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沈持一驚:「李府……今兒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她去李府能要到人?」

  史玉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本想說過去瞧瞧,但一想她大年初二這麼一鬧,定然要弄出風波來,他們還是避著些的好,於是囑咐那家僕:「你到李家去瞧著點兒,有事再回來報。」

  家僕道一聲「是」,看熱鬧去了。

  鴻臚寺卿李頌府上。

  左當歸來到門外,遞了帖子後又說明來意,李家的管家出來說道:「嫣容是咱們從人牙子手裡買的,有賣身契,有京兆府的印,左土司你好好瞧瞧。」說完給她看了買人的契約。

  段懷慧被拐子拐出來之後改了名字,叫「嫣容」。

  左當歸:聽著就不像正經名字。更氣了。

  心裡的火一被拱起,她脾氣上來,發誓今天非把段懷慧從李府帶走不可。

  她在昆明府一慣是橫著走的,年紀小,想的又少,說干就干:「我想把她買走,你開價吧。」

  左氏土司境內有金礦,工部在那邊開礦,給了他們彝族左氏土司不少好處,因而左當歸出手非常的闊綽。

  她不差錢。

  李家的管家說道:「嫣容姑娘不在府里,跟著夫人回賈家去了。」

  段懷慧是李府老夫人買回來的,帶在身邊使喚了幾年,見她長開了之後清麗可人,又伶俐,便給了小兒子李即屋裡,是打算過幾年開了臉給他當通房生育,給李家開枝散葉的,不是一般的婢女。

  左當歸立在那裡不走:「都這會兒了,想著賈夫人也該回來了,我就在這兒等她吧。」

  她天真地想著:等賈氏帶著段懷慧回來,她甩下幾張銀票,直接把人帶走就是。

  李府的管家沒法子,家裡還招待著幾位姑爺呢,只好由著她在門外虎視眈眈地盯著。

  不一會兒,賈氏和丈夫李即從娘家回來,和左當歸迎面對上。她說她要用銀子贖走段懷慧,賈氏聽了心中十分願意,眼瞧著身邊的小婢子一天天長開,跟出水芙蓉似的,心中妒火熊熊,難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天天變著法子磋磨,巴不得趕緊拿了錢讓她走人,但是丈夫不發話,她也不敢自作主張,還得充賢惠,悄聲跟李即說道:「相公要是實在捨不得她,妾就跟左土司說,妾用習慣了,親如姐妹,怎麼能說放人就放人呢……」

  李即本就打的是這個算盤,順坡下驢道:「那就有勞夫人了。」李家又不缺這點兒銀子。

  賈氏遂跟左當歸說道:「嫣容跟著我多年,親如姊妹,我離了她實在不行,還請左土司高抬貴手,放過妾吧。」

  「府里有的是婢女,除了嫣容,你隨便挑,妾孝敬左土司一個怎樣?」

  左當歸:「嫣……呸,懷慧是我堂姐,我要別人做什麼?」

  「她是拐子拐出來的,是良家女子,今日我好好跟你說,拿錢買她出來,若你不願意,只有打官司了。」

  她不過嚇唬嚇唬賈氏。

  來李府要人之前她請教過京兆少尹林瑄,要是李家不放人,就算左當歸打官司,京兆府也沒辦法把段懷慧判給她。

  人牙子買人,只看人,並不問是不是拐來的,而李家光明正大從他們手裡買人,過了契約,再怎麼也追溯不到李府。

  他們最多能尋個錯處把人牙子抓起來打一頓,至於拐子,早沒蹤影了。

  只是她哪裡能嚇唬到賈氏,她陰陽怪調地說道:「左土司何必因為一個婢女翻臉,妾以為,就算鬧到沈相爺跟前,我們李家也是無辜的,你說是吧?」

  好說歹說,就是不放人。

  左當歸氣得擼起袖子扇了賈氏一巴掌。

  一動手,事情便鬧大了。李府的家丁盡數出動,要打左當歸。左當歸的手下也不示弱,衝上去就跟他們混戰在一處。今日帶著曹參在城內巡邏的林瑄聽著風聲飛快過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勸住雙方,又磨破嘴皮子才把左當歸送回進奏院。

