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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懷悰不好意思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官袍,向陸沉舟行了一禮。

  陸沉舟咳嗽兩聲,擺擺手示意他免禮,又啞著嗓子問他昨日台中有沒有新進的詞訟。

  薛懷悰口說無事,耳聽陸沉舟聲音喑啞,想是染了風寒,便好意說道:「大人可是因昨日下雨著了涼?下官這裡有上好的薑片,是入梅時分內子替下官預備以防風寒的,大人不妨取用一些泡泡熱茶,喝上兩回大抵就好了。」

  他若不提他夫人,陸沉舟還想不起來。

  偏他一提內子,陸沉舟就想起來,若不是沈矜避他如蛇蠍,死活不與他同乘一輛馬車,他無奈之下只好自行打傘回府,把馬車讓給了沈矜,何至於會因淋雨染了風寒?

  陸沉舟目光幽幽瞪了薛懷悰一眼,抬腳進了台中。

  薛懷悰眨眨眼,不明白他一腔好意,怎麼上峰不單不領情,還有些責備他的意思呢?一點薑片而已,也不至於當他在溜須拍馬呀。

  李御史是跟在陸沉舟身後進來的監察御史之一,聞說薛懷悰那有上好薑片,正好他這兩日也覺得頭重腳輕,見陸沉舟不要,他就向薛懷悰要了幾兩。

  拿到裡頭用了滾水一泡,姜香四溢,果然上等,由是禁不住對著幾位同僚夸道:「薛懷悰這小子還真是春風得意,娶了沈氏那般賢惠的妻子,樣樣都替他考慮得周全。自己年少中舉,不上兩年就升到了侍御史,委實羨煞人。」

  幾個監察御史聽罷,也都點頭附和:「是啊,懷悰有福氣,這仕途有了,美眷也有了,趕明再生下個一兒半女,你說他日子過得得有多愜意!」

  他們幾人在外面說說笑笑,落在內室陸沉舟耳中,卻似針扎一般,讓人難受得很。

  他翻看了兩眼昨夜薛懷悰值夜時的卷宗,瞧那外頭還有越說越起興之意,禁不住一拍桌子,在裡頭斥道:「你們幾個正經的差事不辦,專一在那裡閒磕牙,是沒事做了嗎?沒事做就去把律典抄一遍!」

  唬得幾個監察御史趕緊噤聲,低頭辦事,再不敢多說一句。

  陸沉舟轉回眸,待要繼續翻閱卷宗,卻見卷宗底下露著一截綢緞布,他順著穗兒抽出來,原是沈矜做給薛懷悰曾用來盛裝糕點的香囊。

  第19章 .

  薛懷悰本已散值,早想著要趕回家中了,誰知出衙門時一摸腰牌,才發現系在腰間的香囊不見了。

  他站住腳想了想,自己昨晚上還從香囊里拿出糕點吃了,當是夜裡打掃的時候落在內室了,遂折身回去。

  到了御史台中,只見李御史他們不知在忙些什麼,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喘一聲。

  他怔了怔,怕會擾人辦公,就輕手輕腳地走進內室,四下看了一回,怎麼都沒看到那個香囊。

  瞧見陸沉舟端坐在桌案後,便試探著問了陸沉舟一句:「不知大人可曾在這裡看到一個香囊?」

  陸沉舟沉默著收了一收袖口,微微搖頭。

  薛懷悰這下奇怪了,明明昨晚上還在的,怎麼一覺醒來就沒了呢,會不會是……壓在桌案下了?

  他盯著陸沉舟面前桌案探頭探腦看了兩眼,陸沉舟本來藏了香囊,正心虛得厲害,眼見薛懷悰站在那裡不走,不覺抬頭沉聲問他:「怎麼,你還想來搜本侯的身嗎?」

  「啊,這……」薛懷悰一時猶豫。

  陸沉舟沒想到他竟還敢遲疑,當真思慮要搜自己的身,氣得一合卷宗,冷聲斥道:「這什麼這,還不快快回去!」

  薛懷悰被他訓得面色訕訕,忙就退了出去,陸沉舟這才拂著衣袖鬆了口氣。

  倏爾又覺自己行徑實在有悖人倫,就像沈矜所說,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他與她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瓜葛,他又留著她的香囊做什麼?

  陸沉舟握著香囊,猶如握著一個燙手山芋,過了片刻,想那薛懷悰必是已經走遠,就算要還他也須得等到明日,便把香囊重新塞回了袖裡。

  散值後回到府中,二門上的小廝便跑來告訴他,國公夫人請他去一趟。

  陸沉舟聽罷,連官袍都沒來及換,就趕到了上房裡。

  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見著他來,早早就打起了珠簾,給他奉了茶後,悄無聲息退出了門,單留他們母子在屋裡說話。

  因他這段時日忙於協同大理寺和刑部三司會審琅王謀逆案,許久不曾和他母親一處坐著閒話家常了,甫一見面,老夫人就嘆了口氣道:「我真是命苦,往年你老子在時,也是這般忙忙碌碌的,想找他說句話還得瞅著時候,現在又輪到你了。」

  陸沉舟不知他母親因何有此感慨,如今他們定國公府可是京中數得著的名門大戶,他母親頂著國公夫人頭銜在府中不愁吃喝,出去了有人左右奉承,怎麼會是命苦?

