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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也行,」蘇景同說:「那我去找正卿行嗎?」

  顧朔:……

  還不如看密旨呢。

  左正卿知道的更多。

  蘇景同臊眉耷眼:「我想去看看他。」

  「我不吵他,我就看看他。」蘇景同猶豫道:「不見他也行,讓他休息,我見見他的丫鬟知夏行嗎?」知夏全程伺候左正卿,應該知道全部。

  顧朔還是不說話。

  蘇景同正想再央求,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你也知道吧!」

  否則幹嘛把左正卿當易碎的瓷器呢?

  顧朔:……

  蘇景同確信:「你果然知道!」

  「知、」顧朔難得結巴:「知道的也不是很全。」

  蘇景同眨眼睛,「哥哥,好哥哥,你告訴我吧,我今天要是聽不到全部,我會慪死的。」

  顧朔:……

  「你還是去找正卿吧。」

  讓軍師對付軍師。

  第52章 現實-前情

  不管誰說,反正有個人能給他解惑最重要。

  聽到能去康寧侯府,蘇景同頓時眼不花了,腿不麻了,精神抖擻了,拖著顧朔直奔康寧侯府。

  去康寧侯府的路上,蘇景同也不知怎麼,念叨「康寧侯」三個字,突然猜到些什麼。顧朔不會無緣無故給這個封號,只怕希望他「康寧」。

  那說明當年是不「康寧」的。

  可憐左正卿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剛睡醒,就聽到顧朔和蘇景同聯袂而來。左正卿有濃濃的不祥的預感。

  左正卿披著狐狸毛斗篷出門迎接顧朔——顧朔倒是說別出來,在屋裡等著,但哪有臣子在屋裡等皇帝的道理。

  於是他一出門,就對上蘇景同紅彤彤的兔子眼。

  左正卿嚇了一跳,「怎麼哭了?」

  蘇景同在前來的路上,已經把所有不好的猜測都腦補了一遍——雖然還不知道左正卿到底經歷了什麼。

  顧朔攤手,正卿你自求多福。

  等進了屋,上了茶,左正卿聽顧朔說完來意,人已石化。人算不如天算,原來是這個意思。

  左正卿萬萬沒想到露餡居然是在霍方和謝永章這倆傻小子身上露的。

  左正卿同顧朔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那時到底怎麼了?」蘇景同抓著左正卿的手問,「是受傷了嗎?」

  「唔,事情是這樣的……」

  周文帝確實給他下詔,要他趁蘇季徵被東瀛人牽制時,殺了蘇季徵。

  他不同意。

  第一,赤霄軍臣服於蘇季徵,蘇季徵一旦身死,赤霄軍軍心大亂,對抵抗東瀛人有害無利。

  第二,他和蘇季徵達成了協議,在打退東瀛人之前,摒棄前嫌,如果他違背諾言,對蘇季徵出手,若成了,信譽掃地,往後再想和人達成協議很難。

  第三,殺蘇季徵不是易事,若不成,蘇季徵是決計不可能再跟他合作打退東瀛人的,對守津門不利。

  國難當前,私人情緒理應放一邊。

  左正卿不是他愚忠的爹,他溫潤如玉的皮相下裹著倔種的心,他覺得周文帝的密旨於家國天下無益,於是周文帝下的前幾份密旨他都抗旨了。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也幸好他抗旨了。

  蘇季徵浸淫朝政幾十年,周文帝的小心思蘇季徵一清二楚,密旨還沒出宮,蘇季徵就得到了消息。如果左正卿按周文帝的旨意埋伏蘇季徵,那麼左正卿會掉入蘇季徵的圈套。

  左正卿的連續抗旨,讓蘇季徵難得高看他一眼,略能理解一點為什麼蘇景同願意和左正卿當朋友。

  打東瀛人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容易在東瀛人的軍隊水平只是普通水平,難在如何跟蘇季徵摒棄前嫌摒棄雙方的小心思合作,要防止讓蘇季徵懷疑自己想背後陰他,所以排兵布陣的時候要格外注意,防止內訌。

  蘇季徵了解左正卿的人品後,對他的提防心降低了許多,排兵布陣的信任上讓左正卿陡然輕鬆起來。

  周文帝的密旨一封又一封,左正卿抗旨了一次又一次。

  東瀛人節節敗退,快被打出津門時,周文帝著急了。如果左正卿不能抓住最後的機會殺了蘇季徵,等東瀛人敗走,蘇季徵緩過手來,隨時可能圍困皇宮殺了自己。

  周文帝讓皇后以賞花的名義邀請京中女眷參加,然後扣下了左毓。

  密旨發來,左正卿抗旨,最後關頭了,不能在這會兒出簍子。

  他賭周文帝不敢對左毓怎麼樣,左毓等於周文帝手中的人質,如果左毓在宮中出了事,周文帝決計不敢相信他還能效忠自己。蘇季徵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周文帝沒膽子把他推向蘇季徵陣營。

