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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抓到此人。

  杭州知府歐陽穀:「十兩紋銀?」

  馮遂搖搖頭:「既是重金,就翻二十倍,出二百兩賞金。」

  歐陽穀倒吸一口涼氣:「馮大人……這會不會太多了。」心中暗道,此人行事也太猛了吧。

  奈何拗不過馮遂,他只得讓黃姓說書人畫了「王坤」的畫像,印發多份張貼出去。

  這麼一來,陳世儀便在一夜之間成了行走的二百兩,這筆銀子夠普通百姓之家活大半輩子的,各路人馬誰不想發這個財,很多人扔下手頭的活,到處尋人

  等於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任誰也逃不脫。果然,不出五日,陳世儀就被翻找出來送到了杭州府衙門。

  ……

  三月初二這日,禮部放出三年一度的杏榜。

  五更初,國子監門口已是人頭攢動,擠滿了前來看榜的士子。

  上朝路過的大臣們路經此處都要駐足片刻,回憶一下當年登科時的興奮與欣慰,嘆一句「驪珠難隱耀,皋鶴會長鳴。①」,然後押一押今年的三鼎甲……

  而沈持則免了這個俗,因為他要輔助皇帝主持接下來的殿試,這是國之大事,分毫馬虎、懈怠不得,極是耗費精神,日日牽筋縮脈,沒有閒心。

  忙上加忙的是,幾日後,殿試的前兩天,三月初六夜裡,沈持接到了馮遂從杭州府送來的密信,說是抓到了陳世儀,他沒聲張,遣人先行押送京城來了。

  怕被滅口,請求沈持派人去接。

  沈持立即披上衣裳去找孟度,他們交誼甚深,不必繞什麼彎子,有話可以直說:「夫子,麻煩你找幾個得力的人手,去接一下陳世儀,有了這個人,有望扳倒周家。」

  馮遂送來的密信上只有寥寥兩行字:杭州府生絲暴漲之故繫於陳世儀,據涉事商人揭發,此人應為光祿寺卿周六河所遣,今水路押送回京,望接應。

  在看到這封密信之前,沈持怎麼也想不到,遠在距京城千里之外的杭州府內生絲暴漲,短短半月便讓當地商行哀鴻遍野,常平倉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捲入其中,險些造成戶部一大筆銀兩虧空,思來令人萬分後怕,竟是周六河暗中操縱攪動風浪生事,此番沖誰來的一目了然,除了他沒有別人,好,很好。

  既然對方手欠撓到他臉上來了,沒有不收拾的道理。

  孟度微怔:「會不會胃口太大了?」

  沈持說道:「周家這顆毒瘤,早晚要挖掉。」

  「聖上……」孟度猶豫地地說道:「會同意嗎?」他擔憂皇帝會偏袒周家。

  沈持說道:「我也不知道。」

  孟度:「你……要不再想想,能否一擊即中?」周家在京城混得如魚得水,與各大世家聯姻,沒那麼容易撼動。

  一瞬間,沈持沒接話。

  不過孟度知道他這次無論如何是要出手的,而且會非常的狠。

  「這樣,押陳世儀回京的事交給我,我去辦,」他說道:「你先忙殿試的事。」

  沈持謝過他,又踩著月色折回。

  第233章

  回到家中後, 雖還是夜半時分,但他睡意全無,用手帕蘸著從井裡才汲出來的涼水洗了把臉, 之後沒有回房就寢,而是泡壺茶去書房坐著。

  夜闌萬籟俱寂, 頭腦格外清明,沈持又將馮遂的那封密信逐字看過一遍——對於心中提到的陳世儀, 他不認得也沒聽說過此人,不知是什麼來頭, 白日要著人去打聽打聽。

  這是一樁事。

  另一事便是近在咫尺的殿試了, 在沈持的書案上擺著近二十多年來的殿試題集, 這些題目,他當年備考的時候都看過, 至今記憶猶新。只不過以前是以考生的角度琢磨這些題目, 而如今則是以考官、閱卷官的身份——當朝的殿試名義上是皇帝主持,但實則是左右兩位丞相與六部、翰林院、國子監等官吏一道擬題, 呈送上去後皇帝選一道出來, 考完後他們又要閱卷, 判出前十名的卷子,再送到御案上,由皇帝來擬定狀元、榜眼、探花三鼎甲。他隨手翻了翻題集,揣摩到什麼, 又站起身來走到書架前, 抽出本《禮記》, 從中尋章摘句,擬了兩道殿試考題提筆寫在宣紙上。收筆時,窗外的天邊開始放亮, 五更天了。

