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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還處在那個電梯裡。記憶一瞬間甦醒,面前阿爾帕西諾好看的眉眼如此之近。她看到自己的手在抱著他,以為是自己的錯,馬上鬆開他,說了對不起。

  阿爾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臉,炙熱的眼神令人心驚。他眼裡流出破碎的神色。忽然說道:「對不起——關於所有的事,關於那一年的坎城,關於我的不負責任。」

  他忽然就說出了道歉,艾波愣了一下,心裡五味雜陳。阿爾的歉意來得太晚。這些事情已經對她沒有任何波瀾。她搖搖頭,說道:「都過去了。」

  阿爾瞬間睜開眼睛,似乎有巨大的烈火在他身上爆發而出。他說:「沒有過去,這一切沒有過去。我愛你。」他的神色染上了倉皇,喃喃自語一樣的說道:「艾波,我愛你。我好愛你。」

  艾波嘆了口氣,有些厭煩,她緩慢的回答道:「我要結婚了。和德尼羅。」

  一句話如重錘一樣擊打在阿爾的心上,他的心臟似乎一瞬間碎裂,濺起一地的玻璃片。他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道:「結婚?」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結婚這個詞,對他來說尤為可怕。

  艾波看他這樣的表情,心裡忍不住升起一種快感。似乎是當年受傷的小艾波在討回自己的公道。但也只是一閃而過的,她馬上就壓抑住這種微妙的情緒。

  她轉過頭,默默無言。只想時間趕緊過去。

  忽得,她的手腕再次被巨大的力所攫住,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阿爾就捧著她的頭狠狠的親吻了下去。他的吻帶著一種強烈的暴怒的氣息,貪婪的拼命的瘋狂的攫取了她口中每一寸空氣,他吻的如此用力,艾波毫不懷疑自己的嘴馬上就會充血。

  她被親到快要窒息。胸膛悶悶的又快要爆炸,她伸手去推阿爾。但他的力量如此之大,牢牢的她禁錮在自己的身前,他用了如此瘋狂的力,她一動也動不了,她發了狠,牙齒使勁向下咬去,一口咬到他舌頭上,舌頭出了血,口腔中都瀰漫了一股血絲的味道。

  他卻仍然沒有停下來。他確實很會親吻。一個洶湧的吻,竟然在喚醒她的軀體。她的雙腿開始變得酸軟,小腿顫呀顫,難耐的糾纏在一起摩擦。這種感覺讓她羞恥,她的腿用力去踢他,卻又被阿爾的雙腿夾住。

  她只能被迫接受這個吻。當阿爾戀戀不捨的移開。艾波的眼裡都帶著猩紅的怒氣。惡狠狠的盯著他。

  她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眼睛裡都帶著淚光。她抓起來自己的裙擺,開始瘋狂地擦拭自己的唇。

  紅的像血,像植物的豐滿的果實。像櫻桃,飽滿又紅嫩。

  阿爾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那種煎熬的焦灼的感覺又在身體內升騰而起。冰涼的軀體中是滾燙的火焰,瀕臨崩潰,而又無法疏解。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還帶有艾波的溫度,這讓他心裡升起一股巨大的喜悅。喜悅中帶著癲狂。

  「你瘋了。」艾波被他漆黑的眼眸盯的內心發冷,似乎在大型食肉動物面前本能地戰慄。

  阿爾愉悅地點頭:「是啊,你才知道麼?」他一字一句,就像毒蛇的話語:「我每天看到你看著德尼羅,眼裡都是溫柔的神色,我都恨不得要死掉。我看到你和德尼羅接吻,我看到他如何舔你的唇,如何分開你的唇慢慢擠進去,我就想要殺人!我看到有時候你早上來,脖子上還有小小的紅印,我看到你眼裡都是媚意和春情,我恨不得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他的笑容漸漸凝固,卻一字一句地繼續說著冰涼的話:「我好不容易做了夢,夢裡都是你和德尼羅!我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忍不住想。他是怎麼讓你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一副嫵媚的讓人心尖都在顫抖的表情——他比我還要好麼?他會讓你快樂麼?」

  「艾波,告訴我——他會讓你快樂麼?」他想起來紅色的床單,和艾波純白而美麗的身軀。他無法控制的想像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像德尼羅臉上的痣,和艾波顫抖又羞怯的眼神。那種暴怒的瘋狂的想像更是令他馬上就要崩潰,或者說,已經崩潰。

  艾波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真的瘋了。阿爾帕西諾,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阿爾合上眼睛,將所有的澎湃遮住。他的牙齒咯咯咯的顫抖,吞下自己的血;他微微一笑:「是的,我瘋了。可是。艾波,我愛你。沒有你我活不了的。」