  左正卿抗旨時,隨了一封信回去,和周文帝陳述利害關係,東瀛人當前,先打退東瀛是重中之重。

  周文帝大概看清結症在哪裡了,左正卿心裡打退東瀛是第一要務,肅清反賊蘇季徵是第二要務。周文帝見密旨說不動左正卿,親自寫了一封密信,同他解釋東瀛人的前因後果。

  東瀛人之前風平浪靜,沒有一點要進攻大周的意思,怎麼就如此突兀地偏偏在蘇季徵謀逆的時候進攻了呢?如果東瀛人早有不軌之心,蘇季徵和左正卿怎麼敢不約而同抽津門的巡防營和赤霄軍?

  打起仗來,東瀛人也略顯狼狽,兵器軍糧都不大充足的模樣,像緊急出兵。

  這當然不是巧合。

  周文帝算過他和蘇季徵兩方能調用的兵力,四大掌兵藩王都和蘇季徵達成協議,對京中變故視而不見,不會來勤王,各州邊境的兵路途遙遠,如果沒有確切的蘇季徵謀逆的日期,很難準時到京城,且調動邊境的兵,蘇季徵會知道,他調多少,蘇季徵就敢對應調多少。

  算來算去,他手裡只有禁軍和巡防營。

  這不保險。

  於是周文帝請東瀛人幫忙破局,蘇季徵這人優柔寡斷、該狠的時候不狠,該做決斷的時候他猶豫不決,心裡叫囂著「我憑什麼不能做皇帝」,骨子裡還被氣節浸潤,津門一旦遇襲,他會調轉方向先打東瀛,周文帝可以在背後給他一擊。

  就算蘇季徵突然狠心一回,照舊打京城,東瀛人會在蘇季徵背後給他一擊。

  左正卿看密信看得氣血上涌,合作?跟東瀛人合作,告知東瀛人最好入侵津門的時間點,這是一國之君該做的嗎?他又向東瀛人承諾了什麼?

  事關重大,不能在密信中說,左正卿挑了個戰事空檔,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面見周文帝。

  左正卿還記得那天的場景,他跪在臨華殿下,第一次直視坐在九階白玉上的周文帝。

  從前覺得九階白玉不過一人高,現在跪在這裡看,才發覺九階白玉真高啊,高到遙不可及,高到似水月鏡花。

  周文帝坐在高高的九階白玉上,戴著帝王的十二冕旒,成串的冕旒擋住他面無表情的臉。

  左正卿連續抗旨,耗盡了周文帝的耐心和包容。從前看左正卿比親兒子還親,年輕有為,智計過人,忠君愛國,再沒比他好的臣子,這會兒看他滿身反骨,又和蘇景同走得極近,說不定早有反心,只是沽名釣譽。

  但他還用得著左正卿。

  周文帝擺出如沐春風的姿態,「正卿回來啦,累不累?有什麼要緊事只管叫底下人來回跑腿,何必折騰自己奔波。」

  「事關重大,不敢叫人代勞。」左正卿直挺挺道。

  左正卿直來直往,單刀直入,周文帝的寒暄卡在喉嚨中說不出來,裝出來的和藹險些演不下去,「正卿啊,你從小就是小輩里最出挑的,品性好,不少人都贊你有君子風骨,朕也覺得你好。」

  「你的顧慮朕明白,年輕人重氣節是好事。」周文帝轉了口風,「但聖人有言,變則通、通則久,我們也不能太迂腐對吧?」

  「陛下所謂的不迂腐,是指和東瀛人合作嗎?」左正卿直視周文帝:「敢問陛下,向東瀛人許諾了什麼?」

  周文帝笑意凝固,「這你就不必管了,鴻臚寺自會妥當處置。」

  左正卿淡淡道:「若無足夠利益相邀,如何能說動東瀛人興師動眾前來。東瀛向來垂涎我大周土地,陛下是答應了把津門送給他們,還是樾州?」

  周文帝收起僵硬的笑容,冷下臉來,「正卿,慎言。」

  「津門離京城太近,津門給出去,京城直接和東瀛接壤,陛下應當不至於如此許諾。」左正卿堅持問:「所以是樾州嗎?」大周的樾州離東瀛最近,有兩個不錯的港口,東瀛垂涎已久。

  「你現在回去,朕不追究你抗旨之罪。」

  「陛下還是追究吧。」左正卿說:「微臣不欲遵旨。」

  周文帝在心裡深吸一口氣,又勉強自己和藹可親道:「正卿,你聽朕跟你講,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解決蘇季徵之亂,蘇季徵之亂關係到大周的生死存亡,若叫蘇季徵成功,江山改朝換代,大周不復存在,何談樾州的興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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