  想是母親在責備他近來請安少了,於是他握著老夫人的手一笑,哄慰她道:「母親何故這麼說?可是兒子近來忙於俗務,耽於照顧母親了?若母親在家中寂寥,兒子叫婉柔陪著你出去別苑裡玩樂幾日散散心可好?」

  「我哪有工夫玩樂散心喲?」

  老夫人仍舊叫苦連天,反握著陸沉舟的手泣道:「兒啊,你現在有出息了,又升了官,可你怎麼不知道提拔提拔自己人?你瞧瞧婉柔,她母親去得早,只有一個父親可以依靠,本以為嫁給了你,多少能幫襯一些柳家,不想到現在你姨丈都還只是個六品的通判。這便也罷了,你舅父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我們吳家本就生了我和你姨母、舅父三個孩兒,如今你姨母沒了,只剩舅父與你血脈最親,你怎麼連他都不幫一幫呢?」

  陸沉舟想不到他母親叫苦了半天,原是為了娘家鳴不平。

  他略一沉吟,將手抽了回來,隨意理一理官袍衣袖,問向他母親:「可是婉柔和舅父他們又到母親你面前說什麼了?母親,舅父一家什麼情形你不是不知道,舅父年逾五十連個舉人都不曾中過,膝下兩個兒子,大兒子好賭,二兒子好色,都不是讀書識字的料兒,母親叫我如何幫襯他們?至於姨丈,朝中規矩,若無特例,一向是文官三年一升,武官五年一升,姨丈剛任通判不到三年,叫兒子怎麼幫他?」

  「那……那你也說了有特例,就循著特例幫一幫嘛。」

  國公夫人攤開了手,人家哭都哭到她跟前兒了,她話也說出去了,難不成還要叫她收回來?

  「我不管,你姨丈的事可以等一等,你舅父一家你必須得幫幫他們。不是說有人花錢買官嗎?你去想個法子,給你兩個表弟謀個差事,他們都老大不小了,還是個白丁,說個好媳婦都說不上,將來怎麼振興吳家?」

  振興吳家就要靠花錢買官嗎?若他也似吳家兄弟這般,怎會有定國公府?

  陸沉舟深覺他母親的話著實無理,但因著孝道,又不好當面違背她,只得含混著答應:「舅父的事,容我回去想想再說罷。」

  國公夫人得他一句話,這才稍稍安心,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道:「那你可得放在心上,別把這事忘了,你舅父那邊還等著我的回話呢。」

  「兒子知道了。」

  陸沉舟越說越沒意趣,看他母親面色還好,便起身告辭。

  國公夫人說完了娘家,還有一事亟待說他,忙把他叫住,又道:「對了,婉柔進門都一年多了,怎麼身上還沒個動靜?你不要光顧著朝里的事,家裡的事也得上上心,早點為定國公府開枝散葉,讓我也好享一享天倫之樂才是。」

  「是,兒子都記下了,這就回房去了,母親也早點歇息吧。」

  陸沉舟告退出來,叫過丫鬟進去伺候國公夫人休息,方負著手往他自己的東跨院去了。

  到了那邊,招招手喚來長隨,使他去叫來家中管事,便在院子裡問他道:「今日是誰到府上來了?」

  管事躬身回了:「是舅老爺家的夫人帶著小姐看望國公夫人來了。」

  「她們要來,怎的本侯竟沒收到消息?」

  「這……」管事的微抬起眉眼偷偷覷他一眼,片刻回道,「是國公夫人吩咐的,說是往後吳家來人不必通報府里,直接許他們進門就是了。」

  這算什麼規矩,往後哪怕吳家來個阿貓阿狗,也由得他在府里擅闖嗎?

  陸沉舟皺起眉,叮囑管事:「以後吳家再有人來,先知會了本侯再說。」

  管事聽聞,不覺為難起來:「只怕國公夫人那裡不依。」

  都知國公夫人最為看重娘家,往昔老侯爺還在的時候,就時常央求著老侯爺幫襯吳家。

  後來老侯爺病逝,小侯爺當家,把定北侯府壯大成了定國公府,國公夫人就更有名頭去給吳家助威了。

  這要是不讓吳家的人上門,那國公夫人還不得找他們這幾個看家守院的管事算帳啊!

  陸沉舟也知他母親偏幫娘家人,卻沒想到她母親要把定國公府變成吳府,便冷著臉斥那管事:「府里的事,本侯怎麼說你照做便是,何須你多嘴?從前怎麼不見吳家成日找上門來,還是你們幾個看管不周!」<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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