  進奏院中。

  史玉展方才沒有出面,這會兒一籌莫展地安撫左當歸:「姐夫定能想法子把人要出來的,咱們等著就是了。」

  「京城這地方,盤根錯節,比不得左氏土司,」他循循善誘:「人情世故,你得給他一些時間。」

  左當歸紅了眼:「我好想家。」

  史玉展說道:「等贖出你堂姐,咱們就走。」

  左當歸想抓他的袖子擦眼淚,他忙不迭躲開:「當歸,京城禮多,男女授受不親,你……我怕壞了你的名聲。」

  將來別人指指點點的。

  「我再也不要來了。」左當歸賭氣地說道。

  史玉展:「就算不為我來,你還是左氏的土司,萬一哪天聖山召你進京,你能不來嗎?」

  可以渾不吝,可以紈絝,只不能失了禮數,禮數不周全,那要被人笑話死的。

  ……

  這邊,林瑄去找沈持:「你說這事怎麼辦?按照我朝的律例,李家確實無過。」左當歸這般去要人是無理取鬧。

  「李家揚言就算你去了也得守住我大昭朝的律例,沒有放人一說。」那意思就是不會給沈持面子了。

  沈持:「……」他也沒打算出面。

  「你打發個人去跟左土司說一聲,」他說道:「讓她再等等,下個月吧。」

  林瑄:「……下個月?」

  沈持:「嗯,這事兒急不得。」

  林瑄:「……行吧。」又到進奏院當說客去了。

  幾天的春假轉瞬即逝,到了正月初七,各衙門開印——文武百官開始上值上朝這日,沈持抽空去了吏部,問文選司要了馮遂歷年的考核檔案,正如程己所說,回回是「上佳」,已積攢二十多個春秋。

  沈持心裡略有些底兒。

  又過了幾日,各地趕考的學子開始陸續進京後,沈持去了一趟甘肅會館,他運氣不錯,正巧碰到一名早早趕到的會寧縣舉子,王立清,才抵京,板凳還沒坐熱呢。

  沈持:「打攪了王舉人,在下沈持,想跟你打聽打聽會寧縣令馮遂馮大人,方便嗎?」

  他早已名滿四海,王立清躬身行了個大禮:「沈相爺請問,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馮大人在會寧為官二十幾載,」沈持開門見山:「治下百姓過得怎樣?」

  「說起馮大人,」王立清不假思索便打開了話匣子:「他在會寧當縣太爺的這些年,重視農耕,興辦學堂,如今是倉廩實,文風昌盛,舉子輩出啊。」

  粗略估算,今年大比,大約會有二十多名會寧縣的舉子進京趕考,這對於一個西北邊陲小縣來說,是不得了的事了。

  沈持:「多謝告知。」又說了幾句別的,他從甘肅會館告辭出來,轉頭去了獬豸書肆,潘掌柜見著他眯眼笑起來:「喲,沈相爺,稀客呀。」

  沈持:「不知你這裡有沒有書收錄過二十四年前榜眼馮遂的文章,要是有的話,拿來我瞧瞧。」

  「誰?」潘掌柜對馮遂這個名字十分陌生:「馮遂?」

  沈持:「嗯,馮遂。」

  潘掌柜想了又想:「實在記不得了,只能碰運氣給相爺找找看。」說完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好在沈持運氣不差,等了一盞茶的工夫,潘掌柜給他翻出一本舊書來:「這本裡頭收集了二十多年前春闈一甲的文章,相爺找找,看有沒有這位馮大人的。」

  一股發霉的蟲蛀的氣息撲來,鑽進鼻子,沈持拿到窗邊,打開窗戶讓風吹了吹才翻開,竟一眼就看到了馮遂當年會試、殿試所作的兩篇文章。

  這兩篇文章通篇來看議論透闢,筆鋒犀利,但修辭不多,透著一股緊湊和狠勁,看完後勁很大。

  沈持下了決心:向皇帝舉薦馮遂。

  舉薦他出任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已空缺多年。

  從獬豸書肆出來,回到家中,他關在書房寫一封舉薦信,字斟句酌後,定稿,打算明日早朝提出來。

  次日在早朝上,當他提出並呈上舉薦信之後,群臣一片譁然。

  馮遂,是哪個?

  御史大夫管聃冷聲提出質疑:「陛下,臣聽說年前那個拉皮條的程己去過沈相家中,莫不是為馮遂牽線要官的?」

  皇帝瞟一眼沈持:「有這事嗎?」

  沈持回道:「管大人所言屬實。」

  「不過,」他看了一眼管聃:「臣未收受程己一文錢,臣之所以舉薦馮遂,是惜才憐才,並無半分私心。」

  音落,那個病怏怏的戶部右侍郎董尋幫腔說道:「臣可為沈相作證,程己帶的東西,一面漢代銅鏡、一台歙硯,一幅懷素真跡,皆又原封不動帶了回去。」

  皇帝聽到此處眼眸一動:「懷素的真跡?」

  董尋:「是,是他傳世的《自敘帖》。」

  皇帝來了興致:「丁吉,叫人去程己家將懷素的真跡借來,朕想一觀。」他心想:宮裡頭也珍藏了一份懷素的《自敘貼》,那是很多年前帝師王淵從一名古畫商人手中買來增給他的,要是民間也有一份,那麼,哪份是真的呢?<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