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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城城池大,人口多,過了冬至時,城門終於打開,寧毓承與寧毓華,也準備離開青州府。

  今年青州府未曾下雪,天氣依然寒冷,冷風吹得人臉都被刀割般疼。

  寧毓承與寧毓華在離開之前,去了一趟城南。

  時日過去,為了防治疫病,城南的廢墟已經被清理乾淨。眼前是大片的空曠之地,留下地基與燒焦的痕跡,能大致看出原來的格局。

  周圍的百姓,似乎都忌諱著什麼,經過時皆低著頭,腳步匆匆。

  寒風卷著落葉,在地上嗚咽盤旋,一聲一聲,聲聲泣血哀鳴。

  寧毓承與寧毓華站在遠處,深深鞠躬後,輕車簡行離開了青州府。

  梁津河與許通判送走兩人,總算鬆弛下來。他們忙著向朝廷寫摺子表功,又寫信去江州府,還暗中派了人去江州府找人。

  道路比以前通暢了,有些州府已經放開了通行,隨之消息也比先前靈通。

  青州府衙得知了兩件重大之事。

  一是瘟疫蔓延到了大齊大半的城池,京城也有好幾例。

  二是青州府火燒城南,讓近千人葬身火海,活活燒死之事。不但在各種小報上刊載,還被說書先生編成了說書,戲班子排成了戲曲,在台上上演。

  除去文字,加上戲曲傳唱,定會世代永流傳。

  梁津河,許通判等一眾青州府的官吏,作惡的悵鬼,名聲顯赫,遺臭萬年。

  因為瘟疫,日子更加難過的百姓,聽聞梁津河與許通判的家人,寶馬香車,錦衣華服,奴僕簇擁著,登上了上京城的官船。

  行駛了一晚,官船靠岸添補清水吃食時,被憤怒,要替天行道的百姓潛進船,在船上傾倒了無數的桐油。

  帶著火的箭矢齊刷刷射上官船,官船起火熊熊燃燒。

  守在岸邊的眾人,將試圖逃下船的梁氏與許氏家眷身上潑油,用長棍亂打,將他們趕回船。

  如同青州府城南,活活被燒死的窮人一樣,兩家人無一倖免,全部葬身火海。

  這一場火,燒得朝廷上下官員人人自危,無人敢說一句話。

  陛下為了自己的名聲,社稷江山,下令將梁津河許通判等官吏,緝拿進京。連著他們在京城的兒孫,皆判了砍頭。當時在放火燒城南時,助紂為虐作惡的人,斬立決。

  這一場喧囂下來,一年已過去,又是一年寒冬來臨。

  寧毓承合上了邸報,他看到了所謂的公道,臉上卻不見任何的欣喜。

  大齊上下,皆已元氣大傷。

  第122章

  江州府因為防治得當,全州府上下僅有十例病患。其中重症三例,輕症七例,死亡一例。

  按照常理,江州府原本富裕,加上吏治清明,應當不受影響,一切照舊。

  只其他州府情況不容樂觀。除去瘟疫嚴重之外,還有州府官員為了自己的安危與烏紗帽,矯枉過正,造成農桑與商貿一併停滯。

  瘟疫之後,百姓要活下去,地方州府只能尋求朝廷賑濟。

  國庫的收支,在撥付給各地駐軍的軍餉糧草,官員的俸祿之後,早已捉襟見肘。

  內帑從太。祖時期,到如今的天子元豐帝,九十七年間,一共開了三次。

  元豐帝不忘祖宗規矩,決不能輕易開內帑的庫房。拿出來不易,不收進去就簡單多了。

  元豐帝大手一揮,免除了受災州府百姓拖欠的賦稅。暫緩徵收徭役,丁稅。責令州府官員先行購買糧食種子,借給百姓耕種,待收成之後,再逐步償還。

  朝廷的措施,對災後恢復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只是,官府的稅金與糧食,都先交給國庫,由國庫統一撥付。

  官府先行墊付的錢從何而來?