  儘管是在自己家中的書房裡,沈持依舊十分謹慎,為避免出意外泄題,寫完題目之後,他又將那張宣紙放在痰盂里,倒上喝剩下的茶水,不讓除他之外的第二個人看見丁點兒。

  做完這一切,又快到每日的上朝時分了。看來今晚不用睡了,他有些乏,只得又打來涼水洗臉,冰涼的井水拍在肌膚上,瞬間驅趕走軀體的怠惰,他覺得自己又很行了。

  「相爺,」趙蟾桂聽見動靜從長凳上醒來——昨晚他陪著沈持在書房窩了一夜,去把他的官袍熨好拿過來,瞧著他家相爺眼下淡淡的烏青說道:「還早,你眯會兒嗎?」

  看樣子沈持一夜都沒抽空打個盹。

  「不了,」沈持說道:「我不困。」甚至也覺不出有多疲累。

  趙蟾桂不再說什麼,利索地去備馬車。

  沈持正要出門時,他妹夫舒蘭慶來了,見了他小聲說道:「阿池,你上次讓我把與周家結親的列出來,你看看。」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單子來,裡面密密麻麻記錄著這些年舒家跟周家的人情往來隨的禮單,每回不是娶親就是嫁女,竟多大二十多門親事,絕大多數是京城世家,連皇帝的外祖慈樂侯柳家、右丞相曹慈家、刑部尚書劉渠家都赫然在列……

  真是嫁娶無白丁,囊括京中大半的權貴之家。

  沈持直呼好傢夥,果真樹大根深,輕易招惹不得。他要這張單子的目的,就是想知曉周家與京城世家之間盤跟蹤錯的姻親關係,往後遇事時多權衡幾番。

  「多謝,」他又說道:「另外恭賀你高中杏榜。」

  舒蘭慶在今年的會試中考中的貢士,不過位列興榜之末尾,所幸殿試只排名不刷人,他能博個同進士出身,獲取到入仕做官的資格。

  沈持為他高興,確切地說是為他妹子沈月高興。

  舒蘭慶文雅一笑:「考了多年總算中了。」他日得個一官半職,也算能安身立命了。

  看看天色,他道:「阿池趕緊上朝去吧,我也回去再看看書,準備殿試。」舒蘭慶搓搓手,想起殿試,心中不自主地微微緊張。

  沈持把那張禮單揣進袖子裡:「嗯。」他同舒蘭慶一道走出竹節胡同才各忙各的去。

  清晨春雨纖纖。

  沈持到了皇宮東華門外時恰好遇到了光祿寺卿周六河,冤家路窄,二人對視一眼彼此打了個招呼:「沈相爺早啊。」

  「周大人早。」

  彼時,周六河已得知他在杭州府的事情搞砸了,本來心中就憋著一股煩躁,此刻看見沈持更火大,但還不得不壓著,臉上禮節性的假笑那叫一個比哭還難看,心中不住地罵戶部這夥人奸猾,難對付,要是都像董尋那般死了就好了……

  沈持玩味地看了一眼他的神情,穩步向上早朝的太和殿走去。

  大約官場上的人都格外敏感,他們似乎嗅到了山雨欲來之前的氣息,都收斂的言行,是以今日的朝會風平浪靜,縱然六部的大員也只有尋常的事情上奏,禮部說了會兒殿試,戶部提了幾句春耕,工部念叨了片刻今年要修的河道……御史大夫管聃厚道的像被奪舍了一般,從頭到尾沒說話,難得清閒一回,皇帝愉快地退朝了,臨走還帶著疑惑瞟了沈持一眼,好似在問:你下蠱了?怎麼朕的臣子一個個都啞巴了似的,還怪不習慣的。

  沈持:「……」真不關他的事,他什麼都還沒幹呢。

  這日黃昏時分回到家中,他想起早上舒蘭慶給的單子,從袖中抽出來展開細細看著。

  史玉皎瞟一眼他手裡的單子:「這是……」好像是個隨禮的單子。

  他看這個做什麼?

  沈持:「這是舒家這些年人情往來的禮單,這裡面的每一筆啊都跟周家有關係,要麼是嫁女要麼是娶親。」

  史玉皎眼睛一亮:「看不慣周家了?」

  周家的哪個人沒眼色惹到沈相爺了,她帶人去打他悶棍。

  沈持:「杭州常平倉是周家動的手腳。」雖然戶部搶先一步,有驚無險,但回想起來難免後怕。

  史玉皎:「這招高啊,不像周家能想出來的。」周家麼,無非就是靠個女兒當上淑妃才發家的,沒這能耐。她拉過他的手心,在裡面劃了個「曹」字,能有這般城府的,朝中大抵只有右丞相曹慈了:「該不會是他吧?」

  沈持微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阿池,」史玉皎說道:「他宦海沉浮數十年,穩穩釘在相位上,手腕了得,你要千萬小心此人。」在她的認知里,右相曹慈可不是什麼謙謙君子。

  「嗯,」沈持說道:「我會的。」他同她一塊兒看這份禮單,將與周家有聯姻的京城世家大抵過了一遍,暫且心裡頭有個數。

  看完,他將單子重新收好放回袖中,拋開公事,轉而問史玉皎:「這兩日有沒有不適,累不累?」算著她已有差不多三個多月的身孕了,他莫名有點兒緊張。<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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