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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毓閔在疫情時,仔細記錄了病患的年歲,身高,體重,男女,患病時的症狀,服用鹽糖水後的反應。加上他先前的防治冊子,詳細做了修改,整補後,一併印成了書,廣傳天下。

  因為寧毓閔的義舉,無私,陛下親自下旨褒獎,賞賜了他「濟世為民」的牌匾。

  除此之外,寧毓瑛因為學問過人,寫了關於河流疏浚等工學方面實用文章,被朝廷誇讚。

  因寧悟明與夏夫人教養寧毓瑛有功,一併得了陛下的賞賜。

  夏恪庵當然也記了功勞,寧氏上下幾乎滿門榮光,除去寧毓承。

  寧毓承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寧悟明,夏恪庵與寧毓瑛身上,他的名字,未讓人提起。

  寧氏夏氏出錢出力,當之無愧。

  寧毓承並不需要這些,寧毓瑛是小娘子,出來行走受到了不少非議。她的功勞越大,站得越高,非議可能不會減少。但她會聽不見,聽得見,她也更有力量還擊。

  而寧悟明得了這些,對他回京城之後的仕途更有幫助。他的官做得越大,寧毓承以及寧毓華寧毓閔他們在江州府,甚至其他州府的施展就越大。

  趙豐年見寧毓承無心多言,便轉開了話題,道:「不知江南先生可有到京城?」

  寧毓承算了下路程,道:「冬日水枯些,船行得慢,過上兩日就到了吧。」

  說到行船,趙豐年不禁想起官船的那場大火,後背直發寒。

  梁氏與許氏兩家,已經灰飛煙滅。坊間傳聞,兩家遭了報應,青州府城南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化作厲鬼,找他們索了命。

  趙豐年卻看得清楚,青天白日之下,哪來的厲鬼。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作惡的官員數不勝數,至多被抄家流放,遇到新帝登基,說不定被赦免,重新回到朝堂。

  還有些官員被罷免或貶謫,過上幾年又重新起用。

  宦海沉浮,不過如此,天下並無新事。

  梁氏與許氏,要是按照朝廷來審判,最最重的結果,無非是流放。

  那些窮人死了白死,窮人死了之後,只會變成窮鬼,哪來本事變成厲鬼能報仇雪恨。

  這背後,定是有高人在替他們伸冤,借用洶湧的民怨,讓作惡的官,得到了報應。

  趙豐年對此三緘其口,連馬老太爺都沒吐露半個字。他倒不完全是害怕,而是他以為,人可以有壞心。但背著近千條人命,若不血債血償,這世道真是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這才更令他懼怕。

  「七郎明年秋闈時,也要下場了吧?」趙豐年暗自呼出口氣,緩和了情緒,問道。

  「嗯,我要下場去考春闈,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們都要考了。」寧毓承答道。

  考中之後,再提仕途之事,有個功勞在身,做事會方便許多。

  「唉,阿盛也要下場。阿盛他阿娘在抱怨,說是給阿盛定親早了,待得了功勞之後再定親,還愁沒親事。」

  趙豐年嗤笑一聲,道:「阿盛他阿娘,真是,唉,我都不想說她。阿盛是我的獨子,我再看好他,也說不出他能考中的話來。」

  趙春盛成績的確堪憂,寧毓承就是沒怎麼去學堂,也知道他的成績,很穩定排在末尾。

  「我想阿盛早點成親生子。當爹之後,人總會穩重些。生意不好做,阿盛早點回來跟在我身邊做買賣,趁著我還做得動,多看著他幾年。」

  趙豐年愁眉不展,寧毓承沉吟了下,問道:「三爺的白蠟,銷得如何了?」

  養白蠟蟲的村子比以前多了,今年秋天的白蠟收成多了些,夏夫人的鋪子賣不完,除去分給趙豐年他們售賣,另外多分給了馬老太爺,陸家的鋪子。

  到了年底,過年時的白蠟銷量,本來該

  上漲,今年卻平平,甚至有下降的趨勢。

  趙豐年苦著臉道:「大戶人家還是有錢,往年買多少白蠟,今年也差不多。往年普通人家多少也會買一些,今年普通人家捨不得買白蠟了,點了便宜的油燈。大戶人家畢竟少,還是得靠普通人家這些客人。往外州府售賣,往年打了好些年交道,可靠的老客戶,先前都寫信向我訴苦,稱今年買賣不好做,手上砸了一堆的貨,白蠟也砸在了手上,還有近七成的貨沒出去。」

  覆巢之下無完卵,在時局滾滾的洪流中,誰都無法倖免。

  官紳當然屹立不倒,普通尋常的百姓,卻逃不過。就算一粒沙落在他們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通百姓開始節衣縮食,也是進項少了。鋪子買賣難做,會減少僱傭的夥計。

