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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嘰里呱啦念了幾串咒語,把蛇油撒向地面,頓時地面起了火,「神已賜予你們偉力,穿過火焰無恙者,可跟隨我神!」

  如果方鴻禧在此地,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他母親的弟弟,他的舅舅,咔灑卟部落的部長!

  咔灑卟是個神秘的部落,相傳他們遠渡重洋而來,是印第安的後裔!

  人群中藏著幾個當地衙門假扮的探子,他們猶豫了很久,看見狂熱的信徒們都安然無恙穿過火牆,便也硬著頭皮往火里走。

  誰知一挨著火,就迅速燃遍了全身,部長揚起拐杖一指他們,怒喝,「小畜生的探子,瞞不過神的眼!在遙遠的印第安,蒼鷹之神的目光時刻注視著你們這些背棄者!」

  「火神的威德籠罩著你們!讓我們一同迎接眾神之首,一切神的創造者卡門普斯的人間身!」

  「卡門普斯化為承曦帝,希望用太陽的光芒指引你們這些愚民!愚民們,見神不敬,你們將被一切神拋棄!火神會灼燒你們的身軀,蛇神會鑽進你們的耳朵吃光你們的腦絮!自然之神降罰於你們,糧食顆粒無收,災禍將眷顧你們的每一片土地,你們要記住,我們是在拯救那些墮落的褻神者!」

  信徒們的眼神越來越狂熱,幾乎達到了癲狂的地步,「卡門普斯!卡門普斯!」

  「瘋了……」躲在暗處的一個探子眼露恐懼,「都瘋了…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他們哪裡像個人……」

  探子被嚇破了膽,他連滾帶爬逃走,連衙門都不敢回,那裡早就被砸成了廢墟,他一路向著京城狂奔。

  咔灑卟部落部長隔著百米距離拉弓,弓箭呼嘯而過,將那探子一箭穿喉。

  這一刻,狂熱達到了巔峰!

  「卡門普斯!」 「承曦帝!」

  「信我神!得永生!」

  「殺太子,清君側!」

  第54章 帝師是陛下的男寵?

  邪教的侵蝕速度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在拜神會神媒卡其那也就是咔灑卟部落首領當眾將一位女子返老還童後,原本將信將疑持觀望態度的百姓們也相信了永生。

  消息傳到大理寺時,方鴻禧正在餵鴿子,聽到消息,他的手不自覺一松,手中的穀粒撒了一地。

  卡其那……是他的舅舅,他母親的親弟弟。

  方鴻禧控制不住身體向後栽倒,好在及時被一雙沉穩有力的手托住腰。

  秦時知向他搖了搖頭,用眼神安慰。

  「相信陛下,他不會牽連你的」,秦時知看著外面變得有些陰沉的天,「就算他真的為此降罪於你,也有本閣主攔著。」

  方鴻禧嘴唇蠕動了半天,擠出幾個字,「陛下……對我有些誤會…」

  那時候陛下才四歲多,那個年紀的記憶,是最深刻的。

  方鴻禧還不知道江棄言已經猜出了事情本末,他有些擔憂道,「如果陛下以為我跟卡其那是一夥的……」

  秦時知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小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說些什麼,卻聽方鴻禧自言自語道,「陛下肯定會更討厭我吧……」

  秦時知一時不知何言以對,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秦時知暫時壓下了消息,因為縣試就在今日,而且很快就要開始了。

  江棄言站在聖院門口,裡面豎立著兩尊白玉雕塑。

  其中一人面容凌厲,手持寶劍。

  另一人溫文爾雅,拿著書卷的手腕上不知道被誰戴了一串小葉紫檀佛珠。

  蒲聽松低頭給他整理衣帶,理得整整齊齊,一抬眸看見他在看那兩座雕像,便也注視了一會。

  先生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也像飛絮,其實更像雪,因為透著一點悲涼,「那是臣和陛下的先祖。」

  「先祖身體不好,助太祖陛下一統天下之後就病逝了,這串佛珠很久了,是聖院剛剛建成時,太祖親自戴上去的。」

  「太祖在此處駐足很久,說了一句話。」

  江棄言在心中跟著默念。

  「汝雖已逝,魂祐天統。」

  ——你雖然已經去世了,魂魄卻永遠守護著綏陽的疆土。

  當年的史官其實還記載了一句話,只不過被後來繼位的高祖陛下下令抹去了。

  「檀木安魂,困汝於此。汝雖已逝,魂祐天統。」

  ——朕用它圈住你,圈住你後代生生世世。即使你已經過世了,你和你的後人也要永遠庇佑朕的江山。

  後世人並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兩位老祖宗那些大部分已經永久埋藏在歷史裡的恩怨。

