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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木日。」徐弋陽卻一臉菜色,為難地說道,「馬鞍太硬了……我屁股疼。」

  「……」那木日自覺是他的鍋,脫下了外套疊好墊在徐弋陽身下。

  韓導在取景器里目睹全程,忍不住爆粗口,「特麼的他在搞什麼名堂?」

  隋遇生怕導演炸鍋,默默幫他點上煙,「老韓啊,幫幫忙唄,馬背上那個家裡資產a10,我和那木日兩個人加起來都沒他有錢。」

  韓導立刻噤聲,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下一部電影的投資。

  正式開拍,徐弋陽攥著韁繩壓低身形伏在馬背上顛簸,迎面而來的勁風像刀子一樣刮過雙頰,頭頂的無人機和十幾米外的軌道組跟著他一起運動,徐弋陽忍著顛簸時的不適感保持表情管理,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那木日看得心疼,等導演終於喊卡後,飛奔過去扶他下馬。

  「殺青沒?」徐弋陽只關心這個。

  「殺青了,去卸妝。」

  能讓製片人這麼鞍前馬後,徐弋陽也是頭一個,回到化妝棚連遲問行都對他另眼相看。

  他問,「你之前不是演員吧?」

  「不是,上學的時候做過模特網紅。」徐弋陽沒見外,反正他也不準備在圈裡混,「幫朋友忙,越幫越忙,累了。」

  「嗯,你不拍戲可惜了。」

  「是嗎,但我對這沒興趣。」徐弋陽由著別人把頭套取下,勒得時間長頭皮疼得發癢,徐弋陽齜牙咧嘴地和遲問行說,「我一朋友是你粉絲,等會送我張簽名照唄?」

  「沒問題。」遲問行比那巫雲川好說話多了,招了招手讓助理過來,和他耳語了幾句後,對方去房車裡取簽名照片送了過來。

  換完衣服,徐弋陽去找那木日,他和隋遇在辦公室里談話,徐弋陽不小心聽了幾嘴。

  那木日說,「有點蹬鼻子上臉,你幹嘛慣著?」

  隋遇回答,「唉……甩不掉啊,我怎麼知道會這樣。」

  「切,哪有什麼甩不掉,我看你壓根不想甩,」

  「先把這部拍完吧,戲是好戲,人哄哄算了,投進去這麼多錢總得聽個響。」

  他倆大概是在討論巫雲川,隋遇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徐弋陽嘖了一聲,這年頭傍大款,大款還要看小情兒臉色。

  稀奇。

  「走了。」徐弋陽站門口喊那木日,「還有兩天,去哪轉轉?」

  第64章

  新疆那麼大, 兩天哪裡夠。

  那木日沒說去哪,載著徐弋陽離開了劇組,一路向東往山野深處去。

  皮卡開上國道, 繞著蜿蜒的山路不斷攀升, 越往上走雪越厚, 路過窄彎時車輪輾過一段鬆散的積雪, 窗外頃刻揚起一片白色的塵灰, 擋住他們的視線。

  下山的路多是陡峭的卡子彎, 那木日全神貫注地觀察前方路況, 右腿繃緊控制著剎車,兩隻手握緊了方向盤打彎,徐弋陽在左搖右晃中攥著安全帶,一時有些後悔出來受罪。

  車子已經翻過了一座山,那木日坐起身子放慢車速, 伸長脖子向周邊探查, 開出兩里地後他方向一打下了國道, 停在了白雪皚皚的山谷邊緣。

  「我們去哪?」徐弋陽見他要下車, 忍不住問道,「這裡什麼也沒有啊。」

  「我下去裝防滑鏈。」那木日從中控拿出手套,戴上圍巾, 囑咐徐弋陽, 「你在車上等我,等會開到那個山頭上。」

  說著那木日指向正前方那山頂, 不算太高, 但不像是有路的樣子,徐弋陽想起從前的經歷,不禁擔心地問, 「這能安全?上去看什麼?」

  「可以看個日落,這裡是另一個視角的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就是雪很厚沒夏天的氛圍好。」那木日知道他在後怕什麼,笑說,「放心,劇組下一個點就在這裡拍攝,我們提前考察過。」

  那木日下車,嫻熟地將四個輪子一一安裝上防滑鏈,徐弋陽搖下車窗支在窗口看他,那木日埋頭幹活的樣子挺有男人味,讓他捨不得挪開眼。

  一年沒見外加小別新婚,徐弋陽對他的感情正是充沛的時候,誰都沒提未來,似乎過好當下才最重要。

  「你帶照相機了嗎?」徐弋陽朝蹲在地上的那木日問道,「好久沒拍正經照片了。」

  那木日抬頭,表情遺憾,「出來得急,沒帶。」

  「那就手機拍吧。」徐弋陽沒計較太多,接著提議,「等會我們倆個拍張合照。」

  「好啊。」那木日面露喜色,「我們只拍過一次合照,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說的是……一起去集市的時候?」徐弋陽不太確定地看著他,「那次的照片你還留著嗎?」