  反之而來的是,百姓日常所需的糧食,柴米油鹽的價錢,都在悄然上漲。

  這是必然,因為這些皆是人活著的必須品。尋常百姓因著說不出的恐慌,會將必要的花銷砍掉,轉而只為了生存所需。

  而糧食與柴米油鹽,產量始終固定,只在災荒與豐年之間,會出現起伏波動。

  朝廷的常平倉也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糧食始終短缺,放的那點糧食,只能暫時平糶糧價。

  糧食放完吃完之後,該漲還是漲。商貿的繁榮,跟不上物價的上漲。最終百姓手上的錢,變得越來越不值錢,十有八。九人家的那點積蓄,都被掏空了。

  「慢慢放著吧,總能賣完。」趙豐年嘆著道。

  寧毓承也安慰道:「白蠟是消耗的貨物,又不會放壞,三爺是無需犯愁。」

  趙豐年點點頭,失神望著晃動的燈盞。片刻後,他看向寧毓承,問道:「七郎,以後的年成,會變好麼?」

  寧毓承迎著趙豐年的視線,不假思索,堅定地答道:「會變好,肯定會變好!」

  首先,變好的是寧氏。

  年後開了衙,江州府開始了春耕,夏恪庵去了田中巡視。

  這天他連腳上的泥都沒來得及刮,拿著一封信衝到了明明堂。他一會兒嫉妒,一會兒高興,神色看上去十分複雜。

  寧毓承本來在上學,被夏恪庵喊出課室,覷著夏恪庵的反應,疑惑地打開了信。

  來信之人是夏恪庵的岳父,他在信中稱,元豐帝有意讓寧悟明任門下侍郎,為參知政事,實為副相。

  夏恪庵仰頭望著天,再看向寧毓承,心頭滋味萬千,慢吞吞道:「入政事堂為相了啊!他生了你這個好兒子,將功勞都給了他。你是我的兒子該多好,我就可以靠著你入朝拜相了!」

  寧毓承哈哈笑起來,他揚了揚信,朝夏恪庵擠眼,道:「舅父,你想錯了。有了親爹寧相的庇護,才能放開手腳做我想做的事!」

  第123章 ……

  約莫一個月後,在春花爛漫時節,寧悟明升任中書侍郎之事,由朝廷邸報正式公布,寧府再次賓客盈門。

  崔老夫人無需人的巴結奉承,也不喜交際,除去自家親朋在一起吃場酒,不打算慶賀。

  瘟疫造成的陰影猶在,寧府出錢出力,庫房錢袋都空了大半。烈火油烹,大家都想平安清靜過日子,一致同意崔老夫人的想法。

  惟有一個人不同意,那便是夏恪庵。他早就早就盯上了寧悟明升拜相之事,酸歸酸,肯定要從這件事上擠出些油水,給大出血後虛弱的江州府補一補。

  夏恪庵親自上門找了崔老夫人,他捧著從野外山上挖來的明黃杜鵑,笑得比怒放的杜鵑還要燦爛:「崔族長,大喜,大喜啊!」

  夫人是朝廷誥命婦的尊稱,不能隨便婦人為夫人。崔老夫人聽了多年,從未有過特別感觸。倒是夏恪庵稱她為族長時,打心底升起難言的喜悅。哈哈笑起來,招呼夏恪庵坐,讓崔嬤嬤上茶:「老崔,杜鵑先找個陰涼處放著,等下我親自去種到園子中。」

  夏恪庵笑道:「鄉下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錢。崔族長喜歡的話,下次我再給你挖些別的顏色來。」

  「哎喲夠了夠了。」崔老夫人忙擺手,笑著道:「人家在山野開得好好的,被搬到逼仄的園子來,不知多憋屈。還是讓它留在山野間,自由自在生長吧。」

  夏恪庵愣了下,欠身真誠道:「崔族長的見識心胸,晚輩自愧不如。」

  崔老夫人笑咪咪打量過去,道:「我虛活了一把歲數,多多少少學了些虛話廢話來糊弄威懾後人,算得什麼見識心胸。這可不是我謙虛的話,是你那好外甥,不耐煩聽他親爹教訓時頂回去的話。我聽到了,時常引以為戒。可別仗著長輩的身份,就能教訓後輩了。什麼經驗呀,歷經的人事世事啊,都做不得數,人要不斷往前看,要多聽,多學。」

  寧悟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寧毓承與寧八郎兄弟之間的生份。如今寧八郎跟著他去了京城,以後兄弟之間相隔一方,有夏夫人在,關係只會越來越遠。

  寧毓承的本事,寧悟明看得一清二楚。寧八郎雖年幼,寧悟明也知道了結果。

  就是十個寧八郎加在一起,也無法與寧毓承相比。

  崔老夫人這席話含義頗深,她知道寧毓承兄弟之間的疏離,但她不會出面干涉。就如三房的事,她一句話都不過問。休說寧毓閔的親事,就是親孫子親孫女寧毓衡寧毓瀾寧毓瑛三人的親事,她也不橫加干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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