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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正更是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韓太醫沒回頭,擺了擺手。

  直到某日的午後,林正從長生殿請脈回來。

  韓太醫翹著腿倚著藥架,端著茶盞,笑吟吟地問:「林太醫這是怎麼了?怎麼去請了回脈,就魂不守舍的?」

  林正走到桌案旁坐下,聞言搖了搖頭,道了聲無事,深深思索半晌之後,才開口說話。

  「你覺不覺得小薛和陛下相處有點奇怪?陛下為什麼要給小薛倒茶?」

  韓太醫循循善誘:「是啊,為什麼呢?」

  林正忽然想到什麼,恍然大悟:「難不成是因為上回刺殺之時,小薛以身相護,陛下感激有加?」

  韓太醫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林正說著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這麼一來,是該給小薛賜些殊榮,不過我覺得,倒是不如賞賜金銀實在。」

  韓太醫終於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好半晌才停了下來。

  「林太醫真乃妙人也。」

  當然,韓太醫已經全然忘了。

  他當初是怎麼根據一枚避子丹,揣測幼青尋了個不三不四的情郎。後來還非要給人牽線做媒,甚至誇下海口,要將幼青的夫君灌得不醉不歸。

  直到後面的某日,韓太醫驟然回想起來,方覺是得管一管自己這張嘴了。

  再嘴裡胡唚,遲早脖子涼颼颼。

  又過了些時日,立後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整個長安城,都因著這消息鬧哄哄的。

  靜安坊的薛宅,此時已更名為燕宅,亦是十分熱鬧熙攘,宮中派下來的宮人已經布滿了整個府邸,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運作著。

  這些時日,幼青的確難得有空閒時候。

  光是儀禮一項,已能占去大半日子,遑論其他。

  直忙碌到掌燈時分,幼青方才能歇一歇,不過也沒有歇息多久,又坐在軟榻之上,借著明亮的燈火,拿著繡繃繡了起來。

  玉葛就立在一旁,幫忙指點一下。

  指點了半刻之後,幼青和玉葛,望著繡繃上的鴨子,大眼瞪小眼。

  幼青仰頭,小聲問:「還有救嗎?」

  丹椒正巧來送茶水,探頭望了一眼,沉默了下來,果然人無完人,夫人在繡花一事上簡直是嘆為觀止。

  玉葛思索了半晌,終於憋出一句:「小姐用心了,不如還是重繡吧。」

  幼青默默地望著,繡繃上的大頭小鴨子,抬手摸了摸。

  也還好吧。

  還是能看出來是鴛鴦的。

  正是幼青失落之際,西窗上忽地傳來叩叩兩聲。

  玉葛疑惑著走過去,推開了西窗,幼青也隨之望過去,看見的瞬間,目光頓住。

  清冷的月光之下,年輕帝王一身白衣而立蕭蕭颯颯。

  夜風卷著滿地的落花拂過,沾在純白的袍角和青面獠牙的面具,唯有沉黑眸光灼灼。

  幼青一時看愣了神。

  玉葛一見這情境,心裡呵呵笑了一聲,沒想到過了這些年,陛下竟還跟年少一樣,翻著院牆進來敲窗了。

  她連忙攜著丹椒,迅速又悄聲地退出去了。

  幼青反應過來的瞬間,連鞋也忘記穿,下了軟榻就走過去,她眸子有些亮晶晶的,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她立在窗前,又背過了身,猶豫著道:「好像,成婚之前,不能見面?」

  殷胥立在窗外,問:「你可想見?」

  自準備婚事以來,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了,這麼些時日未見,自然是想的。

  幼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朕戴了面具,如此便不算了。」殷胥道。

  話音落地的瞬間,幼青就轉過了身,隔著半開的窗牅,踮起腳尖輕輕抱住了人,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檀香,安心得她忍不住輕蹭了蹭。

  殷胥驀地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懷中人的發頂:「這些日子可累?」

  幼青悶聲應:「有一點,但是還好,沒關係的。」

  若真論起來,他那頭的事情,並不少一分,立後事宜實在極其繁瑣。

  「其實就是,女紅有一點磨人。」幼青小聲道。

  說著,幼青鬆開了懷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軟榻上的繡繃拿起,將布料取下。

  殷胥低頭望了一眼,上面的小鴨子,又抬眸對上閃閃的明眸,他接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這是鴛鴦?」

  幼青眸里頓時溢出了笑:「是!」

  殷胥望著兩隻醜醜的小鴨子,唇角忍不住勾起:「嗯,窈窈繡得極好。」

  頓了片刻,殷胥將這方帕子放入懷裡。

  幼青頓時,微微睜大了眼。

  正要說話,就又被擁入了懷裡。

  幼青小聲抗議,雖然這小鴨子丑,但也繡了好久呢,萬一能用上呢。

  殷胥低頭埋在她肩頸,極輕地笑了一聲:「這些無需你親自繡,不過補繡幾針即可。」

  幼青輕輕地哦了一聲。

  她成功就這樣被轉移了視線,也忘記要回了她的小鴨子。

  甚至這短暫的幽會結束之後的第二日,玉葛還想起來疑惑地問,那小鴨子去哪兒了?怎麼還有人拿這個?