  「留著,我還列印出來了。」

  「你等會發我。」

  那木日從兜里掏出手機,「現在就給你,北京天安門下的合照。」

  徐弋陽翻看著照片,關於那幾天的記憶也變得清晰起來。

  ——他們買了一樣的蒙古袍,確定了假情人的關係,一起拜了長生天。

  可惜那次他們騙了長生天。

  「那木日。」

  「嗯?」

  「你好了嗎?」

  「馬上了,你冷了?」

  「我怕你冷。」

  那木日手裡動作頓了下,徐弋陽很少說這些,他很是受用笑了下回他,「給你個擁抱我的理由?」

  「好啊,等你上來。」

  主動到讓那木日臉紅心跳。

  車子重新啟動,那木日切換到手動擋,踩著油門緩慢的往斜上方行駛,輪胎在雪地里留下深色的車轍。

  下午三點鐘光景,離太陽落山還早得很,頭頂的陽光直射下來,反射在雪地上晃得人眼發青,皮卡離山越近視野越狹窄,徐弋陽從包里找了副大墨鏡戴上,想了想又摘下來給那木日。

  「雪看久了對眼睛不好。」

  「我有,在前擋抽屜里,你幫我拿一下。」

  徐弋陽拉開抽屜,裡面不止有墨鏡,還有很多文件合同,他隨意翻了翻,看到些眼熟的玩意兒。

  「這……你買的?」

  印著「l』automne.」品牌的盒子和小紙袋,裡面是徐弋陽設計的一些小首飾或裝飾品,之前都有在店裡上架過。

  徐弋陽掏了掏,前擋抽屜里藏了五六件,有拆包的有全新的。

  「額……找代購買的。」那木日忘了還有這回事,窘迫地說,「支持一下你的新事業。」

  「嘖,你怎麼有點像痴漢。」徐弋陽拆了條彩寶星空項鍊掛脖子上,翻下鏡子開始孤芳自賞,「這你都買,和你也不搭啊。」

  「當時店裡就剩這一條了,我還怕沒有。」那木日坦言交代購買過程,「朋友也不是天天在上海,只能湊巧,我就是想搜羅和你有關的東西。」

  墨鏡就像給那木日的臉上了層美顏濾鏡,襯得他又酷又薄情,實際摘下來卻是個純情戀愛腦。

  「原來你早知道是我開的啊……」徐弋陽合上鏡子,心裡頭絞了一下,很不是滋味,「你該不會很得意吧?」

  「嘿嘿……想聽實話嗎?」那木日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說,「l』automne,在秋天。你說呢?」

  所以,即使許久未見,他也篤定自己會跟著他走。

  不過自己又何嘗不是留著念想,l』automne,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期待著會有重逢那一天,包括店裡的服裝設計、裝修風格,或多或少的民族元素,都因那木日而起。

  徐弋陽切了一聲,不想承認自己對他念念不忘,吐槽道,「我說,你是冤大頭,我記得這條彩寶項鍊三萬多。」

  那木日樂了,盤著方向盤還不忘回答,「也還好啦,我送你的珊瑚手串更貴。」

  「那是,改天我就把它賣咯。」

  「舉報你哦,珊瑚不讓流通了。」那木日沒放過他,「不想要你還給我就好了。」

  「不行,還給你太虧了。」

  「有來有往,哪裡虧了?」

  「……收回去,長生天更不信你了。」徐弋陽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說完他和那木日都愣了一下。

  剛才嬉皮笑臉的那木日陡然收斂住表情,變得嚴肅虔誠起來。

  過了好一會,車都快到達山頂的時候,他才繼續開口,「那日,你能回來,就是最大的祈願,我沒有騙過長生天,也沒有騙過你。」

  徐弋陽舌尖頂著上顎,想說的話堵著喉嚨無法開口,一時淚眼模糊。

  那木日的愛意澄澈無瑕,他是草原上自由熱烈的風,說過的話發過的誓,變成敖包頂上獵獵作響的經幡,藍天之下盤旋不落的孤鷹,是天都河水福澤萬里,是雪山上的哈達千年頌聲。

  世間萬物生,拳拳愛意,從未有謊。

  「到了。」那木日停好車,在手機上查了太陽下山的時間,和徐弋陽說道,「今天天氣真好,應該能看到鹹鴨蛋。」

  「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我還失憶了。」往事如雲煙,故地重遊讓他感傷起來,「要是當時我沒下定決心回來,後來的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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