她跟著寧毓承一起去,要是她說不通,就讓寧毓承出面去說情。

  寧毓瑤本來要與寧淼一起去,她早起時有些咳嗽,夏夫人無論如何都不答應讓跟去。

  寧毓珊與寧毓珠要去探望江氏,她們也沒空。

  夏夫人自小看著寧淼,很喜歡她的文靜乖巧,當做親生女兒般看待。看她一人到村子去沒勁,便找來了明苑相陪。

  趙春盛早早就在府門前等著,他看到寧淼跟著一起來了,熟練地打了招呼:「六水你也要去?」

  寧淼與趙春盛是同學,平時經常在寧府見到他。寧淼被同學戲稱為六水,她朝趙春盛暗自白了一眼,說道:「是啊,你也要去?」

  這時,明苑帶著行囊匆匆趕了來,見大家都到了,她歉意地道:「對不住,讓你們久等了。」

  趙春盛也認識明苑,看到她走得氣喘吁吁,帶著一個大包袱,不禁道:「就只住一晚,你怎地帶了這般多的行囊?」

  明苑喘了口氣,道:「這裡面是阿娘同我一起做的針線活,說不定村子中有些人會喜歡,我帶去賣一賣。」

  趙春盛對做買賣反應最快,他啊哦一聲,道:「村子裡的人窮,針線活都是自己做,哪捨得拿錢出來買。」

  明苑淺淺一笑,道:「無妨,能賣出去就賣,賣不出去就算了。反正就只非費點力氣而已。」

  趙春盛道也是,寧淼幫明苑一起拿著行囊,道:「明姐姐你別搭理他,村子裡的人賣了白蠟,手上有錢,一張繡帕,一幅鞋面又要不了幾個錢,咬一咬牙買了。」

  明苑笑著說是,與寧淼上了騾車。趙春盛跟著寧毓承也上了車,撓撓頭道:「六水真是厲害,還是以前乖巧。」

  有寧毓瑤在,不只寧淼,明苑也變得比以前大方活潑,早沒了以前的侷促。

  騾車緩緩前行,改動之後的騾車,只輕輕晃動。趙春盛伸了個懶腰,懶懶靠在車壁上,道:「過兩天就要放榜。七郎,這次解元,你定十拿九穩了。」

  寧毓承道:「我不知道。」

  趙春盛奇道:「你怎能不知道?考官都是你的親戚.......呵呵,七郎,不是我在說,大家都這麼傳。」

  「我知道。」寧毓承笑道。

  趙春盛劍寧毓承並不介意,道:「大家不知道,同窗哪能不知。他們是嫉妒,說酸話。」

  寧毓承道:「沒事。考官的確是我的親戚,有質疑也是正常。春闈也一樣,阿爹是相爺,要是我考中了,他們一樣會認為,我是靠著阿爹。」

  「我想靠,卻靠不上。」趙春盛頗為遺憾,唉聲嘆氣道:「我考中秋闈都懸,何況是春闈。阿爹要是敢罵我,我就怪他笨,老子笨,兒子才笨!」

  寧毓承聽得笑起來,道:「你成親了,三爺不會再揍你,你可以試一試。」

  「阿爹揍我,我就往臥房跑。他一個老公爹,總不好進兒媳的臥房。」趙春盛抬眉,得意洋洋地道。

  寧毓承無語,閉目養神不搭理他了。

  柳樹村離得不遠,小一個時辰便到了。大家在村頭下車,寧九看到騾車進

  村,知道是他們,提早走來等著了。

  「阿爹!」寧淼先跳下車,歡快地喊了聲,寧九臉上浮起笑,上下打量著女兒,道:「又長高了一截。」

  寧淼抿嘴笑,轉身去幫明苑搬行囊。這時寧毓承走了上前,輕鬆將行囊提在手中,對明苑道:「我幫你提到九叔那裡去。」

  明苑雙手搭著車門,道了聲謝,她跳下車,先向寧九見禮,轉頭張望,指著識字班前的院壩道:「勞煩七郎放在那裡便是,我打算先在這裡叫賣。」

  寧毓承沒想到明苑連歇都不歇,馬上就要開始擺攤,他也沒反對,走過去將行囊放在石條上。

  寧九看得好奇,寧淼嘰嘰喳喳向他解釋了,她覺著有趣,道:「阿爹,我回去叫阿娘也來,幫著明姐姐一起叫賣。」

  正是採收白蠟的時候,村中的人大多都在忙,也有養得少的人家已經收完,見到他們一群人來,走過來看熱鬧。

  寧毓承想了下,乾脆將收白蠟的地方也放在了這裡。福山福水去識字班搬了條几凳子出來,寧九幫著去打招呼,讓大家趕快將煮好的白蠟拿來賣。

  「第一年養白蠟蟲,還不大懂,比不得王家村。」寧九說道。

  寧毓承寬慰道:「白臘樹也少,明年長起來就好了。」

  寧九說是,他本想問秋闈之事,見寧毓承神色如常,只道秋闈肯定十拿九穩,頂多是名次高或者低罷了。他便沒有多問,說起了村中識字班以及白蠟的狀況。

  明苑那邊鋪開了包袱皮,寧淼將阿娘溫氏拉了來,「明姐姐,這是我阿娘。」

  「伯母。」明苑屈膝福了福身,笑盈盈打了招呼。

  溫氏初次見到明苑,見她大方有禮,眉目清朗,女兒同她交好,也就多了幾分親近,笑著走上前,幫著招呼圍過來的村民。

  明苑賣的都是些便宜小物件,比如鞋面帕子,錢袋,抹額,自己攢的頭花等。

  鞋面帕子都是細布,布料結實,上面繡的花紋樣式簡潔,針腳卻很細密,配的顏色也很是好看。

  村中的人或者自己種麻織麻布,或者去布莊買布做衣衫。帕子除去長大愛美的小娘子,下地幹活的哪捨得用。鞋面也是用邊角料舊布做成,婦人也要下地幹活做家務,更沒有功夫繡花。

  明苑賣的東西都不貴,婦人娘子莫不歡喜,但捨得拿錢出來買的卻寥寥無幾。

  圍著看的人多,買賣卻沒成交幾件,明苑也不在意,依然客氣笑著回答她們的問題。

  有婦人打探起了針線的活計,拿了繡活出來給明苑看:「明娘子,這種手藝,能值幾個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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