  世人只當太祖給雕像戴佛珠是因為懷念。

  但這些,蒲聽松是知道的,尋花筆記中記載了很多被刻意銷毀的真相。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會更恨。

  太祖設帝師制,果然圈了蒲家生生世世。

  一代又一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每一代帝師都告訴自己的後代,江家對他們有恩,皇恩浩蕩,他們應該盡全力報答。

  蒲聽松只覺得好笑。

  位高,但不權重。

  一個帝師虛名,一聲不輕不重的先生,就可以騙他們去做皇帝剷除異己攬權的刀。

  可敬,但可笑。

  蒲聽松收回視線,摸了摸江棄言的頭頂,「陛下不必緊張,今年縣試是陳安命題,他這人忠厚善良,不會故意挖坑為難考生,仔細些便可,拿個案首不難。」

  江棄言站著沒動,安靜讓先生摸了好一會,直到先生的手收回去,他才走進聖院,回頭最後看了先生一眼。

  文相在不遠處等他,聖院中的文相與朝堂上的文相截然不同。

  朝堂上的文相是個精明圓滑的官場老油條。

  可在這聖院裡,文相一身素衣,滿身書卷氣,在這裡,文相褪去了所有偽裝,仿佛只是一個樸素的讀書人。

  江棄言跟著他,文相帶他進了一間學室。

  裡面只有一桌、兩椅。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等他坐下,文相行禮後才坐在他對面稍遠的位置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門外禮部終於來人送了一沓試卷和一疊白紙。

  江棄言一張一張翻看試卷,不禁皺了皺眉。

  先生怎麼沒告訴他考題這麼多啊!難怪要考一整天!

  這麼厚,裡面起碼有上千道了!

  江棄言想了想,決定先作詩,等寫完這些題目恐怕他都要精神萎靡了,哪裡有靈感寫詩!

  他抽出詩題,越看眉頭越緊。

  只見上面只有四個字:春華秋實。

  這題目……未免有些過於簡潔了……簡潔到他都不知道陳安想表達什麼,是單純寫景,是複雜一點借景抒情,還是有教化意義的寓言還是什麼。

  這四個字太籠統了,而且從古至今關於它的詩作太多,想要出彩就很難很難。

  江棄言想了一會,把詩題先放到一邊,轉而開始用心答那些眾聖經典。

  他還是低估了考題的數量!因為那些題目陳安的用詞依然很簡潔,那麼簡潔的語言,那麼密集的排版,居然還能出那麼厚一沓,可想而知裡面究竟有多麼恐怖的含題量。

  所以先生當年十二歲就那樣學識淵博了嗎?

  而且先生縣試那年出卷人是文相,文相最喜歡出些偏僻處考察學子是否用心精讀。

  可苦了那一年的考生了,甚至很少有人能得乙以上的評價。

  先生那年好像是雙甲。

  想要拿到雙甲,詩詞先不論,答卷必須無一錯漏字跡工整沒有塗改才行。

  江棄言甩甩頭,將打擾他思緒的某人從腦袋裡驅趕出去。

  他漸入佳境,在白紙上工工整整寫下答案,答案前面貼心標了題號,每換一張白紙就在寫完的那張最下面編上頁碼。

  兩個時辰過去,他都寫了四十張白紙了,那一沓題目居然還沒過半!

  文相輕咳兩聲,「陛下要喝水嗎?」

  江棄言確實有點渴了,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其他考生也能中途喝水嗎?」

  「可以的,各地縣文院每年有三位考官,一位是當地的縣令,一位是文院的院長,最後一位是禮部的專員。院長負責監考。禮部負責收發試卷、文具。縣衙則會專門派人守著考場,防止有人亂來的同時,也能及時滿足考生的需求。」

  畢竟要考一整天,想要喝水、出恭、吃飯都是可以的。

  會有一位衙門的府兵陪同。

  江棄言點了點頭,就看見文相對著窗外打了個手勢。

  不多時,就看見進來的居然是左相陳安!

  難道說……他也有三位考官,這三位就是三相?

  三相監考他一個人?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文相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止,為了保證陛下的安全,兵部尚書帶人在聖院外圍了三圈,您的錦衣衛現在至少有二十個人就在我們這間考室的屋頂上,只要臣一有什麼不對,他們就會立刻出現將臣誅殺。」

  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他考個試?怎麼說他也是習過武的,不至於被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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