  一是向百姓攤派徵收,二是先向糧商賒欠種子,日後再償還。

  攤派徵收,與殺雞取卵無異。天子愛民如子免除了百姓賦稅,地方州府攤派徵收,甚至比免除的錢糧還要多,負擔更重。

  向糧商賒欠倒是一個好辦法,只是糧商本是商,在商言商,糧商肯定會找各種藉口推諉。

  官府不能讓糧商吃虧,畢竟商都背靠官,他們有乾股。自家的買賣總要多著想些,官府想了辦法,為了順利拿到錢糧,許給了糧商利息。

  欠下的利息,當然不能由朝廷來承擔。國庫還等著賦稅給官員發俸祿,撥付給各地駐軍。

  駐軍不能拖欠,兵亂起來,可不是民亂時拿著棍子,缺口的鐮刀鋤頭打打殺殺,兵亂真能推翻社稷江山。

  官員的俸祿同樣不能拖欠,辛辛苦苦讀書出仕做了官,成了士大夫人上人。

  天子與士大

  夫共治天下,士大夫人上人拿不到俸祿,天下也得亂。

  於是,官員想盡辦法,給糧商的這部分利息,由百姓來承擔。

  百姓賒欠種子種地,先打欠條,待收成後再連本帶利償還。

  這一部分的利,當然比官府向糧商支付的要高。

  反正是債多不愁,百姓大多都不識字,只要官府給糧食,毫不猶豫在欠條上按了手印。

  拿了糧商乾股的官員,坐等著兩頭收錢。

  種地是看天吃飯,只有糧食曬乾收倉之後,才知道年成如何。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辛辛苦苦幾個月就成了一場空。

  官府的利收不回來,也不敢逼得太過,百姓實在走投無路,他們會起事造反。殺了他們,也收不回來錢,留著他們在,才有人種地,還債。

  官府先墊付錢糧種子,賒欠給百姓的措施,造成的結果是官府手上留下了一堆廢紙。

  有些州府的賦稅,已經先行收到了十年之後。而百姓賒欠種子的欠條,已經從父親傳到了兒子手上,成了十幾二十年的積年舊債。

  這種結果早在以前免稅時就發生了,朝廷對此的態度是看在眼裡,佯作不知。

  如今朝廷裝不下去了,因為再免下去,國庫會更加困難。能做到天子重臣的,基本上都是聰明人,他們盯准了幾個富裕的州府。

  江州府赫然在列,朝廷下令,從江州府抽調錢糧,轉移給受災的州府。

  大出血的江州府,七勞五傷。

  夏恪庵也不能真從百姓身上去抽血,百姓身上沒二兩肉,那不是抽血,是要將他們抽筋剝骨。

  江州府的鄉紳就有些倒霉了,夏恪庵伏低做小,向鄉紳們許諾,一定會補償給他們。

  鄉紳們面上呵呵,背地裡將他祖宗八代都咒罵了一遍,不情不願放了血。

  夏恪庵一邊絞盡腦汁,想著如何重新振作江洲府,一邊罵街。

  罵朝廷罵死了的梁津河等其他州府官員,連齊夫人養的狗都不放過,要被他嫌棄挑一通刺。

  江州府的鄉紳日子過得去,只遠不如從前。

  夏夫人看到鋪子的帳本,已經念叨了許多次,今年的鋪子收益,甚至還不如瘟疫時的去歲。

  冬日天氣不好,到了半下午書房就開始變得昏暗。福水進屋來點了燈,寧毓承正望著白蠟出神,福水又進了屋,道:「七郎,趙東家來了。」

  寧毓承回過神,點點頭讓福水請他進來。福水轉身出去,領了趙豐年進屋。

  「呵呵,七郎在府上呢。先前阿盛回來說,今朝七郎沒去學堂......」

  趙豐年臉色陡然一變,罵道:「阿盛那混帳小子,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逃學,我竟然沒能反應過來!」

  「冬日課室昏暗,學堂下學早。」寧毓承笑著解釋,順道請趙豐年坐。

  趙豐年這才重新露出笑容,在椅子裡坐下,福水上了茶,他頷首道謝,嘆道:「瞧我上了年歲,老眼昏花,腦子也不中用,居然連天色都沒覺察。」

  寧毓承道:「三爺正直壯年,哪就老了。阿盛還未成親,三爺待五世同堂時,再稱老也不遲。」

  「哈哈哈,托七郎吉言,我也要活到五世同堂時。」

  趙豐年開心笑起來,借著熟稔,湊過來笑呵呵道:「阿盛明年就成親了,倒是七郎,你的親事,也可以張羅起來了。你跟我透透底,可有意中小娘子?」

  「我還小呢,要過了二十歲再說。」寧毓承道。

  如今大戶人家的郎君,大多在十五歲左右開始相看,走完六禮,在十七八歲成親。

  寧毓承已經虛歲十七,趙春盛只比他大一歲,明年就成親了。

  趙豐年似乎想到了什麼,乾笑道:「二十歲成親,也不算晚,也不算晚。」

  寧毓承心中瞭然,趙豐年肯定是想到了比他年長的寧毓閔寧毓瑛以及寧毓瀾寧毓衡幾人,他們的親事皆未定。

  寧毓閔與寧毓瑛無心親事,而寧毓瀾與寧毓衡對此頗有怨言。兩人出了孝後,就可以相看親事了,待全府出孝之後再成親。

  在十月時,全府就出了孝。只錢夫人因為寧毓華堅決留在江州府,不回朝堂之事,與他一直置氣,連著他們的親事也無心管。

  因為救災得力,朝廷格外恩准,寧毓華以戶部司勸農官駐江洲府,發展農桑。<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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