  艾波搖搖頭:「我也被你甩過。不都一樣熬過來了麼?阿爾,你只是在占有欲作祟而已。每個人的內心都有惡魔。不要放他出來,他會毀了你的生活。」

  阿爾剛要說話,樓上的電梯忽然打開了,上面傳來修理工的聲音:「有人嗎?下來有人嗎?」手電筒的光照進來,如黑暗中的一束光明和火把。艾波趕緊站起來,揮揮手:「有人!」

  在事故過後三個小時,他們被營救了。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望風而動的記者。

  記者咔咔咔的找下兩人被營救的場景。馬上就登了報紙。舊情人被困電梯三小時,出來的時候唇還鮮紅,衣服略有凌亂。其實衣服亂是正常,被人用繩子吊上來,誰能保持得體的樣子?但娛樂新聞需要的就是話題度。

  以至於雜誌中的八卦報導,寫的跟個小黃文似的,讓人不敢多看。

  說的最誇張的,甚至說兩人在電梯裡就舊情復燃,當即乾柴烈火。

  這些人,一點下限都沒有。艾波把雜誌一扔,陷入沉默。

  她越來越疏遠阿爾帕西諾,她實在不理解阿爾怎麼會如此瘋狂——她也不是沒有愛過人,她愛過阿爾,現在又愛著德尼羅,她卻從未有這種可怕的感受、這種強烈的占有欲——對方不愛,那就say goodbye不就可以了麼?天大地大,讓人快樂的事情如此之多,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她當年愛阿爾五年。一朝分手;她說放下也就犯放下了。

  可是阿爾——那種近乎於瘋狂的感覺。讓她都忍不住發抖。

  阿爾去看了一次母親的墓地。他已經有一年沒有來過了。母親去世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驗過愛的感覺——不管是親情的愛,還是愛情的愛。

  他在兩歲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之後母親一人撫養他,帶他去外祖母家生活,他在貧民窟長大。貧民窟——充滿著暴力、槍械、毒ꔷ品、酒精。他就在這麼混亂的環境裡生活,從小耳濡目染形成的,是偏執的性格。

  他很小就喝酒、抽菸,還因為私藏搶劫被捕入獄。由於年齡小,十四歲,很快就被放出來了。

  童年的世界就是典型弱肉強食的世界,要夠狠,夠心狠手辣,才能在幫派中立足。

  但是他偏偏又生了一張欺騙性的臉,極大的眼睛,水靈靈的。朋友笑著叫他是——「大眼萌神。」

  這張臉幫了他很多忙——他是太容易得到別人的認可和接受。一張又甜又軟的臉,笑起來如三月春花。誰會懷疑他又會拒絕他呢?他掛上這張面具,生活中也似乎是羞澀的溫柔的內向的。

  這讓他太容易就得到一些東西。以至於他被這張面具同化太久,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性子。忘記了——他到底曾經是什麼人。未成年就當過老大、入獄過,如果不是母親的眼淚——他也許會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現在可能就是某個幫派的大佬。真正的「教父」。

  但是母親不願意他走上這條路,不願意他重複父親的過去。為著母親開心,他開始尋找別的生活途徑,又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天賦——他天生就會表演。於是,他選擇成為一個演員。

  他把真實的自己埋葬在內心的一個角落——他像他父親那樣殘忍。但是他不願意讓母親看到自己傷心。所以總是扮演著另一個人,一個惹人喜歡的青年。他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角色,一個熟稔於現實規則的、讓人喜歡和尊敬的男人,遠離以前的腥風血雨,不是很好麼?

  如果不是遇到艾波,他一定會繼續保持下去,帶著這個面具直到死亡的終結。

  他會永遠是別人以為的,一個羞澀的溫柔的藝術家。唯一的缺點是花心和浪。

  但這個缺點也見仁見智——畢竟,有人就是喜歡浪子。

  科波拉是唯一一個發現他內心的人。所以他選擇自己出演了麥克科里昂,大家都以為,這個角色距離他本人是如此之遠,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麥克這個角色,反而是最靠近他的本我的角色。他太享受這個過程了,麥克科里昂——給他一個正大光明的機會,讓他內心的野獸得以釋放。

  這才是他。很奇怪的是,世人卻總是以為,麥克是他演出來的。所以盛讚他的演技出神入化。

  他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平靜的得體的表情。這真是太奇怪了,怎麼會有人相信——那么小就因為持有槍械被捕的人,會是溫柔的呢?!

  作為一個優秀的表演者。他把這一個形象藏得很好、很深。

  每次差點打破,都是因為艾波羅尼亞小姐。《雲上的日子》時,他其實通篇都保持了很得體的自我,溫柔而狂熱的調情。其實如果艾波不提關係,他們也許會一直這麼走下去…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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