  微涼的月色靜謐落下,夜風也極輕地拂過,只是靜靜的相擁,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

  殷胥也不便待太久,輕輕摸了摸懷裡人的臉,就要離開了。

  這大抵會是他們成婚前的,最後一回見面。

  就在殷胥即將轉身的霎那,青面獠牙的面具被掀開一角,幼青半坐在窗台上,一手微微掀開面具,抬頭輕輕吻在了他的唇。

  短暫的一觸即分。

  分開的瞬間,幼青就從窗台上下來,又闔上了窗扉,呼吸有些快,低頭揉了揉,驟然發燙的耳根。

  徒留,殷胥被關在了窗外。

  這麼短暫,又突然的吻。

  比沒有吻還要磨人。

  殷胥最後就立在涼風中,望著嚴嚴實實關著的窗戶。

  半晌,他闔上雙目深深呼吸。

  立後前三日,齋戒沐浴,隨後,帝王又祭告天地先祖,儀禮繁瑣而漫長。

  立後大典這日,尚是深夜,燕宅燈火通明。

  菱花鏡前,幼青已著齊冕服,絞面之後著妝,為了免得睏倦,玉葛早早地就奉上來了提神的濃茶,幼青一犯困,便飲一盞茶。

  因著一整日,大抵都不是不能進食水的。

  玉葛又備了些點心果子,提前墊墊肚子。

  幼青輕捻了塊點心,小心地放入口中,而後忍不住幸福地彎起了眼眉。

  燈火惶惶映襯著,三兩個宮人正在梳妝,而妝鏡前的人,原本纖細的下巴,也稍稍圓潤了些許,更顯得明媚動人,眉目間是一眼可見的滿足喜悅。

  眼前這個溢滿溫暖的人,和小小的那個纖細的少女重合。

  曾經倔強又孤勇的神情,都化成了此刻柔軟又不失力量的眸光。

  玉葛望著望著,忍不住有些濕了眼眶。

  這一路走來,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三年的苦痛,三年的別離,又是險些生死相隔。

  往後,總歸是幸福了。

  暗色的天際漸漸褪去,天色漸漸熹微。

  已到了時辰了,幼青有些不舍地同餘夫人道別,余夫人眸光也微微濕潤,直攜著幼青的手走出了府門,看著人上了鸞駕之後,依舊久久地立在門前。

  宮門內外已侍立好重重披堅執銳的侍從。

  諸多官員立在兩儀殿外,手持笏板安靜地垂首恭候。

  丹墀之下鳴鞭奏樂。

  殷胥身著紅袍,頭戴冕旒,立於萬階之上,晨光自東邊而起,金絲龍紋欲飛,容色威嚴而模糊,遠望而不可接近。

  文武各官排班而立,在唱和聲中三叩九拜。

  宣旨罷,儀仗往甘露殿而去。

  在洪厚而莊重的樂聲中,幼青身著冕服,頭戴鳳冠,輕扶著儀官的手,走下了鸞駕,極沉重的鳳冠及冕服壓得每一步都緩慢,隔著半掩的團扇,幼青望見了殿內立著的人。

  殷胥一襲紅袍,容色模糊,但眉目間笑意明顯。

  而後,下一刻,殷胥向著幼青走了過來。

  這裡本該是幼青走向他。

  在幼青微微愣神之際,在儀官微微睜大的雙眼中,殷胥走在了幼青的身側,她的手被緩慢而用力地握在了他的掌心。

  二人同行至甘露殿中,在唱和聲中一同行禮。

  禮畢之後,幼青又在儀官的指引下,行至內殿的鸞榻坐下。

  桂圓蓮子花生鋪了滿床。

  殷胥坐在了幼青的身側。

  此時仍未算禮成。

  幼青從半掩的團扇後,輕輕抬起了眸子,恰巧撞入了殷胥始終落過來的目光。

  殷胥眸光含笑,卻在望進的一瞬,眸光微沉,指腹不自覺輕蜷。

  惶惶的燈火之下,幼青鳳冠霞帔,抬眸望著他。

  鳳冠流蘇輕搖,黛眉明眸流轉。

  半麵團扇掩不住的動人心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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